大漢歷36年5月12日,亞歷山大城,大秦洲總領事館。
張辟疆得到了羅馬的元老會通過了《田地法案》的消息,根據這個法案羅馬的平民可以向國家申請50畝大小的荒地(有知道羅馬共和國時期面積單位的讀者可以說一下。)國家有償援助耕牛和農具,獲得援助的平民用糧食來償還這筆債務。
甚至于羅馬的奴隸,國家可以通過贖買的方式,可以讓他們以平民的身份耕作,而后用糧食來償還這筆債務。
這是整個大秦州國家第一個發布有關廢除奴隸的法令,雖然還不怎么完美,但也算是歷史性的跨越。
面對龐大的大漢帝國,羅馬人也覺得自己幾十萬公民可能不夠了,玩角斗士的游戲只是在浪費自己國家不多的奴隸。
其實阿帕提烏斯還想制定一條禁止奴隸買賣的法令,羅馬國內的奴隸依舊可以保留,但不能把奴隸賣到國外去。因為阿帕提烏斯看來在把奴隸賣給大漢,削減羅馬的實力,壯大大漢的力量。
只可惜在討論環節當中就被斃掉了,現在一個青壯的奴隸賣給大漢的海商最起碼是3萬漢錢,貴一點的甚至超過了10萬漢錢,羅馬幾乎有一半的元老都從事于這豐厚的奴隸貿易當中,而且這也成為了羅馬主要的財政收入之一,沒有奴隸貿易,羅馬根本沒辦法平衡和大漢的貿易。羅馬的元老們也沒有錢賺,阿帕提烏斯知道強硬通過這條法令,即便是自己的家族也未必保得了自己,說不得自己身后會被中八劍自殺。
阿帕提烏斯是一個比較務實的改革家,面對這種辦不到的事情,他果斷的放棄了這個法令,全力推動《田地法令》。
“即便是異域國家也是有才智之士。”張辟疆感嘆道。
即便他知道羅馬的這個政策會提高國家的實力,對大漢來說不算是好事,但他還是更加喜歡羅馬的這些改革家,更喜歡羅馬這種進步的國家,這能讓他看到一種奮進的力量,而不是像托勒密國,這里只能看到驕奢淫欲的貴族,一派亡國之象的腐敗氣息。即便托勒密國是大漢的盟友,他依舊不喜歡。
然后他看了其他國家領事館回過來的情報,發現大秦洲的國家或多或少都開始進行土地改革了。甚至羅馬都不是最先開始的,最開始反而是危機感最重的塞琉古國。
他們制定的各項條例和措施和羅馬差不多,塞琉古國的國土面積比羅馬更大,他們擁有的荒地更多,同時他們面對軍事壓力也更加強大,畢竟龐大的匈奴帝國就頂在他們國家的面前。
雖然大漢帝國暴打了匈奴國一頓,限制匈奴國西進,但是塞琉古國王,并沒有把國家的安危全部寄托在大漢身上,而是想辦法圖強以自保。
他們直接照搬了大漢的均田制,而且是直接從大漢帶來書籍原版照抄,每戶塞琉古國的平民可以去野外占據100畝的荒地,然后國家會給他制定田籍,但獲得這些土地的百姓,必須負擔起塞琉古國的軍事義務,均田制讓塞琉古國多了好幾萬兵員。
在整個大秦洲,只有迦太基國沒有進行土地改革,但這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帶給羅馬之后,他們的海外殖民地丟失的干干凈凈,想要進行土地改革,也沒有土地,那就是大航海時代的到來,讓迦太基的商隊再次活躍起來,他們現在主要是給大漢的海上進行轉口貿易,因為大漢的貨物實在是太多了,這個國家絕大部分的男子都轉成了水手了,誰還在意這幾畝土地的事情。
不過整體上,大秦洲開始由奴隸制向封建制轉變,還是那句話,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大秦洲文明他們處于鐵器文明剛剛開始的時候,雖然能制造鐵器,但數量不多,價格昂貴,大部分都投入軍事領域,利用在農業當中的并不是很多。
從這方面來說,大秦洲的農業科技是極其落后低效的,但他們的生產效率又超過了使用青銅器的奴隸時代。
這就導致了生產力不匹配生產關系,對這些國家來說農業生產效率用不了那么多奴隸來耕作。
歷史上羅馬能解決多余奴隸的方法簡單粗暴,就是用殘酷的角斗士來消耗這些多余的人口,這也是奴隸時代,各個文明的通病,他們的土地承載不了過多的人口,于是商周之交,華夏文明通過殘酷的人牲來消除多余的人口,新大陸的文明,因為不能進入青銅時代,所以他們的血腥祭祀伴隨著整個文明。
而現在因為有大漢這個外來者,奴隸變得值錢了,整個大秦洲用來角斗的奴隸都變得少了。
畢竟看一場角斗表演就要付出十幾萬錢乃至幾十萬錢,哪個奴隸主付得起這么昂貴的門票費,加上大漢來的奢侈品也極大掏空了這些奴隸主的錢財,更多的奴隸主情愿讓自己的奴隸產生一些經濟價值,而不是表演價值。
除此之外,鐵器的大范圍進入大秦洲,也極大的改變了大秦洲的生產效率,原本的奴隸只能刀跟火種,糧食產能極低,大奴隸主們只能廣眾博收,提升種植的面積來堆產能,這需要的奴隸自然不會太多。
但曲轅犁,八牛犁,耬車,甚至是拖拉機等各種先進的農具傳到大秦洲,得到這些先進的工具,土地可以進行精耕細作,可以通過加大勞動力的投入來提升糧食的產能。
這幾年大秦洲各國年年豐收,正是因為先進生產力帶來的豐收,這也導致了很多大地主勞動力的不足,本來就有很大一批奴隸流失,而因為精耕細作,原本100個奴隸就能耕作的田地,現在需要300個奴隸。
勞動力不足了,牛馬的待遇自然就變高了,以前隨便消耗無所謂了,現在就金貴的很,意外消耗一個,主人家都要嚎啕大哭三天,假牛馬的價格比真牛馬還要高了,主人家好歹愿意付出幾把精飼料了。
經濟利益的導向性是最強的,現在大秦洲學界已經出現很多討伐角斗表演的聲音,認為角斗士表演血腥殘暴,是野蠻的文明才會出現的事情,而這一波浪潮在各大國都有支持者,不是因為他們心善了,而是因為奴隸真值錢了。
“現在的大秦洲和我大漢的戰國相當,就是不知道誰是魏文王,誰是秦孝公。”
這段歷史張辟疆了解甚深,當時各國為了增加國力,無不變法,即便是韓國這樣的小國也一樣,只可惜韓國變法不徹底,戰國幾百年一直是弱國。
而后張辟疆看到有個匈奴國的情報,才經驗的知道了,匈奴國二王子伊稚斜帶領上萬匈奴人向著匈奴國北方橫掃千里,殲滅俘虜的幾十個部落,當地土著薩爾馬提亞人已經擁戴伊稚斜為他們的王。
“兩河流域的北方?”這是張辟疆的知識盲區了,在兩河流域他還能知道一些國家和勢力,但是在北方有什么國家和勢力,他就是兩眼一抹黑了,最多知道那里有很多原始的部落,大部分都是以漁獵為主。
“匈奴人倒也是聰明,朝廷不允許他們西進,他們就向北擴張,伊稚斜成為當地土著的王,這就相當于和匈奴國斷開了聯系,朝廷也不好說什么,以大漠情況來看,兩河流域的北方也不會是什么富裕之地,想要發展起來只怕也是非常難。”
張辟疆想了想,把這個消息記錄上去,上報大漢朝廷,讓朝廷多注意伊稚斜的動向。
大漢歷36年6月22日,兩河流域北疆。
這是一片文明很少影響的地方,有的是蔥蔥的樹木,豐茂草原。野熊在追逐著肥美的草魚,麋鹿在悠閑的啃著嫩草,各種野生動物既競爭又和諧的相處,在這片蠻荒當中。
忽然在這片草原上出現了劇烈的抖動,所有的動物都警惕的注視著遠方,當聲音越來越激烈的時,這些動物驚恐地逃離。
但此時有兩支騎兵隊,分成左右兩路把這些動物包圍起來,長箭像雨點一般射向這些動物。
皮糙肉厚的棕熊,被五支長箭射中,劇烈的疼痛感引得他狂性大發,他調轉方向直接奔向那些進攻他的敵人。“轟!”一聲劇烈的槍響,棕熊的臉都被打爛了,龐大的身軀直接倒下。
一個年輕的儒生對著自己的槍管吹了一口氣,然后拿出鐵條清理槍管內部的黑火藥殘渣紙碎片的,邊清理邊淡然道:“大汗,現在是火器的時代,騎射已經是被淘汰的戰術,您日常打獵陶冶一下情緒就得了,想要用這種方法練兵就要貽笑大方了。”
匈奴國剛剛建國之時,百族林立,很多部落野性未定,白天的時候就是農民和牧民,到了晚上就是土匪和馬賊。更不要說這種蠻荒之地,各種要人命的野獸也是非常多。想教化土著的前提是自己有武力保護自己和鎮壓這些土著。
所以當代的儒生都是武德充沛的,他們最開始是拿的馬刀,弓弩,這些年更喜歡用火槍了,一槍下去,管你是什么英雄豪杰也要立馬斃命。環境造就人才,很多儒生都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
大漢甚至為方便這些儒生教化土著。專門研發儒槍配置給教化的儒生。
這種火槍一次可以配6顆子彈,符合儒家,禮,樂,書,數,騎,射六藝。
一把這樣的儒槍在手,足夠讓儒生鎮壓一個幾十人到上百人的小部落,讓這些土著知道什么叫武德充沛,愿意聽孔子的教誨。
而儒生也喜歡這樣的儒槍,他們一般配置兩把,近距離開火沒有防具的話,他們可以快速擊潰一支百人的軍隊,實在是教化的神器。
所以當代的儒生是槍不離手,其實在棕熊沖上他們的時候,伊稚斜已經把箭搭在弓上了,正準備一箭射死這頭棕熊,卻沒有想到被自己心腹謀士一槍解決了。
伊稚斜道:“你總是說這樣喪氣的話,把弓箭換成馬槍,騎射戰術一樣可以用。”
他雖然內心有點氣憤,但并沒有用責怪的語氣。
中行說淡然笑道:“火槍的戰術講究的是軍陣嚴謹,令行禁止,即便敵人的火槍就在面前,要聽從軍令前進。您認為這些騎兵能做到這一點嗎?即便是換了馬槍,騎兵也是打不過準備好的火槍隊的,大汗這一路上遇到的騎兵隊還少嗎,現在他們的首領不都變得能歌善舞起來了。”
中行說在歷史上也算是初代的漢奸了,而在徐凡這個亂入的歷史倒也好了很多,最起碼他不用背負漢奸的名聲了。
不過他的待遇和歷史上也差不多,中行氏是春秋霸主晉國六卿之一,后面他們競爭不過趙氏,魏氏,韓氏,家族開始沒落,不過戰國時期也算是官宦人家,但秦末大戰的時候,他們家又倒霉投靠了臧荼,結果被漢軍一頓收拾,他們家算是徹底沒落了,被流放到遼東,成為了一個普通的農戶。
但他們家好歹也是貴族出身,有幾分底蘊,儒家在遼東扎根的時候,實行的是有教無類的政策,中行說因此在年幼的時候還有書讀,他也算是有讀書的天賦,能夠過目不忘,舉一反三。
很快就成為了儒家的精英弟子,當年徐凡徹底占領大漠,年輕的中行說被分配到大漠教化牧民,而后又跟著歐陽詢來到新曲阜教化當地的土著,靠著一身的本事在匈奴國他也算是混的風生水起。
他因為早些年的經歷,一直在大漢的邊疆顛沛流離,來到匈奴的新曲阜才算安定下來,他內心是羨慕繁華的生活,不喜歡偏僻蠻荒的。
但即便是這個世界依舊給他開了一個大玩笑,他喜歡繁華,軍臣卻偏偏把中行說分到自己小弟的開拓隊當中的。
經過儒家的熏陶的中行說,倒也沒有對軍臣說,你讓我去北疆,我定攪的你匈奴國雞犬不寧,但他內心卻是這樣下定決心的,君子報仇10年不晚,他一定要狠狠的報復軍臣。
中行說有這樣的想法,自然很快被仇恨自己兄長的伊稚斜看中,并引為心腹的謀士,因為他也想打回匈奴國去。
中行說道:“這些土著勇武有余,紀律不足,大汗應該多多教導他們軍陣隊列,只有把這些人練的悍不畏死,能夠迎著火槍前進,我等才有機會重新回匈奴國。”
“軍臣!”說起自己的兄長伊稚斜也是滿肚子的怨氣。
去年軍臣就開始為他這個弟弟準備后勤物資,今年開春之后,幾乎每隔幾天就要詢問他什么時候去開疆拓土。
伊稚斜被逼的沒有辦法,無奈的只能在三月的時候,帶著1萬大軍,5萬多軍隊的家眷,還有物資北上,來到了匈奴的北疆。
但就像中行說說的一樣,世界規則已經發生改變了,天下再也不是騎馬射箭的時代了,而是火槍的時代了。
伊稚斜1萬大軍出了匈奴國之后,橫掃上千里,擊潰了十幾個大部落聯盟,抓了六七萬的俘虜,在北疆這邊地區也算是打下了一塊比較大的地盤,并且在一處水草豐茂,土地肥沃的地方,建立了龍城作為自己的都城。
從這個都城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伊稚斜的野心非常大,而且還認為自己是匈奴的正統。他本還想要讓部下稱自己為單于,但被中行說阻止,稱他們的都城為龍城,還能說是紀念匈奴國,但稱單于,這是要和自己的兄長一刀兩斷,就現在伊稚斜的力量,顯然是不足以和他兄長為敵的。
但想稱皇帝他不夠格,而且還會引起大漢朝廷的震怒,前年的那場大戰讓伊稚斜失去父親,加大他對漢帝的仇恨,但也讓他恐懼無比,如同天神一般的父親居然就這樣輕易的死在了漢帝的手上,他對大漢皇帝的恐懼也處于最高峰,他自然不敢因為這樣的稱號開罪大漢。
而讓他稱王,伊稚斜自己都不樂意。
在當今的天下,能稱皇帝的只有當今的大漢天子,能稱單于的也只有自己的兄長,但稱王這比比皆是,大秦州的國王數以百計,很多國王就是只有一座城,和匈奴國的部落首領相當,而且匈奴國開國以來殺的王難以計數,當初匈奴人殺這些王如同殺草雞一般。
這導致伊稚斜根本看不上王這個稱號,他也要一個獨一無二,專屬于自己的稱號,要讓他所有的敵人聽到這個名字就戰戰兢兢。
后面中行說想了想,干脆給伊稚斜弄了一個大汗的稱呼,寓意原上的王,伊稚斜這才滿意。
打獵的隊伍返回一個營地當中,火夫點燃篝火,開始解剖這些獵物,燒烤架很快被搭好了,各種野味開始燒,在香料的加持下,營地四周都彌漫著香氣。
而此時伊稚斜部下紛紛返回,這里的野生動物太多了,每個隊伍幾乎都是滿載額度,狼,梅花鹿,野兔這些野味比比皆是,只有獵到棕熊,老虎的才能引起眾人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