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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歷二十四年,四月二十日,長安城,金玉滿堂的酒樓。
周策這些諸侯公子邀請了所有在長安城的海商,邀請他們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想要這些海商幫自己運人運貨。光靠諸侯團隊的運輸量,遠遠不能滿足他們在新大陸對勞動力和貨物的需求。
但大漢的海船太貴了,越是龐大堅固的海船造價越是昂貴,在大漢萬石的海船大概要2000萬錢左右,而周策當初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購買了一艘5萬石的海船,這艘海船花費周策一億兩千萬錢,就這還是看在他楚國公子的身份的內部價格。對外出售這種5萬石的海船要賣1億5000萬錢左右,在大漢只有最頂級的海商才有財力購買這樣的海船。
現在他們有大量的貨物和人員想要運到新大陸去,就需要極其龐大的運載能力,但如果花錢購買海船,他們在新大陸挖的白銀翻十倍都不夠。在這些因素的困擾下,周策這些人只能找海商租船了。
周策對這些海商笑道:“我等12家諸侯,需要運輸3萬百姓,50萬石糧食,30萬斤鐵錠,10萬匹布還有10萬石貨物。我等海船運載量不足,想來整個大漢能滿足我等的只有各位東家了,錢的事情好商量,只求各位東家安全的把貨物運輸到新大陸。”
曹窋等人也一臉傲然的看著這些海商,手握一座銀山的他們,并不認為這些商賈能開出他們接受不了的價格。
當然這也和大漢低廉的物價有關,在新大陸物價普遍比大漢高10倍,哪怕是最普通的米酒,他們也能喝出酒池肉林的感覺,現在回到了大漢了,哪怕待在金玉滿堂這樣的頂級酒樓,他們也覺得一餐的花費不過是一頓燒烤而已,大漢低廉的物價終于讓他們感覺到自己手中的銀子是銀子了。
但天竺商社的吳曉道:“物資還好說,這些貨物加起來也不過是80萬石的倉位,萬料的海船80艘就足夠了。”而后他看向周策道:“公子等人從新大陸回臨淄花費了多少時間?”
周策不明所以道:“三個月不到,大概80多天吧。”
吳曉內心計算一番道:“既然如此,這些貨物我等算各位公子1億6000萬的運輸費,至于運輸百姓,一個人我等算各位公子算2萬錢一人,3萬人就是6億錢,一共是7億6000萬的運輸費。”
而后吳曉看到其他海商道:“各位公子給了我等如此大的生意,某以為給各位公子出去零頭,算七億錢,各位東家覺得如何?”
“可以!”其他海商點頭道,去新大陸雖然利潤不高但總價高,回程再帶一些貨物,那就是額外賺的,更重要的是跟著他們去新大陸,打通了新的商業渠道,少賺的那部分錢就當是渠道建設費用。
但曹窋等人卻已經被這個數字震驚的目瞪口呆了,他們一共賺也就賺這么多,結果運輸3萬多的移民居然全部花光。
曹窋勃然大怒道:“你們是知道我等找到了銀山,就把我等當傻子一樣看,7億錢的運輸費,你們也敢開口。知不知道我等的身份是什么,相不相信某讓朝廷把你們這些奸商全部抓起來。”
吳曉淡然計算道:“買賣不成仁義在,曹公子怎么能惡意揣測我等,要是曹公子打算用官府的力量來打壓我的,我要告訴曹公子,這里是長安城天子腳下,您即便是宰相之子也不能只手遮天。”
葉昭道:“曹窋太激動了,但各位東家說的運輸費是不是太高了,七億前那可是我大漢一個郡的財政收入,我等不過是要求運輸一下貨物而已。”
吳曉計算道:“這不是我等要價高,主要是海貿運輸的費用一向就是這么高,去一趟新大陸要花費三個月時間,一來一回就是半年的時間,我大漢萬石海船折舊費大概每年是100萬錢,半年就是50萬錢,一艘萬料海船差不多要30個水手操控,一艘海船一個月的俸祿就是15萬錢左右,半年時間差不多差不多百萬錢,我等去新大陸一趟成本就是一百五十萬錢,一艘船只賺公子們50萬的利潤已經是極低了。
一艘萬料的海船可以運輸100人左右,3萬人就需要300艘萬料海船來運輸,一艘花費200萬錢就是6億錢,這已經是我等看在各位公子面上用最低價格計算的了,就這樣我等還是在看能去一趟新大陸,看看能不能開辟出一條新的航線,要不然正常市價要10億錢的運輸費用。各位公子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問問其他海商,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家比我等價格還低的。”
周策看著這些海商道:“我等商議一番再做決定。”
吳曉道:“還請各位公子快點做決定,大海的天時可不等人,我等的海船去不了新大陸,還要去天竺,十天不給我等的準信,我等也要做其他的生意了。”
這次的交易可謂是不歡而散了。
葉府。
吳曉來到葉騰府上,兩人可謂有說有笑。吳曉和葉家算是世交,葉家根基本在會稽郡,只是在戰國亂世逃到南陽,后來葉騰成為會稽郡太守,雙方才又聯系上了,后面葉騰支持吳曉發展,吳曉澤給葉騰提供政績,吳曉算是葉騰的白手套了。
葉騰問吳曉道:“你們最近在天竺的生意還好做嗎?”
吳曉搖頭道:“海商來的太多了,比前兩年差了很多,我大漢就是這點不好,不管是什么生意都是一擁而上的做一個行業,把這個行業的利潤打到極低,逼的所有人都沒飯吃,把那些弱小的人擠出市場,現在南洋的貿易主要靠運輸天竺的勞工,還有就是三角貿易,一給墾殖點賺個一倍左右的利潤,海船出去一趟也能賺個3~4倍的利潤。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航海是一個門檻極高的行業,卻不知道怎么就冒出這么多的海船了。”
葉昭聽到這話都有點羨慕了,他也是給大漢的工廠貸過款的,那些作坊能賺五成利,已經是極好的作坊,現在這位吳世叔賺了三四倍的利潤,居然還說生意難做,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葉騰道:“大漢不算還在建設的造船廠,光能制造萬料以上的造船廠就有10家,這些造船廠平均下來有5個萬料以上的船塢,也就是說大漢一年就有50艘萬料以上的海船出港,五千料,千料的小海船那就更加難以計數了。海上的競爭壓力自然就大了。”
現在造船業和鋼鐵行業可是大漢的兩大支柱產業,造船業每年的產值就有幾百億錢,而且還在快速發展當中,而且造船業上下游產業拉動極大,可以帶動幾十個行業,影響幾十萬產業工人,這對大漢來說是實實在在的支柱產業。
鋼鐵行業就更不要說了,是大漢一切產業的根基,這些年隨著朝廷大規模的用鐵軌取代木軌,加上煉鋼技術的成熟,但就是因為有這樣的市場預期,整個大漢都掀起了一股投資鋼鐵熱,鋼鐵行業在這五年內,產能差不多翻了一倍,看著大漢朝廷是膽戰心驚,丞相周勃更是把鋼鐵廠列入了上計的統計范圍,嚴厲制止地方上新建鋼鐵廠,以防止地方上鋼鐵行業發展過熱。
相比嚴厲控制的鋼鐵行業,造船業的擴張卻受到了大漢朝廷的歡迎,不但少府在建設新型的大型造船廠,地方上也有不少富商開始投入造船行業。
大漢對海船的需求一直都在增加,這十幾年來南洋的各大諸侯國已經有一定的根基了,各個經濟作物園開始源源不斷的產生利潤,而這些原料都是需要海船運輸到大漢本土,而后被制造成為各種工業品,海商再把大漢的工業品,運輸到南洋的各大諸侯國當中。南陽已經成為了大漢最大的商品市場和原料產地,雙方的這種經濟貿易極大的促進了海貿的發展。加上現在又有新大陸,大漢對海船的需求只會越來越大。市場前景非常可觀。
當然造船業的飛速發展,對吳曉這些海商來說就不是什么好事了,競爭對手越來越多,他們的利潤自然就越來越低了。加上前期海貿十幾倍的利潤壯大了吳曉這些人的胃口,在他們看來一趟能賺十幾倍的利潤才算是好時候,現在這樣賺幾倍甚至一倍都算是生意差。
但其實十幾倍率才是不正常的情況,那是行業剛剛興起的紅利階段才會發生的事情。只要看看大漢行業競爭壓力最大紡織業,利潤也不過三成,大漢最紅火的造船業利潤也不到一倍,這已經是大漢制造業最新盛的時期了,要是到后世百分之一二的老板看到大漢現在的制造業,老板只怕要饞哭來。
葉昭有的抱怨道:“既然吳叔叔你們的生意如此難做,為什么還報如此高的價格?”
吳曉道:“我的小公子,賺不到三成的利潤,那是在制造業,現在我們在進行海貿,這是拿命賺錢,利潤低于一倍,已經要被同行笑話了,要不是我等也想要去新大陸,沒有十億錢根本跑不了這一趟。
我等海商雖然賺的多,但花的也多啊,別的不說,一個水手的俸祿普遍在四五千錢,你不給這個俸祿,人家舍得拿命給你拼!但一艘海船普遍要三四十個水手,一年下來就是一兩百萬錢,在大漢開什么作坊成本有這么高的?
而且大海也不是風平浪靜的,遇到風暴整艘船就會打翻了,一艘萬料的海船價值兩千萬錢,加上賠付貨物的費用,水手的喪葬費,安家費,這就要虧三四千萬。最近這幾年海盜又興起了,海船被他們俘虜了,還要交贖金,想要做大海討口飯吃,那真是要冒著破產的風險做這事,要是利潤不高就根本沒人做這行了。”
葉騰不滿的看向葉昭道:“你們才挖了十幾億錢的白銀就已經如此驕橫了,朝廷的艦隊也不過只能運輸5000人去新大陸,伱們就敢運輸3萬人,知不知道就這5000人,朝廷就花費了十幾億錢,你們現在還覺得吳兄他們給你們報價7億錢太多了?”
葉昭回來之后,葉騰仔細詢問了葉昭在新大陸這大半年做了什么事情?
結果葉昭只建立一個高爐,還有一個城墻的地基,其他什么都沒有做,沒有教化本土的野人,也沒有開墾土地,這哪里有像建一個諸侯國的樣子?
這不就和了去遼東,去金銀島的那些淘金客一樣,淘到了黃金就跑回大漢來享福,但淘金客可以這樣做,他們葉家是要在新大陸扎根建立一個諸侯國的,這不是在舍本逐末。
“先祖葉公就是以開拓田地而名留青史,為父在大漢的為相十年,最驕傲的就是為大漢開墾出3000萬畝的田地,你這個不孝子,去了新大陸居然連一畝土地都沒有開墾,連祖宗的手藝丟光了。”葉騰越說越生氣。
葉昭委屈道:“父親,新大陸的情況不一樣,銀山又不光屬于我們一家的,我們不去挖銀礦,其他其他11家諸侯就會去挖,到時候他們賺到了錢,孩兒賺不到錢,新的葉國不就不如其他諸侯國了。”
葉騰冷笑道:“那為父就來教教你如何賺錢,在新大陸,一石糧食價格是300錢。”
葉昭道:“某離開的時候已經快接近400前了。”
葉騰道:“那就400錢,新大陸的土豆玉米每畝可以有6石,一畝田地就可以2400錢,你要是在新大陸開墾出十萬畝土地,一年就可以賺兩億多,而且還不用分一半給朝廷。你自己算一算,這是挖銀礦賺錢還是種地賺錢。”
葉昭聽完父親的計算一臉愕然道:“怎么會這樣?”
明明在大漢糧食最不值錢了,結果在新大陸賣糧食居然比挖銀礦還要賺錢,這不是倒反天罡。
但他很快說道:“父親,我們在新大陸人手不足,葉國現在也就2000人,加上新大陸沒有耕牛,想要開墾10萬畝土地根本做不到。”
葉騰恨鐵不成鋼道:“朝廷的教化之道你是忘得一干二凈了,天子做了如此多的準備,還讓瑪雅人認祖歸宗成為我炎黃的血脈,你以為這是在做什么,這還不是天子想要你們在新大陸更加容易教化瑪雅人。
你要是在當地教化了一萬的瑪雅農戶,這十萬畝土地難嗎?怎么北殷洲都督府就可以開墾出3萬畝土地,現在只怕他們已經開墾出10萬畝土地了。
但你看你這半年做了什么事情,為了追求錢財挖掘銀礦,去瑪雅城邦購買奴隸,購買了這些人,你不想著如何把他們教化成為漢人,反而把他們丟進銀礦當中做礦奴,你這是沒見過銀子嗎?為父從小到大苛待你了,以至于你如此的見錢眼開。
你就是那刻舟求劍的劍客。為父讓你去新大陸是建設諸侯國,不是和那些淘金客一樣挖光了銀礦就回大漢,銀礦遲早會挖掘光,但開墾出土地卻可以百年千年的一直種植出糧食,你去新大陸是去做諸侯的,不是我大漢的那些礦主,那些礦主有幾個善終的,他們不是被朝廷吊死,就是去吊死的路上,難道你也想被那些憤怒的礦工吊死?”
在大漢危險程度能比海貿的那就是挖礦行業了,這其中礦主的危險程度甚至比海商東家更高,大漢的制度相對完備,海商的東家可以在大漢本土坐等著收錢,當然沒有監管,很大一部分利潤自然會被船長和下面的水手瓜分,所以大部分的海商東家也是船長,只有那些大海商才有資格作證本土。
而礦主的風險就更大了,大漢朝廷是不支持私人開礦,只要發生礦難,那必定是嚴厲處罰,更不要說那些私人礦主為了賺錢什么風險都敢冒,大漢朝廷為了震懾這些人,出了礦難下手也是毫不留情,為了平息民憤一般都是直接把礦主吊死,全家老小流放海外。
“孩兒知錯了!”葉昭被說的慚愧不已,他還真沒有想這么多,只想的競爭對手太多了,快點把銀礦挖出來,提煉出銀子。
吳曉道:“丞相,公子還小,您教導他之后,他會明白的。”
而后吳曉道:“某有10萬料倉位的海船,可以為公子運輸1000民夫,公子以這些人管理新大陸的土著,可以管理幾萬人,這樣葉國的根基就有了。”
葉騰道:“不能讓你白白出力,這樣我葉國的銀礦對你完全開發,你用挖到的白銀來抵充運輸的費用。”
吳曉聽到這話激動道:“這好嗎?”
能在新大陸占據一部分白銀礦,那他就可以把天竺的海船調到新大陸來,這樣一個新市場可比在天竺好多了
葉騰道:“沒什么不好的,你出了力就應該給錢,某只擔心新大陸的銀礦還彌補不了你的損失。”
吳曉笑道:“補得了,補得了。”
周章府邸。
比起比起口頭教育的葉騰,周章更喜歡用棍棒教育法,當他也知道周策這半年就只挖了銀礦,直接對著周策來了30大板,而且還是親自動手。
打完之后周章氣憤道:“為父給你安排了,道家,法家,儒家,墨家,農家有學之士,甚至連軍官都給你安排好了,只要利用好這些人才就可以建立完備的諸侯國,你去新大陸這半年又做了什么事情,就弄了幾萬斤銀子出來,大漢的軍官居然被你用成監工,諸子百家的人才你一個都沒有用好。你知不知道這些人才都是為父拉下老臉才請來的。
大漢那么多諸侯國是如何建立起來的,這其中有多少先進的經驗值得你學習,朝廷甚至都寫成書了,你按照這規劃,一點點的建設都能建設成一個好的諸侯國,哪怕你不看書,學著都督府是如何建設諸侯國也可以。結果你心比天高,卻是滿肚子的草包,虧的你在大漢抱怨父限制你的才能,現在看來天子限制還是好事情,沒有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一個草包。”
周策有些不服氣道:“孩兒也是想要用金銀礦積累錢財,這樣才好開拓諸侯國,孩兒并不認為自己有什么錯。”
周章道:“你積累了多少錢,夠遷移幾個百姓去新大陸?新大陸上千萬的百姓你不去教化,偏偏要花幾萬錢從大漢運輸百姓,而且你把這些百姓運輸去新大陸之后怎么辦?你也想把我大漢的百姓丟到礦洞當中?挖礦石挖的連主次都不分了,周家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
周章不是不滿周策挖礦,而是不滿周策只在新大陸挖礦,其他任何根基都沒有打牢。在他也有點后悔了,前些年沒有教導好周策,后面致仕之后,又讓他進入錢莊系統,以至于讓他養成了拜金的習氣。
周策不服氣道:“天子還說了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南洋的特產是香料,諸侯建國第一步當然是開墾土地,種植香料,但在新大陸,我等的根基卻是銀山,放著好好的一座銀山不挖缺卻去耕作,這才是真正的舍本逐末,大漢又不缺糧食,100萬石糧食去新大陸足夠諸侯國的百姓吃好幾年了,而且都督府也在不斷開墾土地,新大陸也根本不缺土地,現在糧食的價格高,要不了幾年就會降下來。而有這好幾年時間足夠挖出幾十億錢的銀礦了,您說的那些都是戰國時代的經驗了,已經不適合現在的時代了。”
“而且父親認為跟著孩兒去新大陸的百姓真會去種地?這只是您一廂情愿的想法,不要說什么500畝土地,就算孩兒給他們1000畝,5000畝土地,他們也不會去種地的,他們去新大陸就是想去挖銀礦,這是人性,豈您可以阻擋的,孩兒利用這人性有什么不可。”
“您既然說了要把諸侯國交給孩兒打理,就不要管孩子如何處理諸侯國的事務,即便是諸侯國衰敗了,那也是孩兒自找的,與您無關。”
周章氣的說不出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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