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老友相會與潛規則
第469章,老友相會與潛規則
接下來幾天，劉濞逛了逛長安城，讓自己不至于像一個土包子一樣什么都不懂，但沒幾天劉邦找到他道：“季父帶你去見曹叔父，多結交一些人脈，對你以后有好處。”
劉濞知道季父說的曹伯父就是當今假相曹參，馬上又到大漢高層換屆的時候，不過這次和往屆不同，曹參是商農不做丞相接任的，他的十年任期還沒滿，大概率會成為新一輪大漢丞相，甚至有可能再做兩屆。
而后劉邦就帶著劉濞去了曹參的府邸。
“老曹，乃公來了！”劉邦一進曹參的府邸就叫道。
曹參長子曹出來把劉邦和劉濞兩人迎到書房。
劉邦卻發現自己另一個朋友周勃也在。
他笑道：“怎么你也在這里。”
周勃道：“你一個諸侯都能在這這里，某就住在長安城，為什么不能來，某也是來看老曹的。”
劉邦道：“什么諸侯不諸侯，還不就是跟著野人私混，乃公今年都六旬了，長安城工匠在這個年紀都退休，乃公也該退休了，今年諸侯大會，某就退位，把沛國交給盈兒，某就過幾年自由自在的日子，去為信陵君掃掃墓，再去老家見見父老，要是身體還扛得住，我還打算坐海船去南洋逛一逛，看看我大漢的海外之地到底是什么樣。”
曹參笑道：“這么大年歲了還胡來，你就不怕死在外面。”
劉邦滿不在意道：“死在哪就埋在哪，反正都是我大漢的國土。”
劉邦還真有退休的想法，在蠻荒之地開拓一諸侯國可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劉邦操勞了十幾年，也想過幾年輕松的日子，同時也想為自己幾個兒子安排好的去出，劉盈已經成年，現在沛國主要的政務就是他自己在處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還不差。
曹參笑道：“我們當中還是你劉季灑脫。”
劉邦道：“還不叫人。”
“劉濞見過兩位叔父”
周勃笑道：“原來是劉仲的兒子，一眨眼你都這么大了，現在在哪里任職？”
劉濞道：“北海艦隊，現擔任都尉。”
曹參笑道：“比我等強多了，我等在你這個年歲，不過是一小吏。”
劉邦笑道：“那是始皇帝不識人才，我等的才干又豈止小吏，當年始皇帝要重用了我們，那大秦的江山也不可能敗得如此快。”
劉邦這話說的，眾人哈哈大笑，曹參甚至笑得不斷咳嗽。
而后曹參讓自己長子曹帶劉濞去離開，他們三個老友聚在一起。
劉邦道：“現在整個長安城的人都在夸老曹運氣好，先白撿了一個假相，現在又要當大漢的丞相。”
劉邦豎起大拇指道：“這運道可謂是天下獨一份。”
曹參苦笑搖頭道：“到了明年某也會退休。”
劉邦驚愕道：“為什么？”
曹參指著自己的身體道：“扛不住了，老蕭病重之后，陛下就跟我等一人安排了一名大夫，隨時關注我等的身體情況，大夫說我年輕打仗的時候傷了元氣，現在身體已經千瘡百孔，不宜太過于操勞，明年從丞相之位退下來，還能多活幾年，要不然只能像老蕭一樣油盡燈枯。”
劉邦嘆息道：“這也太可惜了。”
而后又寬慰道：“退下來也好，某管理一個沛國日常事務的千頭萬緒，現在大漢比沛國的政務多了何止萬倍，我等辛苦了一輩子，也應該享受幾年，等你退下來，我們幾個沛縣老友一起云游天下。”
曹參點頭道：“這大漢天下是我等打下來的，也是我等辛苦治理的，現在民間一直在說大漢盛世前所未，但某這幾年一直困在長安城，確實要見一見自己親手打下來的盛世。”
而后劉邦看向周勃道：“那你不是機會很大？”
周勃有的得意道：“乾坤未定，一切還有未知。”
曹參道：“不要聽周勃謙虛，陛下已經任命他為假相，開始處理朝廷的政務，顯然陛下是認可他的，沒有意外的話，他就是我大漢的新宰相。”
10年前周勃的資歷還不算很深，但十年后整個大漢朝廷看沒有幾個人比他資歷高的了，加上天子又在換屆的當口任命他為假相，他這個丞相之位不敢說九成九，那也是八九不離十。
劉邦有點驚喜道：“老周你可以呀，還真讓你等到了宰執天下的機會。”
周勃忍住笑意道：“老蕭和老曹打下的基礎好，某即便是上任了，大漢還是按照他們治理的規劃繼續前進而已。”
其實周勃接手政務已經有好幾天，了解到蕭何他們的基建規劃也是連連驚嘆，大漢這些年軌道交通發展的非常快，幾乎每年都會新增兩三千公里的軌道，新修5000里以上的馳道，但現在大漢的軌道交通忍不住蕭何他們規劃的五分之一，按照他們的設想，大漢每個郡都要通軌道，爭取大漢的兵力可以在三日內到達大漢如何一處疆域。
曹參教導道：“陛下非常重視百姓的就業問題，大漢這些年之所以開如此多的基建工程，一方面是為了完善大漢的軌道網絡，擴大產業的市場，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天下的百姓找一份差事。”
“這些基建工程雖然辛苦，俸祿也不高，但卻可以為大漢百姓提供上百萬個就業崗位，五百錢的俸祿對農戶而言可以養活一家老小。”
“現在大漢每年差不多有近200萬青壯成年，這些人要土地，要工作，養活自己的家人，朝廷要是不能安置好，他們大漢現在良好的發展局面就會毀于一旦，所以擴大就業是大漢一切政務的根基。”
劉邦咋舌道：“每年要解決200萬人的飯碗，難怪你和老蕭熬的油盡燈枯了，這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干的事情。”
他沛國到現在都沒200萬了，要是這么多人的飯碗都要找他來解決，劉邦光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曹參笑道：“做多了也就不難了，諸侯的封國遷移一部分青壯，南方屯墾又安置幾十萬，再加上大漢產業發展吸納一部分青壯，最后則是朝廷的這些基建工程托底。只要不是太懶惰的人，總能找到一份差事，養活一家老小。”
周勃道：“朝廷在基建的花費每年超過了30萬金，但實際的工程消耗就超過了百萬金，很多富裕的軌道和馳道都被商賈承包了，這對朝廷來說算不到好處，那些富裕地段的軌道和馳道能很快回本，可以成為朝廷新的財政來源，但因為朝廷承包出去，只能等30年以后，和朝廷建的軌道和馳道大部分都是那種難以回本的。”
“某明白是因為這些軌道不賺錢，只能由朝廷投入，但朝廷何不借貸把富裕軌道段也抓在手。”
曹參搖頭道：“朝廷有太多需要花錢的地方，這種合作方法可以降低朝廷的消耗，提升效率，至于讓私人賺一點，沒關系，朝廷可以通過稅收的方式拿回這筆錢，還是那句話，穩定就業才是朝廷政務根基。”
周勃認可的點點頭。
話分兩頭，劉濞見過曹之后，算是打通了長安二代圈子的關系網，曹經常帶著劉濞見其他勛貴之子。
這日曹找到他，說是功勛之后一起聚會，讓他也加入，結交一些人脈。劉濞換了便服，去了約定的地方。
長安城從定為大漢的都城就變得越來越熱鬧了，尤其是鋼筋水泥結構的建筑出現之后，再加上大漢也沒有人為限制建筑最高不得高過宮殿的規矩，大漢有實力的商賈，不斷堆高建筑物以展現自己的實力，有誰建六層高樓，競爭對手就要建設七層高樓，就這樣一步步的堆砌，現在長安最高的建筑是一家家金玉滿堂的酒樓，高達十六丈，有十二層，這已經成為了大漢標志性建筑之一。
劉濞來到金玉滿堂包間之時，這里已經滿是功勛之后，曹帶著劉濞介紹道：“這位是周老丞相之子，周策，葉相之子葉昭，稅監令之子，周勝。”
來此的有十幾號人，級別是都是大漢三公九卿，諸侯之子，而且年紀都不小，都有二十來歲，眾人自報身份，點起酒菜就吃喝起來。
劉濞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之后有點咂舌，真要算起來，他都沒有資格加入這個圈子，畢竟他只是劉邦的侄子。
酒過三巡之后，周策來到劉濞身邊敬酒道：“劉兄也算是我們當中的英杰了，能在在三旬就成為2000石的大員也算是獨一份了。”
劉濞小心道：“運氣而已，要不是倭島有金銀礦，某也沒有今日成就。”
但周策卻說道：“那也是劉兄能熬住寂寞，能在倭島這樣的蠻荒之地待上十年，這等毅力小弟是比不上的，劉兄這本事放在秦末亂世，那也必定是開國功臣。”
而后寂寥道：“某也只能在長安城做做放貸的業務。”
而后周策開始招呼其他人。
劉濞小聲問身旁的曹道：“周兄有老丞相的關系，現在何處任職？”
曹道：“在開發錢莊擔任郡掌柜。”
劉濞愕然道：“怎么會如此？”
以周章和天子的關系，周策不說坐九卿之位，但2000石郡守應該問題不大，劉濞卻沒有想到，周策連大漢官場都沒有入。
曹道：“老丞相不讓，說周策沒有理政才能，治理地方就是在禍害百姓，因為這件事情，周策三年沒有理老丞相。”
劉濞搖頭道：“不至于吧，有老丞相的言傳身教，周兄也不至于連治理一縣的能力都沒有。”
曹也抱屈道：“誰說不是，父親也把我看成是小孩，我想幫助父親處理政務，他總是呵斥我，說國家大事不是你該說的，弄的我現在也只是錢莊管事”
喝了酒，話就多，曹把自己的滿腔委屈都抱怨出來，他們這個團體差不多都是這樣，明明已經成年了，也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負，但他們的父親卻依舊把他們看成是小孩。
劉濞道：“你既然覺得自己有能力，何不去治理伯父的封地。”
曹道：“封地太窮，太無聊了，由家臣治理就可。”
劉濞一副了然的表情，曹真有能力的話伯父也不至于連官場都不讓曹進入，長安城的誘惑太大了，他在這里待了三天，感覺長安城和大漢其他地方是兩個世界，更不要說曹這些從小就待在長安城的子弟了。
看到曹的表情，劉濞語重心長道：“我等都是沛縣老鄉，某季父和曹伯父更是生死之交，某就交淺言深了，曹弟，你們的出身很好，起點很高，要是一直待在長安城，可以活得瀟灑自在，甚至可以說是富貴一生都不成問題。
但是這樣做，并不受人尊重，因為這是靠的是父輩的余萌，而不是你們自己真正的本事。現在大漢官場上文臣武將，哪個不是從亂世當中殺出來的，伯父看到你不能吃苦，自然會孩視你等，要想受人尊重，就一定要做事，伯父的封地也超過了萬戶，你能治理好伯父的封地，自然就可以治理好一縣之地，做出成績，自然就會有更多的人來尊重你，伯父自然不會孩視你。”
“啪啪啪，劉兄說的好，可謂是至理名言了。”周策鼓掌道。
但周策卻又說道：“這話用在劉兄你身上成立，但用在我們身上卻不成。”
劉濞驚訝道：“為什么？”
周策手指指天道：“因為上面不允許，劉兄已經是2000石的大員了，而未來的前途也遠不止2000石，劉兄即便是成為大漢的將軍，乃至封侯拜相都有可能，但我等不行。”
周策臉上冒出一絲怨氣道：“即便進入官場，我等最高只能做到2000石，能力再大，上面也不會允許我們升上去。”
這就是周策沒有進入大漢官場的原因，普通人成為2000石大員，這都是祖墳冒青煙了，但對周策而言，他大漢開國丞相長子，未來的大漢國公之一，卻只能成為2000石郡守。
要是人家說自己的名號，大漢楚國公，某某郡守，這該有多丟臉了，最起碼人家也要給他一個虎父犬子的評價，所以周策干脆就沒有進入大漢的官場。
而周策說的是徐凡制定的一個潛規則，就是大漢的三公九卿，原則上是不允許他們的后代再到這個位置，成為兩千石郡守就是這些二代的天花板。
徐凡這也是為了防止大漢出現讓人惡心的四世三公這種事情，東漢時期的袁家四世中有五人位居三公，但最終摧毀東漢帝國的就是這些世家。
而這其中惡名昭彰的袁術，年紀輕輕就舉孝廉，郎中，累遷至虎賁中郎將，袁術當中郎將的那年也就二十出頭，中郎將在東漢地位和九卿相當，要不是有漢末亂世，他成為三公是必然的事情，當然到來他這一代，人家已經不稀罕做三公了，袁術表示自己要當皇帝。
漢末亂世當中，外戚和宦官火拼，袁家這些士族在這其中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有一點很多人不知道，董卓和袁家也有關系，董卓最開始的故主的張煥，當張煥在黨錮事情被宦官勢力利用，滅了當時士人大將軍竇武，惡了和士人的關系，結果他認為自己被宦官欺騙了，辭官又惡了宦官，于是董卓這些張煥手下就倒霉了，十幾年時間，一直在邊疆最危險的地方。
袁術的叔父袁隗擔任并州刺史之時，需要武將，就招募過董卓，董卓就馬上改換門庭，成為了袁氏的門生故吏，所以董卓才能如此輕易的入主洛陽城。因為董卓就是袁氏的白手套，要干一些臟活，也就是廢立。只是袁隗玩脫了，董卓這把刀有自己的想法。
總不可能真像三國演義寫的那樣，董卓用三千人不斷進城欺騙天下，這簡直開玩笑，洛陽城到處都是士人的眼線，他們怎么可能會不清楚董卓真有多少人，洛陽城南北兩軍，西園軍都是洛陽城大漢勛貴士族組建的軍隊，這些軍隊大漢天子都指揮不動他們，董卓能指揮的動？這些軍隊加起來接近十萬人，只要出動就可以碾死董卓。
所以徐凡為了防備大漢的二代就制定了這個規則，你們有本事自己去封地，諸侯國去接班，大漢就不需要你們去接班了，大漢要的是新鮮血液。
劉濞震驚不已，他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潛規則，此時他也感到慶幸，他季父是大漢的諸侯之一，但卻不是朝廷的三公九卿，甚至他連二代都算不上。
“怎么可能，大漢可是我等父輩創立的，給我的優待也就算了現在既然如此赤裸裸的歧視我等，這簡直是豈有此理。”而其他二代也震驚不已，他們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潛規則，很多人甚至不敢相信，從來只有他們歧視別人，怎么可能輪到自己被歧視。
周策道：“所以我等最好的出路不是留在大漢內，而是離開大漢建立屬于自己的諸侯國，這樣我等才能發揮出自己的才干。”
“建立諸侯國？”所有人都奇怪的看向周策，因為當年老丞相周章退休的時候，說了大漢就是他的諸侯國，所以沒有要諸侯之地，而是要了一萬戶的傭金，加上老丞相開國的萬戶傭金，楚國公這個爵位，大漢每年要給老丞相200萬錢。這筆錢自然不少，但對于一個國公來說就不多了，這甚至比不上大漢的豪商一年賺的多。
周策道：“某繼承爵位之后，將會向朝廷提出在天竺建立封國。”
“天竺。”劉濞恍然大悟了。
大漢的諸侯國有好幾百之數，但要說這些諸侯，最缺乏什么，那么必定是人口了，即便現在大漢每年向天下諸侯遷移幾十萬百姓，但依舊難以滿足這些諸侯的胃口，這些諸侯封地很大，但人口卻非常少，而且封地上的土著，也幾乎沒有什么能力，需要花費巨大的力氣才能教化。
但大漢新發現的天竺就不一樣了，那本來就是一塊文明之地，人口眾多，當地的百姓懂種田，手工業也不差，可以說在能力上并不比大漢的百姓差多少，去天竺建立諸侯國，就不用像南洋那樣開辟蠻荒了，而是在一塊熟地上建立國家。
劉濞道：“天竺距離大漢本土可不近，而且他們的文明比南洋土著強太多了，雖然說是戰斗力不強，但他們和我大漢交手之后，肯定會學習我大漢的武器裝備，戰術戰法，想要教化起來只怕會比南洋土著難很多。天竺人的學習能力會比南洋土著強。”
在劉濞看了，天竺文明程度很高，學習能力不會比匈奴人差，現在的戰斗力弱不代表以后的戰斗力也會弱。
周策笑道：“這不更好，有一個強大的對手，才能體現我們的力量。”
劉濞勸說道：“周兄，戰爭的開銷可不小，想想當年的季國公，有陛下的支撐才在西域立下根基，現在楚國公每年只有200萬錢的收入，這點錢想要發動一場戰爭太杯水車薪了。”
周策笑道：“劉兄，你對我們的力量一無所知，我等雖然沒有什么權利，但以我等力量，可以調動上百億的錢財，不要說打一個小小的天竺，就是發動一場漠北大戰也不成問題。”
徐凡不允許這些二代進入大漢官場，那么就必須在錢財上進行妥協，很多的二代都進入了大漢的錢莊系統，他們聯合起來的力量，可以調動錢財還真不可小覷。
周策道：“現在大漢不是有一個天竺商社，某也打算組建一個商社。”
劉濞想了想道：“周兄可愿聽某一言？”
周策道：“劉兄請講。”
“天子要派遣兩支艦隊探查世界，這天下肯定不止天竺一個文明，最起碼從匈奴人那里就能知道，在更西的地方有一個叫帕提亞帝國，在帕提亞帝國以西還有一個叫大秦的帝國，可見這個世界的文明很多。當我大漢發現這些文明的時候，就是朝廷再次教化天下的時候。
此時天竺已經有貴霜帝國和天竺商社了，周兄即便是再擠進去也不會有多大的發展，和不等朝廷的探險隊歸來的時候，對天下有更多的了解，再做出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