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的雙方就要打起來了。欒布道：“各位放心，我們艦隊裝了足夠多的香料，絕對夠所有人購買，碼頭不是說話之地，我們南海艦隊會把所有的香料掛在貨物交易所當中，價高者得。”
聽到這話，所有的商賈開始跑向會稽郡的貨物交易所
而欒布也派遣親衛去貨物交易所，把南海艦隊手中的丁香，肉桂，肉蔻等十幾種香料，還各種檀木，在番禺購買的珍珠等等奢侈品全部掛上交易所。
而上面寫的數量讓所有人都瘋狂了，上面寫的不是一百斤，一千斤，也不是一萬斤，而是數以十萬斤的各種珍貴香料，這個數量足夠擊潰大漢的奢侈品市場。
但這不意味著，這其中的利潤少，反而是利潤高的驚人，只要他們能第一個把貨物賣出去，他們就可以賺取最豐厚的利潤。
當年的白糖行業就是這樣的吃到頭湯的商賈，直接化身成為大商賈，而跟在后面的卻只能啃啃骨頭，甚至還有很多人虧本了。
對這些商賈來說，此時時間就是金錢是一點都不為過，他們明白現在大漢各地缺香料，但對于已經找到了一座香料島的大漢來，以后肯定不會缺香料了，能不能看發家致富就看這一波了。
他們沖向那些木牌，死命的往前面擠，只為了早點時間得到香料，早點運輸到其他地方。
這些只要買到香料的商賈就會馬上提貨，用著自己的馬車，運輸船四散去大漢各地。
但欒布他們帶來的香料沖擊波還是快速在整個大漢擴散，會稽郡，九江郡，陳郡，東海郡等香料時辰，隨著商賈的馬車到來快速下降，從價比黃金，跌到9000錢一斤，8000錢一斤，不到十天時間跌到2000錢上下，這還是那些香料商賈已經意識到，繼續這樣沖擊市場所有人都得死，開始有意思的劃分自己的領地，不讓香料的價格崩盤。
而欒布卻可以為子孫后代打下一座金山。
但此次的封賞太豐厚了，王道此時都有點想要參軍了。
欒布聽聞對著長安城方向行禮道：“此次尋找香料島，全靠這天子的地圖，功勞最大的那是天子，末將等不過是付出一點辛勞而已，天子如此厚待末將，末將定當鞠躬盡瘁，報答天子大恩。”
他跟在老師孔鮒，在天子只有一個郡的時候投靠，按理來說是元老了，老師又是大漢的九卿之一，天子都以師禮待之，他師兄，師叔也是九卿之一。
“聽說了嗎？南海那邊發現了一座香料山，橫波中郎將欒布帶著15艘戰艦，航行上萬里才找到的，他們用香料裝滿了這十五艘戰艦，你們知道裝了多少香料回來嗎？據說有上百萬斤。”
這也是大漢的傳統，封爵之前提前通知，讓本人自己選擇。
“普通的植物那為什么這么少，當地人莫不是傻子吧，只要把香料帶的我大漢來那就相當于賺了上萬倍的利潤，天下哪里去找這么好的買賣？”
“你不懂就不要在這里亂說，香料也是分很多種的，龍涎香只是其中一種，大部分香料都是種出來的。這香料在我們大漢珍貴在其他地方就不一定，說不定在當地就是一種普通的植物。”
但因為沒有上戰場，即便是他這樣的元老，在爵位上也不過是一個子爵，只有500戶虛封爵位，一年多得5萬錢，但他這個爵位不能傳代，他死了爵位就會被朝廷收回。
畢竟他們已經見識過白糖價格的崩盤，從最開始的價比黃金，跌到現在一斤只需要100錢，只用了五年左右，整整跌了100倍，在這個過程中，不知道有多少的商賈家破人亡，不得不躲在大漢的各路諸侯當中隱姓埋名。
而欒布卻沒有再管這些事情了，賣香料的事情交給了會稽郡郡守王道，他只等著收款就行。
王道可以說是要資歷有資歷，要關系有關系，年不過四旬就已經成為了大漢兩千石太守，而且還還是會稽郡太守，要知道內史郡，三川郡，陳郡，會稽郡，南陽郡，這五郡聯合起來的稅收占據大漢的一半以上，此五郡地位比普通的郡縣高半格，他可以說是侯備的三公九卿之一了。
而王道也帶來了天子的圣旨，讓他和他的部下休假一個月，而后返回長安城接受封賞。
而后王道用極其羨慕的神色道：“從長安傳出來的消息看，將軍您此次將軍加封侯爵，要封地則加俸3000戶，要是要封國，朝廷可以把您封在香料島，為朝廷鎮守香料島。您要真成為了諸侯，那就是為子孫后代弄到了一座金山了。”
“噗！”一個茶客差點被嗆死，半天才反駁道：“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你知道香料有多貴，多難得，我們現在的葉郡守，去年還是會稽郡太守的時候，遇到了一條死去的鯤鵬，整整有一座小山那么大，據說鯤鵬肉，讓整個會稽郡的百姓吃了一年，而在死去的鯤鵬肚子里，太守只找到了上千斤的龍涎香，買了上百萬錢，結果還是被奸商欺騙了，那個奸商把龍涎香拿到長安城來，轉手就賣了上千萬錢。”
大漢六年，八月二十七日。關中，長安城。
炎炎夏日，整個關中萬里無云，連知了都有氣無力的叫著，鄉間農戶更多躲在鄉間納涼。
但長安城內卻是異常火熱，酒館當中，茶館當中，甚至戲院當中都滿是擁擠的人群，這些百姓不是想看戲，喝酒，喝茶消遣，而是想要在這消息靈通之地打聽八卦。
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也不想重復白糖的災難。
“看看，這龍涎香有多珍貴，死一頭鯤才能弄到上千斤，按照你說上百萬斤的說法，這不要死上千頭鯤鵬，鯤鵬可是神獸，能遇到一頭已經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事情，現在你說有上千頭，真當鯤鵬是你家養的豚？”
王道暗道，如此會做人，難怪投靠的晚，卻可以成為將軍。
那樣看傻子一般的說道：“走了上萬里路，即便是我大漢的稻草到了其他地方，那也是價比黃金。這次橫波將軍在大漢上航行一個多月，海船可是可以日夜間行的，一日千里不在話下，30日就相當于航行了幾萬里，找到香料故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有人都認可的點點頭：“從三萬里之外運輸過來的香料，價比黃金就說的過去了。”
“聽說，橫波將軍他們上千人，香料島上撿了一個月的香料，要不是戰艦裝不下了，根本不可能這么快回來。”
“橫波將軍他們的海船都有上千石，最大的據說有5000石，一個艦隊帶來上百萬斤的香料就說的過去了。”
這個時候一個茶客激動道：“這下朝廷發財了，按照一斤香料值一金的價格，上百萬斤香料就可以賺上百萬金，朝廷的收入可以翻兩倍，朝廷是不是應該為我等這些普通的百姓減少一些稅賦？”
但馬上就有人鄙視道：“幾千斤香料當然可以賣上萬錢了，但現在香料多的和糧食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賣上萬錢，你們忘記這兩年白糖價格跌到多慘，現在的香料還想賣上萬錢，能有千錢就不錯了。”
“賣千錢也可以，那也是十幾萬金，朝廷又找到一條財源了，這種好事我怎么就遇不到。”
這個時候一個看上去見識廣博的茶客搖頭道：“你們這些人吶，一個個頭發長見識短，香料島都被朝廷找到了，有錢人都去買便宜的香料，準備大賺一筆，貴族們則開始買海船，打算自己也去香料島弄香料，這一船香料回來，就是一船黃金，這樣會賺多少錢。”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叫道：“去會稽郡的香料商隊來長安城了。”
此言一出，四周頓時一片嘩然，而后大家紛紛出來，看到緩慢過來的隊伍。
“這是什么味道？”站在街邊的百姓察覺到一個香氣襲來。
一個茶客深吸一口氣震驚道：“這就是香料的味道，我聞到丁香的聞到了。天殺的奸商到底購買了多少香料，居然可以讓香氣彌漫整個長安城。”
這個時候一隊隊士兵出現在他們面前，這些士兵即便是在大熱天也穿著銀光閃閃的鎧甲，一看就是精銳之士，而這些精銳即便是進入長安城，也是警惕的看著四周，顯然他們押送的東西極其珍貴。
這個時候長安城的百姓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商隊，而是一支禁軍。
車隊開始出現在他們眼前，一輛輛輜重車開始出現在他們的眼前，每輛輜重車上都滿是麻袋，而麻袋內部裝的也是滿滿的，香氣變得更加撲鼻啦，顯然麻袋里面裝滿的都是珍貴的香料，整整有上百輛輜重車從他們眼前經過。
香氣更是經久不散，即便是輜重車消失的很遠，他們都能聞得到。
茶社內寂靜半天，雖然他們只看到了麻袋，但他們卻可以幻想麻袋里面的香料，對這些茶客也就好像有上百輛壓送黃金的車子，從他們身邊經過，這種震撼是難以明言的。
“不是傳聞了，真有這座香料島！”一個茶客從震驚當中清醒過來喃喃自語道。
“欒布要成為天下首富了，天子有意讓欒布鎮守香料島，據說分封的旨意已經下達了，欒布躺在一座金山上了。”
這個時候一個壯漢起身道：“與其臨河而羨魚，不如歸而結網。某家孟鋸，打算南下也去尋找那香料島，二三子有想發財之人，可以跟某一起去。”
關中從來都不缺想要發財之人，馬上就有人說道：“伱有海船嗎？”
“去了會稽郡想辦法弄！”
所有茶客對孟鋸不屑一顧。
孟鋸大怒道：“去就有機會，難道像你們這樣，躲在關中，在茶社當中侃侃而談就會發財嗎？”
上百年的軍功受爵養成了關中百姓富貴險中求的三觀，他們不缺乏為了財富冒險的精神，還真有幾十人跟著孟鋸去了會稽郡找機會。
整個關中，乃至整個天下都暗潮涌動了，商賈，貴族，乃至游俠都紛紛涌向會稽郡，想要加入這波大航海的潮流當中。
大漢六年，九月七日。長安城，咸陽宮。
大漢前所未有的開了一場大朝會，大漢天子，三公九卿，長安城的千石以上的文武大員統統上朝會。
而朝會的主角就是橫波將軍欒布，南海艦隊參軍徐祿兩人。
徐祿把自己的海圖掛在一塊木板上，這戰地圖極其空曠，只有星星點點的小島嶼。而大漢的文武百官卻一個個伸長脖子觀看，因為這里記錄著香料島的位置。
徐祿用木棒指著香料島的位置道：“香料島位置異常遙遠，即便是我大漢番禺距離香料島也有7000余里，要是把會稽郡這段路程算上，整個航程有上萬里之遙。”
“居然會如此遠？”周章吃驚道。
上萬里的路程已經有點超出了這個時代人的想象了。
徐祿點點頭道：“路程太遠了，千料的海船有點難以完成這么遠的航程，南海艦隊一半的空間都是用來裝載補給，而且這種小船難以適應惡劣的氣候，我等去的時候還好好的，但回來的時候卻遇到了大風暴，要不是船體結實，只怕此次遠航會損失不少將士。”
而后他看向徐凡道：“臣的意見是，朝廷要進行這樣的遠洋運輸，最好還是制造大的海船，即便5000石還是小了，最好萬石以上的海船，才能適應南海的惡劣氣候。”
朝堂上的漢吏臉色都難看起來了，他們也想要在香料島上分一杯羹。
結果這個香料島不但遠，去的難度還極其大，上千石的海船都不安全，要知道現在大漢主流的海船普遍都是上千石的，5000石以上的巨艦，不足雙手指數，而萬石戰艦，只有會稽郡造船廠在建造。
假相陳平道：“香料島居然我大漢如此遠，對朝廷來說是一件好事情，現在大漢境內的香料價格已經呈現當年白糖價格一般，開始下跌，關中香料的價格跌到2000錢，河北之地也不足3000錢，江南之地更是只有千錢多。要是香料數量再多的，價格還會跌破千錢，這對我大漢朝廷不利。”
“香料的買賣關乎我漢軍的軍費，朝廷應該徹底掌握住香料島，并且控制大漢境內香料的價格，逐步增加香料的利潤！”
在陳平看來，既然整個天下只有朝廷知道香料島在什么地方，也只有朝廷有能力去香料島，他干脆朝廷就壟斷經營算了，一年十幾萬金的收入，付出的不過是上千人幾個月的航行，這是比當初制糖還要賺錢的買賣。
張良卻反對道：“壟斷與我大漢國策背離，我大漢乃是天下人的大漢，朝廷施政也是為了天下的百姓，豈能禁止大漢百姓增加收入。”
“要是按照陳丞相的說法，香料價格高就壟斷官營，那么白糖也可以壟斷官營，鹽鐵是不是也可以官營，但羊毛出在羊身上，朝廷賺取的錢財終究還是從百姓手中收刮到的。”
“朝廷壟斷經營就要增加漢吏，加重百姓的負擔，開發經營才是天下正道，我大漢在食鹽，鋼鐵，制糖業的稅收遠遠超出了原本暴秦時期，就是因為有競爭的市場，能讓百姓得到更多低廉價格的食鹽和鋼鐵。”
“香料不一樣，這是朝廷發現了，而且香料島遠在萬里之外，即便是朝廷的戰艦也差點被颶風掀翻，更不要說是百姓的海船了，船毀人亡才是常態，朝廷壟斷經營，也是為了百姓的安全。”
在高臺上的徐凡看到爭論的，一時間有種歷史穿越的感覺。
大漢的聰明人太多了，想來明朝的海禁就是這樣弄出來的。
永樂大帝是個大聰明，他組建龐大的艦隊七下西洋，發現了海貿的天量財富。為了霸占這筆財富，他繼續推行自己老子海禁的政策。在他想來只要自己維持海禁，那整個天下能進行海貿的人只有他一個人啊。
結果他沒有想到后世官僚階級也是大聰明，他們也發現了海貿的天量財富，為了霸占這筆財富，他們說什么祖宗家法不可變，繼續推行海禁，為了防止皇族下海，還有個大聰明，直接把海圖全給燒了。
官僚階級獨霸整個海貿上百年時間，越是海禁他們賺的錢就越多，巔峰時期天下一半的白銀都流入大明，結果我大明卻是一個窮死的國家。
天朝在大航海時代起了一個大早的，趕了趟晚集。
尼瑪，真多謝這群大聰明。
兩人爭論半天后，徐凡開口道：“香料島雖然是朝廷發現的，但我大漢本就代表天下百姓，百姓有資格去香料島，愿意去南海的大漢百姓，各級府衙，不得阻攔。”
“諾！”徐凡一開口，兩人爭論就停下來了，所有人都明白，天子是贊同假相張良。
香料只是奢侈，根本算不得什么，南海的財富太多了，棕櫚油，各種金銀銅礦，還有可以養活十幾億人富饒的土地，這些才是最珍貴的資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