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來這里了。”徐凡還在想如何逃出去的時候,卻沒有想到陳林也被抓進這里。
陳林看到徐凡帶著一絲憤怒道:“這些狗官不做人事,我家的田地不是稻麥輪種,今年多收了20石小麥,但這事情被縣里的狗官知道了,他以我違反了農墾令,還有偷稅漏稅的行為,要罰我2甲2盾,我哪里拿得出5000錢購買盾牌鎧甲,這些狗官就把我抓了。”
徐凡聽到目瞪口呆道:“這可是在增加糧食,怎么可能也違反了農墾令。”
農墾令不是為了增加糧食的嗎?
這些官員腦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事情。
周章卻嘲諷道:“始皇帝頒布農墾令當然想要百姓多打糧食,但對官吏來說卻未必是這樣了,朝廷多得了糧食和他們無關,但處罰百姓卻可以增加他們的收入,現在的這些刑徒走了,誰來給這些官員種地。
為了不讓自己的土地荒蕪,官員當然要嚴格處罰了,哪怕你在農田當中說話都要罰你,更不要說現在這位兄臺還不按農時耕作,按照大秦的律法這可是要重罰的罪責,這位兄臺也是遭受了無妄之災了,看著吧,沒有抓到足夠耕作官田的信徒,他們是不會收手的。”
其實秦法實行最嚴格的地方是關中,在陽縣這樣的占領區,出身關中的也就是縣令等十幾位官員,其他甚至大部分吏員都是原本的楚人,真要按照秦法來辦,整個陽縣都是刑徒了,所以為了維持大秦的統治,官員也聯合本土豪強,會對本土的習俗不管不問,只要不影響他們政績就好。
但當他們有需要的時候,他們也會嚴格按照秦法行事,機械執法是官吏天生的本能,秦朝繁瑣的法令成為了他們最大的幫手,他們想要處罰人,總是可以找到法令來達到他們的目的。
徐凡頓時恍然大悟了,刑徒對秦朝的作用主要是制止各自武器鎧甲,修筑道路城墻,到了戰時就成為炮灰,可以說作用極大。
但這些年已經沒有戰爭了,陽縣的城墻早就修好了,土路也修的不差,只要不修馳道,這樣的土路就足夠用了,所以像徐凡這樣的刑徒,大部分都成為了官員的奴隸,幫助陽縣的官員砍柴,種田,而這其中種田是他們的主要任務,陽縣有3萬畝官田,這些官田的收益都是陽縣官吏的。
封建王朝收入有限,養不起太多的官員,管理最多只有縣一級,所以才有王權不下鄉的說法,但秦朝卻是是封建時代最強大的官僚機器,垂直管理到村里級別,靠著這套嚴密的管理體系,秦朝爆發了強大的動員能力,最終滅了6國,統一天下。
但這套嚴密的官僚體系消耗卻也不小,秦朝每年財政的4成都被這龐大的官僚體系吞沒。
像陽縣這樣一個普通的縣城,想要縣令,縣令,縣尉,縣丞,這些官員每年俸祿就是600石,主吏掾400石,令史,獄掾,文無害,廄騶,倉吏等吏員需要幾十名,這些吏員的俸祿大部分也在百石以上,加上輔助他們的衙役上百名,鄉還有有秩,嗇夫,三老,游徼,每個亭還有亭長,下屬還有亭佐,亭侯,求盜,亭父,亭卒,可以這樣說秦朝的官僚體系已經和后世沒有多少差距了。
但秦朝的生產力卻遠遠不如后世,一個縣幾百名官吏,即便他們的平均俸祿只有百石,這也要幾萬石田稅,在這個時代秦國的很多縣的稅收都達不到這個標準,為了解決縣的收入,秦朝一般都會在偏僻的縣保留一塊官田,而官田的收入就是這些官員的俸祿。
這是一種低成本的管理方法,可以節省倉儲轉運的消耗,但卻需要官田當中要有人耕作,而刑徒成為了這些官員最好的奴隸了,他們只需要付出官田十分之一的收入給刑徒存活,自己就可以獲得9成收益。
而現在始皇帝要把陽縣的信徒全部押送到關中去,陽縣的官員自然就少了耕作自己田地的刑徒了。
封建官吏的貪婪不會比后世的資本家差多少,雇傭佃戶要付出一大半的收入,而用刑徒他們可以保留9成收益,不用想,陽縣的官吏都知道要繼續制造一批刑徒給自己種地了。
而后面發生的事情也如此,幾乎每天都有新抓來的刑徒,而他們犯法的原因也是多種多樣的,大部分都是和陳林一樣不按農墾令種田的,有幾人集會被抓的,有交不上賦稅被抓的,甚至還有人因為無聊摘了黃老爺的幾片樹葉被抓起來了。
總之每一個人都是罪有應得,小小的一個陽縣丁口加起來還沒有超過萬人,但刑徒的數量已經超過了800了。而這其中一半的信徒都要去關中給始皇帝修宮殿的。
而此時徐凡也開始了自己的計劃了,他把陽縣刑徒要被押送去關中修皇陵的事情在刑徒當中流傳,并且說他們修完宮殿和皇陵就會被始皇帝拉去陪葬。始皇帝到了黃泉也要繼續征戰天下,他們就是始皇帝在地下的士兵。
這消息傳出去之后,刑徒們各個人心惶惶,他們都相信這個傳言,因為楚國的貴族總是會做出超越百姓想象的惡毒事情,用他們祭祀山神,祭祀河神。尤其是陪葬這樣的事情,楚國的貴族做的太多了,百姓們也看到太多了,而現在始皇帝是一個比貴族還要強大,殘忍統治者,貴族能拉幾百人陪葬,始皇帝弄幾萬乃至十幾萬人陪葬,底層的百姓認為始皇帝是做得出來的。
百姓的生活即便再苦,但求生本能依久存在,秦朝要他們死,他們此時對秦國的仇恨達到了最高峰。
而徐凡則趁機串聯所有的刑徒,把刑徒當中有威望的頭目召集到一起,告訴他們去關中必死無疑,造反九死一生,我們何不造反求這唯一的生路。
但這些頭目聽到要造反還是心有遲疑,他們都是聽著秦朝殘暴和強大出生的人,對秦朝的恐懼是刻在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