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啵啵……
湛藍色的水泡和濕潤的氣息，從姬源四周升起。
仿佛來自于天地間的精華，肉眼可見的朝著自己的肌膚之內滲透。
每一個氣泡進入身體，姬源都會莫名的感覺身體因而變得厚重，綿長。
根骨的洗煉，讓姬源的身形似乎更重了一些。
多少讓他有點不適應。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漂浮起來的水泡才消散的無影無蹤。
“恭喜經主，晉升為水行者（紫），獲得威能水靈根。”
水靈根：獲得該威能時，根骨會得到洗煉，大道親水。修行與水有關的功法、秘術、神通等進展神速。同時可如水族一般在水中自由呼吸。
姬源象征性的揮舞了一下拳腳。
“感覺手腳比以前沉重了些？”
好處是力量相對的重了，壞處是速度好像下來了一點。
不好說是好處還是壞處。
至于根骨的洗煉，甚至沒有當初開啟蠻骨時來的反應激烈。
可能是經過自己的千鍛和白骨山寶，水靈根的洗煉作用，反而不那么強了。
“就是不知道，下水之后會不會是另一番景象。”
“這次下水，也得考慮河貨才行。”
“隊伍確實不好帶。”
姬源低聲呢喃。
他賺錢的速度不可謂不快。
雷擊符這看似區區三品的符箓，縱然在州城也是硬通貨，甚至要更暢銷一些。
因為州城的天才相較于陽山更多，這些‘家長’也更加的雞娃。稍有些天賦，就生怕自家的孩子落伍了，未來的成就被落下。
所以各個境界，都愿意花大價錢盡量給自己的后輩最好的。
力壯境、氣勁境、血勇淬身褪凡，都是如此。
有些賣家看著就沒多少家底，但還是愿意砸鍋賣鐵甚至賣房搬去鄉下住，也要湊出錢給自家后輩打根基。
內卷的程度，相當恐怖。
見過這些，姬源也突然就想通了，為什么州城的天才會比郡城多那么多。
不只是資源、政令，這些州城人也因為氛圍的緣故，對培養出天才的執念異常強烈。
姬源坐在椅子上，冥想著。
“驕虎住在田靜文準備的院子里，雖說不需要花錢，可養驕虎所需要的血晶丹還有飯錢，都得我來準備。”
“這些人在郡城時，其中不少有家境殷實的。”
“可到了州城…想要做點什么都得依靠著青武令去搶。要靠拳頭打出來。光靠錢和勢力，多少都行不通。”
“青武令這種政令，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
“州牧李文儒想要把我當槍使，沖擊三十六行，可以。但眼前可沒什么值當的價碼啊。”
“包善會不會是李文儒的人？故意把山中湖透漏給我？”
可思來想去，還是山中湖這塊無主之地靠譜。
“罷了罷了，如今這世道，尤其是青州，怎么都躲不過一個‘萬事拳開道’的道理。”
剛準備出門。
姬源就碰上了方士才。
“大人。”
“讓你打聽的事都齊全了？”姬源看著方士才的神情。
“包善的事還是沒消息。興許只是個假名，甚至還換了面皮。”
方士才開口說道，“州鎮魔司的情況，和咱們陽山郡全然不一樣。”
“其中的蘿卜坑，和青武令所言差不多。”
“論功行賞，升職不看派系。”
“鎮魔點數夠了，就直接跟想坐的位子上的人開啟青武斗，贏則上，輸則下。”
“輸的一方，鎮魔點數會扣掉三成，當做是挑戰的費用了。”
姬源聞言，覺得這青州的路子確實狂野。
街面上的鋪面，城外的寶地如此也就罷了。
就連官位也是如此。
方士才繼續說道，“就拿您來舉個例子，從七品的鎮魔校尉想要升從六品的鎮魔別將，需要攢夠五千鎮魔點。打贏了您，就取締您鎮魔別將的位子，您降一級，重回鎮魔校尉。”
“驕虎自然還是在您統御之下，可想要再調動其他的人馬，那就不行了。”
“同樣的，您要升從五品的鎮魔果毅都尉，或者一郡的鎮魔司司主。前者需要一萬鎮魔點，后者則需要一萬五。”
“而且這升從五品有個額外的條件，那就是至少要有宗師或靈通境界。”
“旗主吳良，升任鎮魔別將就是這個路子。”
“平定了白鶴郡鬼門，得八千鎮魔點，回州城之后敗了一位鎮魔別將，就升上去了。”
“不需要像咱們陽山郡那樣，要看張家、伍家甚至是趙家和州牧李文儒的臉色。”
姬源恍然的點點頭。
“至于同樣是從五品，鎮魔果毅都尉和郡鎮魔司司主的差別。”
“前者的權限，是可招兵三營，最多兩千人。”
“坐上這位子，就等于是一處山大王。尤其是如今的世道，這兵權的重要性，大人應該能想明白。”
“當然了，雖說有這么多的名額，但大多數還是招不滿的，或者說歪瓜裂棗居多。”
“至于后者就更了不得了。郡鎮魔司司主，這是正兒八經的一方諸侯。”
“各郡有各郡的政令，不像青州這么狂野，多少還是要受地方鉗制。”
“鎮魔司司主可以通過州城的青武令打出來，但下面的人不行。”
“郡鎮魔司司主可以掌控一郡大多數的鎮魔人升遷調度，這一郡的鎮魔人都算是你的‘門生’。”
“是地方父母官，坐鎮一方。郡城中的各大勢力，都會有求于他。其中門道、利益，不言而喻。”
“所以郡鎮魔司司主的位子，不僅需要的點數多，而且實力要求也高。”
“基本都是三洗宗師的境界，和一洗宗師起步的鎮魔果毅都尉，完全是兩個境界。”
“而且自從吳良升任之后，再加上您這位年輕的鎮魔別將。鎮魔司的這潭水就越來越活絡了。”
“周遭各郡的鬼靈之事，尤其是州城附近，一有苗頭就會立刻被嗷嗷待哺的鎮魔人給清繳。”
“花梨、碧山兩郡那兩塊難啃的骨頭，也已經是各路人馬輪番上陣，我估摸著三兩月之內，就會被平定。”
“到時候州城又會多一兩個鎮魔別將，甚至是鎮魔果毅都尉。”
方士才語焉既詳，幾乎將州鎮魔司的形勢都介紹了個遍。
“這確實讓鎮魔人的積極性都很高啊，畢竟殺的功績，都算成了點數，全都是為自己的晉升在鋪路。”
姬源感慨了一句，州城的鎮魔司同屬三十六行，確實貫徹的可以。
“那我現在……”
方士才立刻接話道，“大人如今有四千二百三十點。”
“黑石縣那一戰，是咱們和張、孔、常幾家平分的，大人拿了大頭，兄弟們借著這個機會，也都轉正了。”
驕虎眾人的品階，因為是半路出家。
哪怕有黑石縣一戰的功績加持，也都比自身的實力矮了一截。
就比如本該是從七品鎮魔校尉的方士才、何文峰、伍重笛三大將，還有高十三和鐘巧云，實際都只有鎮魔官的品階。
再往下的淬身境那波人，有一部分只有鎮魔行人。
方士才繼續說道，“若是伏牛山山中湖的事定下，大人沖擊鎮魔果毅都尉的資格就有了。”
“接下來我為大人收集鎮魔果毅都尉的情報？”
姬源點點頭。
“我去伏牛山一趟。”
說罷，姬源就準備起身離開。
但看方士才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問道，“有什么話，直說就是了。”
方士才立刻開口，“這才半天，外面的編排聲就連綿不絕了。”
“兄弟們來州城這么久了，也都按耐不住了。”
“屬下想著，讓兄弟們鬧起來，一來看看州城天才們的成色，二來出口惡氣。”
“三來嘛。”方士才頓了頓，“為大人去伏牛山，打個掩護。”
姬源沉吟片刻，最終點頭答應下來。
“告訴兄弟們，都悠著點。”
“是！”
方士才的抱拳聲，很重。
看得出來，縱然有多智之稱的方士才，少年人的火氣依舊旺盛。
在姬源用九相骨術喬裝出門的同時，他所在的大院里，驕虎群出。
青州的地名，多是以象形而命名。
伏牛山的山頭，就像是一個碩大的牛頭，兩根牛角一高一低，差了足有兩百米。故而有傳說，此地大山，本是一尊巨大的牛妖。被某位某人打斷了一根牛角，降服坐化于此地。
故而有伏牛之稱。
姬源憑借張苗等人的情報，很順利的就找到了那個藏在山腹部的山洞。
道路不高且窄，只能勉強站立。
陰冷的濕氣，瞬間撲面而來，如同刀子一樣砍在臉上。
如今正值春日還好，若是放在嚴冬。
恐怕這洞中妖風就足以傷到尋常的氣血境武者。
“這風……”
姬源輕輕嗅了嗅。
“包善那家伙，不管是什么來路，至少情報確實是對的。”
除鬼靈多了，姬源也養成了直覺。
風與風之間，亦有差距。
大量鬼靈盤踞之地的風，陰冷反倒不多，但有一種沙子包裹其中的感覺。
最能傷人。
狹長逼仄的路，一直盤旋著朝下蔓延。
復行數百步，眼前豁然開朗，土地平曠，白骨儼然，有怪石、灰湖、陰草之屬……
噼里啪啦……
姬源的身形恢復成正常狀態。
隨即縱身一躍，跳入湖水之中。
噗通！
如蛟龍入海，姬源這次入水和以往全然不同。
身形和水仿佛融為一體。
自己心念一動，身體瞬間就竄了出去。
水流不再拒絕姬源。
就像是眼前的女子陌生變熟絡。不再抗拒，試圖將你推出去，而是順從的幫你達到想去之地。
如魚得水，蛟龍入海！
轟！
姬源的速度，比之先前狗刨一樣的倉皇難看，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甚至比他在陸地時，還要更快幾分。
這便是大道親水的含金量嗎。
姬源咧嘴微笑。
水流順著縫隙涌入口中。
但很快就被姬源排出，只有氧氣進入。
姬源也說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魚鰓，可水流在口中就能分離出氧氣和水。
吞下前者，排出后者。
相當自然，就像在陸地上呼吸一樣。
幾番嘗試之后，姬源開始在水中出拳。
轟轟轟……
拳威在水中體現的更為明顯，一道道激蕩的水流朝著遠處猛烈的奔涌。
最遠足以到達百米開外。
大湖都開始震動，周圍有無數的游魚飛速的逃離。
姬源心念一動，看向腳下。
有一條大魚正在朝著他飛速靠近！
呼嚕嚕……
古怪的聲響從腳下傳來。
仿佛帶著某種威能，瞬間沖破水流的限制。
一條條游魚直接被打出水面，摔死在地上。
姬源眼見這一幕，頓時恍然大悟。
知道湖邊的那些魚骨和白骨是從何而來了。
魚妖類似黑色的肥鯰形態，只不過身長足有十多米。
速度之快，不亞于某些褪凡境高手。
在水中如獲水靈庇佑，威能不同凡響。
堂堂四階水妖！
姬源甚至能看到眼前的水妖咧開嘴，露出十分人性化的詭異笑容。
一如自己在牛角河下，看見的那龐然大物對自己露出的詭笑。
當時的姬源，只覺得毛骨悚然。
若放在自己獲得水靈根之前，恐怕要和這四階水妖纏斗一番才能解決。
但現在……
轟！
姬源在水中如同利箭一般飆射出去。
恐怖的速度直接讓那四階水妖的笑容凝固。
幾乎剎那之間，
姬源就已經到了水妖的大臉面前。
“我讓你笑！”
砰！
沒有給四階水妖絲毫掙扎反應的機會。
大量的海水伴隨著姬源的重拳，灌入水妖的腦袋。
啵
隨即姬源拳頭的伸出，鮮血也撒入海水之中。
原本朝著這里聚攏的低階水妖，聞到大妖的血腥味，瞬間做鳥獸散，倉皇而逃。
而被姬源重拳嵌入腦袋的四階大妖，也開始翻肚皮了。
他抓住四階水妖的魚鰭。
一手掏入其腹中。
一陣搗鼓之后，就拽出一顆橢圓形的珠子。
上面粘著肥白的魚肉，赫然是四階的水妖丹。
這也是市面上的硬通貨。
賣給那些雞娃的天才的‘家長’們，能賣出很好的價錢。
一拳秒殺！
讓姬源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
今時不同往日。
水下的姬源，終于找回了在陸地時的無敵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