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鶴倒了。
這位一年之前就在陽山上流圈子中公認的陽山第一天才,在閉關一年后,實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更獲得了雙武靈骨的存在。
面對同樣是這一年內才名聲大噪,以迅猛之勢登上鎮魔校尉位子的驕虎之首時。
轟然倒地的身軀沒有哪怕一滴多余的熱血落在大地之上。
血肉潰爛,死相凄慘。
站在屋頂的張家大長老,愣愣出神的看著眼前那被寄予厚望的張家未來的尸體。
一時間不知所措。
若說在姬源使出那雷霆包裹手掌的招式之前,兩人之間的肉身搏殺,武道博弈還在三七乃至四六開的勝算之間。
姬源就算占據優勢,也要再來上三五十招,才能撕裂張云鶴的龍虎仙軀,將其重創。至于能不能要了其性命,那還要另算。
可那最后那猶如天威的一招,實在是太不講道理了。
“兄弟們都別松懈,盯緊了周圍的人。”
可誰知下一瞬,
趙媛芳滿身殺意的回頭看向張家太上長老,“老狗!松手!”
看著自己大哥的慘死落敗,他的眼中非但沒有悲傷之色,反而異常的興奮。
他神情難看的掙扎片刻,最后還是松開了趙媛芳。
剛剛兩人打塌了張家三成的屋宅,看似聲勢浩大。
實則不過三五十招。
“真是太精彩了。”
隱秘的角落里。
窺破開啟。
“丫頭!切莫沖動!”
直接讓張家的太上長老臉都綠了。
威力驚人不說,還能恍人心神。
姬源則緩緩俯身。
“不然我讓父親擰下你的腦袋。”
“若是再給大哥一年時間的話,這一戰可能會更有趣一些。”
“好似天威。”方士才呢喃道,“興許與大人九重雷音之后,在陽潮縣招來的恐怖劫云有關。”
張云澤的念頭流轉著。
“這確實是我想象中的畫卷啊。”
咔咔……
在方士才的提點之下,大概猜到了姬源這絕學的出處。
就連驕虎的眾人,雖然堅信姬源會勝,卻也沒想到這一戰會結束的如此迅速。
而眾人目光交匯之處。
眾人都深以為然。
張云澤的興奮的要在原地手舞足蹈,隨后又遺憾道,“可惜,大哥剛剛種骨不過一天,還沒有完全適應新骨的威能。”
只不過這張苗確實異類,和其他的武靈骨有些不同。需要繼續研究其血脈。
就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張家太上長老給攔住。
張云澤全程目睹了這一場陽山第一天才之爭的大戰。
“而且不是原生的骨,終究還是差點意思。”
一青一白兩道耀眼奪目的光彩在張云鶴的尸體中閃爍。
“不過也很好了,讓我收集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或許可以將武靈骨,當做靈泉那樣圈養,長期的產生靈血。當做是一種資源……
就連自己這堂堂宗師都無法幸免,導致援馳不夠及時。
這一句話。
“九重雷音……這姬源竟然能如此妖孽,這就是大世么。”
“大人那最后一招,當真是驚世駭俗。”何文峰贊嘆一聲。
趙媛芳尖銳的聲音仿佛要撕裂天空,悲痛欲絕的哭嚎,讓她毫不猶豫的就朝著張云鶴的尸體沖來。
只是還沒踏出去。
“鶴兒!”
好似清脆的骨裂聲,姬源從張云鶴的尸體中將兩根骨挖出。
姬源的手掌從張云鶴那觸目驚心的焦黑色胸口處伸了進去,七五臟六腑已經被姬源的雷劫之手給轟碎,一身的骨多數都崩裂了,唯有兩根武靈骨,依舊散發著奇異光芒。
眼神怨毒的看著前者離去的背影。
趙媛芳的身形,怦然落地。
飛撲到張云鶴的身邊,一把將自己的兒子攬入懷中,嚎啕大哭。
“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
凄厲的哭嚎聲,仿佛要讓郡城的所有人都知道一樣。
只不過,
面前的姬源對此根本不為所動。
“張夫人,把張苗的現在身處何處講出來吧。”
姬源的聲音冰冷。
可面前的趙媛芳,根本不為所動。
她的抽泣聲漸漸停下,抬頭惡狠狠的看向姬源。
“想知道那小雜種的位置?”
“下輩子吧!”
“姬源,你知不知道你殺的是什么人?”
趙媛芳像是一頭受傷的孤狼,咬牙切齒的看著姬源。
“鶴兒的外公乃是如今的青州刺史!我趙媛芳可是青州趙家的千金!”
“你殺了鶴兒,還以為能在這世上活多久?”
姬源冷冷的俯瞰著這位趙家千金,“很久沒見過,像你這樣蠢的女人了。”
“你覺得我來之前,會不知道你們的身份?”
“那伱還敢殺我兒子?!”趙媛芳怒喝,“就算你是什么九重雷音又如何?”
“沒有成長起來的天才,永遠都不是強者!”
姬源的眼睛從趙媛芳的身上挪開,開啟窺破掃視著張家的大院。
密密麻麻的人影分布在各處,完全不好尋找藏人之處。
他的目光收回。
俯瞰著趙媛芳。
“那就試試看吧,看看誰才能笑到最后。”
“大人你看……”
低聲的呢喃從姬源的身后傳來。
方士才等人,手指向一處廢墟。
廢墟之后。
是張苗從張家宅院深處緩緩走來。
姬源也看了過去。
眼中的張苗并無渾身鮮血的狼狽模樣,身上穿著一身灰色長袍,走起來還算是矯健。
臉色微微發白,但精神卻還不錯。
體內氣血奔涌澎湃,完全不像是被奪骨之人。
嘩啦啦……
驕虎的眾人,瞬間飛躍而過。
將張苗團團圍住,護在中央。
“張苗,沒事吧?”
方士才看著張苗的狀況,也眉頭大皺。
眾人驚喜之余,都沒想到張苗的狀態竟然看著還不錯。
這有些超出了常理。
“多謝諸位兄弟相救!”
張苗看著周圍的一眾驕虎成員,身形顫抖,雙目中淚花滾動。
而透過人群,
看著姬源站在張云鶴的尸體前,心中的情感更是無以復加,淚如泉涌。
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而姬源,看了眼站在房梁上的兩位張家宗師,又看了眼安然無恙的張苗。
他的目光從張家眾人身上掃過。
緩緩開口道,“諸位,今日叨擾了。”
“咱們改日再見。”
他說罷,帶著驕虎眾人轉身離去。
“最好再也不見。”一位張家人低聲呢喃,看著姬源的背影滿是恐懼。
而這一句,不知是在場多少張家人的心聲。
而張家的大長老,看著姬源的背影更是手握緊了又松,松了又握。
他不清楚,此刻的姬源還有多少氣力。
剛剛那驚世駭俗的殺招,又還能釋放幾次。
“姬源!有種別跑!”張家太上長老突然怒喝,可說著這話,雙腳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而張家大長老高聲呵道,“姬源!今日之辱,待家主回來之后,我張家必定會百倍償還!”
而姬源,對這些都不予理會。
帶著人馬從張家之中闊步走出。
看著姬源的背影消失在張家眾人的視線中,張家大長老和身邊的太上長老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明顯松了口氣。
“姬源之事,等家主回來再議。”
蓮花坊,隔著張家大宅一條街開外的地方,早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幾乎整個蓮花坊的人都聽到了從張家傳來的震動。
就算沒有聽見,也看見了那沖入天際的激蕩煙塵。
他們不敢靠近張家,去打探張家之中究竟發生了什么。
害怕因此受到張家的遷怒。
所以只能在隔著一條街的位置,去探查情況。
當他們看到姬源帶著驕虎眾人從張家安然無恙的走出來時,驚呼聲在大街小巷中此起彼伏。
“陽山四姓確立之后,這應該是第一個,敢挑戰四姓,甚至殺入四姓大宅之后還能全身而退的人吧。”
看客們震驚。
人群中的看客,身份都不俗。
蛇影門的核心弟子、銀劍門的長老、鐘家、方家、伍家之人都是能叫的上名號的人物。
他們都親眼目睹著這一幕。
“四姓的無敵神話,要在這一代結束了。”
“陽山郡的天,真的要變了。”
有心人在人群中開始帶節奏,甚至故意站在四姓之人的周圍如此低語。
只不過這些人都不為所動。
“那姬源手中,還拎著兩根骨。”
“那是什么骨啊,看起來品相相當不凡。”
一位煉器師開口道,“不知道,興許是某種大妖的獸骨,用來鍛造骨器……”
眾人注意到姬源手中之物,一臉茫然和不解。
就連三門四姓的人也不清楚。
甚至他們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張家和姬源之間,到底又發生了什么。以至于讓姬源帶著驕虎直接打上門。
但看著一身整齊莊嚴的黑袍的驕虎,看客們很是默契的為驕虎眾人讓開道路。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所有人都知道。
這件事到此并非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畢竟張家的家主還有主力,還在路上呢。
張家身為陽山四姓,盤踞陽山數百年的世家,散落在各地的力量不知幾凡。
尤其是以那位張家家主張爐的性子,絕不會善罷甘休。
如今,只是陰云籠罩。
疾風暴雨還在后面呢……
原本喜氣洋洋的誅鬼宴,隨著姬源的奇襲張家,而讓氣氛瞬間急轉直下。
僅僅是隔著幾條街。
姬源帶著驕虎的眾人,住進了伍重笛在城中購置的一座大宅院中。
這座宅院,能輕松的容納下驕虎的所有人。
眾人在宅院之中,圍攏起來。
表情并不輕松。
殺了張云鶴,搶回張苗。
那接下來該如何面對張家的雷霆怒火?
眾人看向姬源。
方士才說道,“養臟境宗師,粗略分為五洗境界。一洗便是一小境,如淬身到褪凡。”
“雖然咱們手中,有孫文沖、和伍、方兩姓,三位宗師。但均是一洗境界,而張爐則是位列陽山十大高手,站在陽山頂點的那一撮三洗宗師。”
“若想要對抗張家,至少要爭取來孔司主或者郡守大人。”
何文峰開口道,“若是大人曝光九重雷音呢?”
“如此天賦,大人不就能將你們方、伍幾家全都聚攏起來,孤立張家?”
方士才搖頭,“暴露此事,到底會有幾家支持想做‘從龍之臣’,又有幾家想要扼殺,不好估算。”
“畢竟許多人想做的是萬人之上的那個一,而不是一人之下。”
他話音一頓,“當然,若是能找來張家勾連心炎教的直接罪證,便能逼得張家吞下苦果。”
“難啊。”伍重笛嘆了口氣。
“那魔宗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
一道略顯滄桑的聲音在院落中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
竟看見身后,有一個單手拎著木箱,頭發花白的邋遢老頭。
而老頭距離他們,竟然只有不到五米的距離。
一瞬間,
在場的眾人全都寒毛炸立。
就連姬源也不例外。
因為老頭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竟毫無察覺。
“敢問前輩名諱。”姬源全身肌肉緊繃,隨時都準備出手。
“師父?!”
一聲驚喜的叫喊,讓眾人心頭打上了無數問號。
回頭看去,
竟是入郡城之后歸隊的董家兄弟。
董家兄弟的師父……
神出鬼沒的萬通門門主!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除了董家兄弟,驕虎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見這位名副其實的陽山十大高手之首。
“師父。”
姬源連忙起身行禮。
“唉,好徒兒。”
老頭看著姬源,眼睛笑的更是如月牙一樣。
“啊?”
在場的驕虎眾人都愣住了。
大人也是萬通門弟子?
方士才等人突然就釋然了,他們本以為姬源也是無根浮萍,鄉野出身的野路子,一路走到如今地步。
若姬源是萬通門弟子,那一切都好像勉強說得通了。
萬通門上皆妖孽。
九重雷音配妖孽,再合適不過。
“師父什么時候回來了?”董家兄弟親切的問道。
老頭開口道,“早就回來了。”
“只不過我這一路上都在想,要給我這妖孽般的徒兒送上什么拜師禮好。”
“光是手上這箱子,分量不太夠。”
“這箱子里是?”董家兄弟試探性的問道。
“就是你們口中說的,那個叫魔宗的腦袋。”
“當時高牙那小子寫信過來,說有這么個家伙欺負我徒弟,我就趕忙去找他了。”
老頭輕描淡寫的說道。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但隨即,方士才等人眼中就迸發出狂喜之情。
“有這顆魔宗的腦袋,用一些手段沒準就能找到張家和心炎教勾連的證據。”
“前輩真是神機妙算。”
方士才恭維一句。
但老頭卻擺擺手,“不不不……這腦袋,只是拿回來讓我徒弟看看,是不是他招惹的我們萬通門而已。”
“什么查驗真相,循規蹈矩的麻煩事,就先算了吧。”
老頭的這番言語,讓一側的何文峰眾人一愣。
只聽這有些邋遢,但魁梧異常的老頭看著姬源繼續說道,“為師這一路上,琢磨了很久。”
“看見你殺上張家,為師豁然開朗啊。”
“你師兄替我收徒,一年多了,今日算是你我師徒第一次見面。”
“按照咱們習武之人的慣例。”
“師徒相見,當師父的自然得露一手給徒弟開開眼。”
“你既然和張家結下了梁子。”
“那正好,就選張家吧。”
“世上的老道理說的好,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今日你打了小的,我這當老的,自然也要有樣學樣高徒弟一頭嘛。”
“徒兒啊,你歇著吧。”
“剩下的交給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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