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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源走出康府的時候。
康府外突然爆發起一股劇烈的歡呼聲。
他朝著兩側看去,就看見康府外圍滿了人。
自然不是在正門口,而是在康府附近大大小小的巷口。
無數的人頭攢動,朝著里面窺伺著。
眼看著姬源出來。
眾人立刻亂作一團,假模假樣的互相攀談著。
吃包子的吃包子,喝茶的喝茶、買菜的買菜,好一副熱鬧的場景。
姬源也沒在意這些人。
所過之處,人潮分流,無人敢與姬源對視。
著實是這位從郡城來的鎮魔校尉,兇名太甚。
“大…大人……”
一個小女孩從人群中走出來。
還沒有姬源腰高的小姑娘,手里捧著一朵火紅色十分艷麗的野花,仰著頭湊到姬源的身邊。
紅著眼說道,“謝謝您幫我爹爹報仇。”
“這是我們陽潮的七月花,每年七月花開之時最漂亮,整個紫霞山都沒有比它更漂亮的了。”
“我…我祝……”小女孩似乎忘詞了,回頭瞥了眼人群中的一位穿得很體面的婦人,顯然是家境殷實之人。
后者沖著小女孩笑了笑,“說啊,翠兒,說啊……”
小女孩這才繼續說道,“我祝大人武運隆昌。然后像七月花一樣,花開時,紫霞山無人能比。”
姬源蹲下身,看著小女孩問道,“你爹爹是怎么死的。”
“被狂人堂的人抓去砌了骨墻。”
小女孩神色哀傷的說道。
這種事在陽潮縣比比皆是。
周圍人聽著小女孩的遭遇,也各自神傷。
他們身邊也都發生過這樣的事,有至親骨血慘死在幾教之中,或者誤入歧途,成為教眾。
姬源聞言,也沒說什么安慰的話。
只是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花我收下了。”
姬源掃向在場的百姓,突然發現他們手中好像都拿著農具……準確的說,應該叫做武器。
他頓時恍然。
莫非這些陽潮縣的百姓,不是來看熱鬧的。
而是打算來幫自己撐腰的?
“大人,那些鬼神教的人太厲害了,若是實在不行,就不要去冒險了。”
人群中,有一個壯漢開口說道。
“當初我們康縣令,就是因為去蕩平鬼靈禍患才受重傷的,到最后消失了……”
“我們不希望你步康老爺的后塵啊。”
“是啊是啊……”百姓們紛紛附和。
關于姬源在鬼雷地‘鎩羽而歸’的消息,同樣傳的滿城都是。
“我們都聽說了,那些鬼神教的人如今在城外大肆宣傳,說他們挫敗了您,您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們正在收攏那些獸血教和白手堂的殘部高手,就等著您再去呢。”
“您就呆在城里別出去了。”
眾人的眼神中,帶著殷切的期盼和擔憂。
姬源回頭看了眼康府。
然后又回過頭來。
“諸位放心,我姬源最善的便是誅殺鬼靈。鬼雷地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邪魔的三千鬼靈姬源還差兩千多,更何況五尊鬼神像的‘硬嘴’,也是自己的靈游所需之物。
這幾樣,都是在陽山郡其他地方可遇不可求的。
所以鬼雷地自己是勢在必得。
而且……
上次自己的行為似乎給了鬼神教那些人一些錯覺。
覺得自己是啃不下他們這塊鬼骨頭,所以才走的。
獸血教、白手堂的殘黨都聚攏過去了,那可真是雙喜臨門啊。
從百姓之中走過。
姬源一路回到白手堂。
剛到地方,他就立刻吩咐手底下的王濤等人去找人核實康慕所言之事。
處理完這些,姬源靜坐在大院之中。
打開那張從康家搞來的紫霞山地圖。
看著那出于山腳下的心炎教駐地,姬源眉頭緊皺。
“心炎教有換骨之術,而王福他們搞來的這些異骨妖獸的骨,又無法獻祭。”
“這件事怎么想,心炎教都脫不了干系啊。”
“只是這些人為什么要這么做?”
姬源心中呢喃著。
那些異骨妖獸的戰力,很顯然沒什么異常,不然王福他們或多或少都會提一嘴。
身體里多一塊骨少一塊骨能有多大影響?
心炎教自然不會做無用之事。
單純的治病救人?
就像給康長新換骨一樣救人性命?然后以此積累人脈,尋求復辟……
想要學醫復辟前朝?姬源覺得荒唐。
學醫是救不了國的。
更何況此間世界還是鬼神靈異扎堆的世道。
若是……
姬源腦海中靈光一閃。
若是換的是武靈骨呢?
這個念頭一冒出,姬源就感到通體發涼。
若心炎教有能力換脊骨,而讓康長新除魘咒獲新生,那換武靈骨,也未必不可能實現。
那苗哥的后生武靈骨……
姬源眉頭越皺越深。
那會不會張云鶴的武靈骨,其實是苗哥的?
據自己的調查,心炎教的邢火金,可是和張家有勾結的。
至少有利益往來。
而苗哥的母親是青樓的妓女,張云鶴的母親似乎是名門望族之后,兩者地位天差地別。
再加上張家素有內斗的傳統。
所以心炎教幫著張家完成這件事,并不是沒有可能。
姬源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大。
深夜。
張苗和白芷三人回來,帶回來了姬源想要的情報。
“大人,已經打聽清楚了。”
白芷一身的血跡,還未來得及擦干。
顯然她選擇的打聽方式,和打聽的對象都比較特別。
消息也更為準確。
“康長新失蹤前,康慕說的都是對的。”
“這位康縣令確實是個…能官悍吏,親自帶人壓教派除鬼靈,行事相當的果斷。”
“只不過他下面的康家人就不太行了。”
“自從這位康縣令宣布閉關之后,康家人便打著康大人的旗號,在城中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一開始他們還有所收斂,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逐漸收受獸血教還有白手堂這幫人的賄賂,進而放任五大勢力在城中胡作非為。”
“至于那位康慕康夫人,則一直在其中扮演著和事佬和稀泥的角色。”
“猶猶豫豫,從來不敢果斷的處理某事。最終導致手下的康家人越發肆無忌憚……”
“這五大勢力背后,八成都有康家人的一份股在。我問了幾個白手堂的殘黨,他們都曾在白手堂的面鋪中見過康家的幾個少爺出入,和他們的舵主稱兄道弟,關系相當融洽。”
洪慶補了一句,“這康家人,本就是一幫心術不正之輩。”
“早先有康長新壓制,還能規規矩矩做事,但私下克扣欺壓來往商販的錢和物資的事,還是偶有發生。”
“唯一稱得上人的,也就是康長新的那對兒女。”
白芷也點頭,“康長新的一對兒女確實口口碑不錯,我審問的那幾個白手堂還有獸血教的教徒,都對這兩人深惡痛絕。”
“兩人常常壞他們的好事,救‘祭品’和煉制白手丸‘藥人’。”
“只不過他們并沒有用康家公子的身份行走,而是以一個叫‘正陽俠侶’的名號。”
“各大勢力其實都知道這兩人的身份,但也都沒有拆穿。”
“但最近兩個月,兄妹兩人失蹤了。大概是被康慕禁足了?”白芷不確定。
姬源點點頭,“這兄妹兩人叫什么名字?”
“康良城,康良佳。”
張苗借著說道,“我從王濤那知道了消息。”
“這康慕年少時曾在郡城跟著張王谷一同修行靈術,據傳說啊……兩人之間還有過緋聞。”
張苗八卦了一句,隨即正經道,“只不過她資質一般,直到二十多歲離開郡城時也才剛剛入門,到達鼠目境界。”
“可如今不過一二十年,就連跳數個境界,來到觀山境……其中恐怕有信奉靈界諸神的跡象。”
陽潮縣的靈界神,無外乎就是血君教和獸血教。
前者的狂人堂成員身上,并無明顯的靈力波動。
那就是后者了……
虎頭神的信徒。
洪慶也開口說道,“我找了之前在城衛司做事的差役,那人跟著康長新進過山,知道的很多。康長新曾跟著師傅修行,陽潮縣的城衛司,其實都算是我木派弟子。”
“城衛司的情況,也和康慕所說一致。”
“時任殮尸司司主和陽潮折沖府果毅都尉,都跟著進了山……”
事情隨著情報的匯總,逐漸清晰。
看來如自己猜想的沒錯,那位康夫人說的都是真話,但也是假話。
康長新的口碑在百姓之中似乎很好。
但康家就不太一樣了。
尤其是康長新重傷消失的這段時間了,康慕這些康家人在陽潮縣中的操弄,不堪入目……
“這位康大人,是位能人。可惜被康家人拖累了。”
張苗感嘆一句。
“好在,咱們在陽潮縣的進展異常順暢。咱們進入陽潮縣也不過十天左右吧,一切就已經水落石出了。”
白芷在一旁插嘴,“還是大人快刀斬亂麻,把這些人殺崩了。”
“所有的情報只要我們去問去找,到處都是。”
“若非大人的兇威壓陽潮,怕是那些人到死都會守口如瓶。”
“是這個道理。”洪慶附和道。
姬源聽著這些消息,默默的點頭。
“大人,接下來咱們怎么辦?”張苗問道。
單看康家現在的戰力,充其量也就是和五大勢力差不多的水平,光靠源哥一人就能單刷了。
就算不靠源哥,他們驕虎三人加上魯大羊和王濤一行人,也能將康家拿下。
根本不足為懼。
陽潮縣的事,肉眼可見的走向尾聲了。
可讓張苗更在意的,是源哥所講的,心炎教要給康長新換骨的事。
姬源敲了敲桌子,沉思片刻。
“召集人手吧。”
“把康家人通通下獄,等候發落。如有不從,殺無赦。”
“遵命!”
深夜。
姬源就帶著眾人直奔康家。
而康家人眼見是姬源,也紛紛放下兵器,舉手投降。
康慕和康家大管家九叔,也亦是如此。
宗師不出。
陽潮縣這幫紙糊的褪凡境壓根就不是姬源的一合之敵。
反抗跟找死沒什么區別。
“只要能救出夫君,我縱然身死也無妨。”
城衛司的大牢邊,康慕抱著姬源的雙手,感情發自肺腑。
而姬源一臉冷漠的盯著女人。
“夫人放心吧。”
“康大人為人正直,我們肯定不會放棄他的。”
康慕這才松了口氣,柔聲道“那妾身就謝過大人了。”
她說罷,轉身朝著牢里走去。
可身后。
姬源卻突然發生,“對了夫人,令公子和千金呢?”
“怎么沒看見他們?”
康慕的腳步瞬間僵住。
然后回頭尷尬的笑看向姬源,“劣子和小女貪玩,遠游去了。”
“遠游?”
姬源笑了笑,也沒再說什么。
身邊,身材魁梧的漢子李大山恭敬的朝著姬源行禮,“校尉大人,這里就交給我們這些兄弟們吧。”
李大山身后,還有十幾個身穿甲胄的士兵。
“辛苦諸位兄弟了。”
姬源拍拍后者的肩膀。
“哪里哪里,能為大人做事,為小師兄做事,是我們的福氣。”
“而且我們也心中有愧啊,正好借此將功補過了。”
李大山等人,便是洪慶所言的木派弟子。
也是原城衛司的差役。
陽潮縣衙門口,剩下的為數不多的淬身境武夫之一。
他們給康家淬骨境武夫帶的鐐銬,都是千鍛鐵打造而出,十分牢固。
饒是如此,姬源也分出了魯大羊作為鎮守,以免出了岔子。
而姬源,將張苗叫到一旁。
“源哥,什么事?”張苗問道。
姬源斟酌了一下用詞,說道,“你對伱小時候在張家的日子,有印象嗎?”
張苗苦笑一聲,“源哥,我知道你想問什么。”
“我也疑惑,早在我再入張家確認生有武靈骨的時候,我就開始查找典籍了,但也不曾找到有后生武靈骨的傳說。”
“今日聽了康長新的換骨之法,我就越發懷疑我的骨可能沒那么簡單。”
“仔細想來,我被張家調到郡城之后,突然昏迷過一次。”
“一覺醒來,足足是三天三夜之后了。”
張苗神情嚴肅。
“你……”姬源欲言又止。
而張苗忐忑道,“你說會不會是張庸把別人的武靈骨挖了,栽種在了我的身上。”
姬源頓時沉默了。
不得不說,張苗的話給姬源打開了一條全新的思路。
是啊,不見得是張云鶴挖了張苗的骨。
有沒有可能是張庸挖了其他人的骨給了自己的兩個兒子?
畢竟張云鶴的武靈骨沒有丟,張苗身上又多了一塊。
這可是兩塊武靈骨。
“這事兒我私底下會接著查,源哥也幫我留心一下。”
張苗說道。
“若我是盜了別人的骨,那我真的會良心不安啊。”
“嗯。”
姬源點頭。
他隨即將白芷兩人照過來,而后將紫霞山的地圖鋪開。
“心炎教的據點在深山之中。”
“而據康慕所言,心炎教據點中有個叫魔宗的人物,疑似是宗師高手。”
“其余的,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有四五十人。”
“數量不多,但心炎教這幫人修行的功法都是魔功,實力很強…每一個人在同境中都是精銳。”
“打起來不會像我們打白手堂那些烏合之眾一樣簡單。”
“你們有什么想法?”姬源問道。
自己對上宗師,心里其實沒多大的底。
在萬通山上,自己忙著修行,也只顧著讓師兄給自己煉丹了。切磋倒是有幾次,但當時自己千鍛銀骨未成,干巴巴的七重雷音還是差了宗師太多。
所以兩人的切磋,都是點到為止,看不出太多效果。
若真交手,自己肯定顧不上張苗等人。
“大人對上宗師,有幾成把握?”洪慶問道。
白芷和張苗也都齊齊看過來。
“八成能跑,七成會敗,三成能贏,一成殺他。”
姬源平靜道。
“心炎教據點…太兇險了。”洪慶說道,“我不贊成去。”
白芷出聲,“關鍵是…大人怎么能肯定,康慕說的就是實話呢?”
“康長新未必在心炎教的據點里,而心炎教的據點,也未必在這兒。”
“萬一是一個設下的圈套。”
“那就按照大人說的把握,我們肯定會全軍覆沒。”
張苗開口道,“我建議先這么僵著,反正陽潮縣城內已經都是我們的地盤了,而陽潮縣的霍亂,咱們也捋清楚了,任務已經完成。”
“接下來傳信回郡城,讓他們派鎮魔別將來。”
姬源點頭。
他也是這么個意思。
有宗師橫在中間,這事確實不好辦。
自己正好也趁這個機會去鬼雷地,收集材料。
至于康長新……
姬源是想試著救一救的。
殺完人拍拍屁股走了,這事是輕巧。
但陽潮縣群龍無首之后,該亂還是會亂。
若有康長新坐鎮陽潮縣,必然能夠就將陽潮縣重新帶入正軌。
更關鍵的是,
紫霞山是塊寶地。
無論是武魂的妖獸頭骨,還是日后其他威能的材料,都免不了和妖獸們打交道。
甚至這邊還和紫霞郡接壤,能找到更多的資源。
若有了這份人情在的話。
日后自己進出紫霞山,買賣資源和情報都會方便許多。
但現在情況不明。
那就看康長新自己的造化了。
姬源直接將康家當成了新的據點。
一邊查找更多的罪證,一邊尋找其他的蛛絲馬跡,看看還有沒有什么遺漏。
姬源站在花園中,正修行著功法。
卻見大門口闖進來兩道風塵仆仆的身影。
一男一女。
男的長相和康慕有五分相似。
女子長得和康長新的畫像極像。
見到姬源。
兩人噗通一聲跪倒在他的面前。
“校尉大人,我父親被關押在大牛潭。”
“請救救我父親!”
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