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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
姬源從路邊的草叢中走出來。
先是給宋敖山的腦袋上又補了兩針，鮮血如小噴泉一樣噴出。
這一幕不難看出，宋敖山走的時候顱壓有點過高了。
隨后姬源才走近，確認宋敖山斷氣與否。
“確實是死了。”
姬源踩在馬車上，翻看著被塞得滿滿當當的馬車。
他一手發力，直接將棺蓋掀開。
一襲白衣的宋城山正安詳的躺在棺中，裸露的肌膚泛著光，似乎被打了蠟，也沒有尸臭的氣味。
而且宋城山雖然已經死了三天，可身體還未完全僵硬，皮膚尚有一絲彈性。
和普通人的尸體完全不一樣。
“這便是武者的體魄啊。”
“靈魂早已經離去，可肉身尚在。”
姬源等著鬼女的到來，又開始翻看車上的其他東西。
有形形色色的甲胄、藥瓶，還有一些藥散和幾張符箓。
姬源拿起藥瓶，左看看右看看，上面只寫了一個字，讓姬源無法分辨這些究竟都是什么東西。
他也不敢輕易打開，萬一是毒藥自己吸了一口，那可就鬧笑話了。
符箓姬源倒是認識一張，兌榜房最熱銷的金光符。
宋城山真是手眼通天，竟然能搞到這種符箓……
姬源想了想，應該是宋敖山替他買來的一張。
“幸好那日宋城山沒帶這張金光符。”
姬源呢喃一句。
將這張金光符收入懷中，他在車上又是一陣翻找。
并未找到那塊用金子熔煉出的‘宋’字。
看來宋城山在走馬燈里說的沒錯，世上只有一個人知道密室的位置。
那就是自己了。
姬源又下車在宋敖山的身上摸索一陣。
“七十三兩銀子，一點零碎的銅錢都沒有。”
沙沙沙……
雪地里，踩著雪走來一個婦女。
只不過胸前不知被什么東西掏出了一個大洞。
鬼女來了。
“主人。”
鬼女站在姬源面前。
“又換了一具身體？”姬源隨口問了句。
“已經是第五具了。”
“山林里的爭斗，已經如此兇險了？”姬源追問，他這些日子都沒召喚過鬼女，都是放任自流。
鬼女點點頭，“尸虎、尸狼、尸鷹打成一片……”
“尸人式微了啊。”姬源感慨，獸類的體魄要先天強于人形。
或敏捷、或強壯、或是能翱翔天空又或者潛藏于地下偷襲。
鬼女補充道，“有一個四臂鬼靈將，很厲害，會用拳法。”
“會用拳法？”
姬源一愣。
“那個鬼靈將，在武者生前就俯身了，一直等到其死去，才占據身體。”
“這期間，似乎學會了拳法。”
“那具武身，對它而言就是自己的身體。”
鬼女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它正在林中拉攏召喚人身的尸鬼。”
“你和它交過手？”姬源問道。
“我有兩具身體，都是被它打爛了。這些都是它拉攏我時告訴我的。”
“多出的兩條手臂，是它在其他武夫身上拔下來的，不知道有沒有用。”
好嘛。
現在山里奇怪的尸鬼越來越多了。
先是獸類，如今又跳出來一個會功夫的鬼靈將。
他記得之前殮尸司講的武身鬼靈將，只是擁有武者氣力而已。
“越來越難了。”
姬源消化著這些新的情報，“試試你的新軀體吧。”
鬼女點頭，朝著棺材中踩去。
手臂和背上，瞬間生出數根靈力觸手，鉆入宋城山的眉心。
像是灌腸一樣，磅礴的靈力蛄蛹著進入宋城山的體內。
不多時。
早已經死去的宋城山就緩緩從棺材中爬出來。
“主人。”
鬼女朝著姬源抱拳行禮，頗有幾分宋城山的意思。
唯一的不同，是眉心處有一抹針孔大小的綠點，像是被點了朱砂。
“眉心朱砂叫吉祥痣，我輩武修點靈光砂，也算是好兆頭了。”姬源看到拿到武身的鬼女，心情也好。
咔咔咔……
原本被自己打的扭曲的手指，在鬼女的靈力觸手的加持下，一點點掰回來。
碎掉的骨頭肯定是修復不了的，右手手掌如肉墊一般，真正的柔弱無骨。拿來當個裝飾不錯。
“你可會用功法？”
姬源問道。
鬼女頓了頓，朝著前方開始出拳。
開始嘗試著打出一些拳樁。
可惜，都是一些徒有其表的東西。
但每次出拳，那驚人的氣力打出的風聲還是相當可觀的。
“朝我出拳。”
姬源說道。
下一瞬，鬼女的拳頭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拳面怦然砸于一處。
刺啦……
兩人在雪地上紛紛倒退。
一個個靈力觸手浮現，不斷的扎在地上卸掉姬源打出的力量。
姬源退了五步，而鬼女在地上戳出十幾個窟窿。
不開虎魂的情況下，占據宋城山尸體的鬼女，純粹氣力上已經和自己相差無多了。
約摸有一虎一牛之力。
“那四臂鬼靈將的氣力與現在的伱相比如何？”
鬼女感受了一下。
“應該相差不多。”
姬源恍然，那對方應該也是氣勁的武身。
算是壞消息中的一個好消息了。
“山林中那么亂，沒有生出鬼靈將以上的鬼靈嗎？”
“我記得你上次說過，鬼靈將吞噬五六只同級鬼靈，就能更上一層樓吧。”
鬼女搖搖頭，“暫時還沒有，山里雖然打的很兇，但大多是尋常尸鬼們的打斗。”
“鬼靈將之間，不輕易動手。”
“彼此都很謹慎，有各自的勢力范圍。”
“但一出手，就是全滅。”
山林中的爭斗，同樣血腥。
姬源聽著鬼女的話并沒有多高興，尋常尸鬼們互相廝殺，同樣會生出新的鬼靈將啊。
“唉……”
姬源嘆了口氣，二百里山林里的鬼靈之禍，怎么也看不到盡頭。
“鬼女，你接下來就在山林里發展自己的勢力吧。”
“若殮尸司有行動，我會通知你避開。”
姬源叮囑。
既然一時半會兒解決不掉這個禍患。
那他就從兩頭下手。
萬一鬼女一不小心把二百里山林統一了，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以前的鬼女沒這個實力，但現在有了宋城山送來的大禮，姬源也有底氣展開這個計劃了。
“遵命！”
鬼女朝著姬源行禮。
“先替我守住這一車東西，我去去就回。”
姬源說罷，趁著夜色折返回城。
煙火巷。
宋府正對面，高宅。
姬源翻墻進入這座無人居住的宅院，根據走馬燈的內容輕車熟路的摸進那間臥房。
姬源走到實木柜子前。
雙手扣住衣柜兩側，輕輕將實木柜子提起。
又輕輕放在一側。
氣力大的好處又體現出來了，拿柜子也能輕拿輕放，不驚擾鄰居休息。
姬源看著眼前的地道，慢慢走下去。
一盞油燈被姬源點著。
是密室中留的。
宋城山的石像十分顯眼，而那塊金子熔鑄的‘宋’字就在桌上隨意的放著。
姬源連忙走上前，將金子抓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他頓時眼前一亮。
“得有七八斤重！”
“夠用了。”
姬源的目光又在密室中搜尋起來，除了那副字之外，屋中似乎再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了。
“這一個‘宋’字，就足夠宋敖山做山大王了嗎……”
“要說夠，那確實也夠了。”
姬源的目光，還是落在了宋城山的石像上。
他將石像搬起來，輕輕放倒在地上。
果然！
石像的底部，竟然有一個四方形的暗格。
姬源抓住凹槽，將這個石格緩緩拉出來。
兩卷書瞬間映入眼簾。
《煙山步》、《宋拳》。
這是一本身法和一本功法！
姬源翻開兩本書，上面的墨跡還新，紙張也頗為干凈。
“這竟然都是宋城山自創的功法。”
在武道修行方面，自己確實如宋城山所言，是個野路子。
靠著撿來的一本蠻牛拳自己摸索著修行。
沒有正經拜過什么武道師父，也沒被正經教過。
不過宋城山能到自己編撰功法、身法的地步，確實了得。
《宋拳》的內容一般，未必比蠻牛拳高級。
倒是煙山步，姬源確實少一門這樣的手段。
姬源翻開煙山步的序。
“步法精髓，在于身處不利，能夠跑路。”
“天下最大的贏，便是不敗。”
宋城山寫的通俗易懂。
“我的煙山步，奔跑起來如煙輕盈，善于跑路，但更善于卸力……”
姬源回想自己與宋城山的廝殺。
此人的卸力手段確實不差。
自己的純粹氣力加上虎魂、氣勢的增幅，有二虎一牛之神力。
按理說，第一次撞拳就該把他的拳骨給打的粉碎。
可宋城山硬生生撐到死，可見這門煙山步的水平。
“一門拳法，一門步法……再配上價值數百兩的黃金，當個山大王還真不成問題。”
“還能培養手下，未來也有前景。”
這宋城山可謂是給宋敖山操碎了心，可惜，后者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就算今日給他跑了，沒了宋城山的庇護他也活不過幾日了。
《宋拳》和《煙山步》一并收起。
姬源將金子用布包起來，同樣收入懷中。
“真武像的錢，也夠了。”
姬源離開宋府，又出了城門。
天蒙蒙亮。
姬源駕著馬車稍顯懶散的朝著城門駛去。
馬車兩側，掛著九顆或怒目圓睜或驚恐不已的頭顱。
“源爺！”
隔著老遠。
守門的幾個守衛就一路小跑著過來。
“您這又是去做什么大事了？”
守衛一眼就看見車上掛著的頭顱了。
“我前幾日在懸賞墻上看見衙門張榜，通緝三溪鄉的幾個土匪。”
“這幾日正好剛修養好身體，索性就去練練筋骨，順帶著為民除害嘛。”
“呦還得是您啊。”守衛臉上滿是諂笑，“要我說這黑石縣里，最俠肝義膽，有豪氣的就是您了！”
“少給我戴高帽子，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俠客。”
姬源直接拒絕道德綁架。
“瞧您說的，你要不是俠客，那天底下就沒俠客了。”
“為百姓，孤勇誅群狼。為兄弟，只身斬白衣……”守衛說著說著，都快唱起來了。
“打住打住吧。”
姬源連忙叫停，城里的打油詩又更新換代了。
車上的頭顱，自然是真的。
做戲要做全套嘛。
他跟張鹿說是出城剿匪，那就是去剿匪。
正好鬼女實力精進，姬源就讓鬼女幫自己完成了這差事。
九人只有兩個力壯境的武夫，被鬼女隨手就擰掉了頭顱，不費吹灰之力。
順帶著還能回來換點賞錢。
姬源駕著車往側門走。
可卻被守衛硬生生將馬拽回到正門前。
“什么意思？”
姬源疑惑。
守衛解釋道，“上面給通過氣兒了，從今天開始啊，殮尸司無論是仵作行人還是仵作學徒，都可以走正門了。”
“以前的那些，不做數啦。”
守衛看向姬源，笑得好似自己也是仵作一樣。
“整個殮尸司要升格了，源爺。”
“還真是快啊。”
姬源聽到這消息也高興。
三四天前才聽說，如今就能走正門了。
“有沒有消息，我們之后改成什么籍？”
“應該是按工籍。”
“以后源爺你們就不用在槐香街的小房子住了，你們有錢，自己買大宅院！那多寬敞啊。”
姬源微笑著點頭，在眾多百姓略帶詫異的眼神中，駕著馬車從正門走了進去。
“這殮尸司的仵作……怎么走正門了啊。”
“我聽我姑嫂的二舅媽她連襟的六弟講，仵作以后就不算賤籍了。”
“殮尸司以后和折沖府一樣嘞。”
“啊？這么厲害？”
“那可不，據說朝廷上下，到處都是鬼怪啊。”
“殮尸司不就是和陰魂死人打交道的嗎，自然就厲害了。”
“乖乖嘞，那我得趕緊回去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把我家幺兒送進殮尸司。”
一些小道消息，很快就在黑石城里傳開了。
與之對應的就是，鬼靈之禍越演愈烈的消息，也開始在城中盛傳。
姬源駕著馬車慢悠悠走在街上。
古樹和白巖坊市的家家戶戶，門上也開始掛些符箓啊，驅散鬼邪的東西。
大多數姬源都看不懂。
畫和符箓上都瞧不出靈氣、靈血之類的痕跡。
八成是被江湖道士給騙了。
當然，也有貼救苦符的。
還有有錢的，甚至請了一對齊人高的石獅子擺在門前，口叼一沓符箓。
主打一個土豪氣退鬼魅，霎是唬人。
姬源抓著一位問了問如今救苦符的價格。
三百九十文。
“你若想買就快些買吧，昨日才三百七十文呢，明天準破四百文。”
老大爺苦口婆心的勸說姬源。
“好嘞。”
姬源先是去捕快衙門了一趟。
將九顆人頭換了八兩銀子。
隨后才返回殮尸司。
他在門前下車。
“姬師傅。”
“姬大哥。”
來往眾人，朝著姬源抱拳行禮。
“姬大哥，這是……”
伍天賜看著車上的東西一愣。
“都是山匪私藏的甲胄和物品，不知道是洗劫了哪個大戶。”
姬源解釋道。
“那拉回來作甚？”伍天賜有些摸不著頭腦。
姬源嘴角含笑，“如今殮尸司正是用東西的時候，我看這些東西成色都不錯，打算上交庫房。”
“我馬上去找張大人，匯報一下。”
這些東西對自己未必有用，他甚至也認不全。
但如今的殮尸司肯定用得上。
張鹿張大人對自己倍加關懷。
那自己也不能失了禮數，要投桃報李。
禮尚往來，自己的鍛骨圖或者其他的獎勵，才能來的更順遂更稱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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