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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章）
出了門，殮尸司的大門。
姬源就撞見了匆匆趕來的伍天娣。
“姬兄。”
伍天娣看見姬源一愣，臉上露出笑容，“恭喜啊姬兄，仙師之名沒幾個時辰的功夫，就已經傳遍整個黑石縣了。”
“我原本還在給你想躋身四大金剛的綽號呢，這下也不用琢磨了。”
“仙師之名，姬某著實是不敢當。”姬源笑著擺手。
自覺仙師的名頭太大了。
“對了，我正好找你呢。”
伍天娣的神色一轉，笑容中多了幾絲難看。
“你要的靈血和妖心，我都給找到貨了，但是出了點問題。”
“什么問題？”姬源看著伍天娣的神情，心中有了一些猜測。
“郡城那邊，從前天開始，已經沒有商隊愿意來黑石縣這邊了。”
果然……
“是因為深山中的事吧。”姬源一臉平靜。
他從衛阿杰這邊已經拿到了想要的，剛剛還在想怎么跟伍天娣這邊交代呢。
如今好了，也不用交代了。
“姬兄剛從張大人的院子里出來？”伍天娣算是默認。
“剛聽說的，我也沒想到山里已經是這副狀況了。”
姬源心中也感慨。
雖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可這么大的消息，泄露的也太快了。
本以為只有衛氏這樣的大商才知道消息，可如今看來，整個郡城都知道黑石縣不太平了。
可問題又來了。
郡城那邊不來商隊，就意味著各種物資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緊俏。
這對本就危機重重的黑石縣來說，無異于雪上加霜。
難怪張鹿的臉色會那么差。
“姬兄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
伍天娣問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姬源神情平靜。
“黑石縣有殮尸司和捕快衙門，旁邊不還有一座折沖府嗎，一府兵力，不是有五營四千人嘛。未必守不住。”
姬源頓了頓，“倘若真到那個萬不得已的關口，就去郡城吧。”
伍天娣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
“伱說妖心和靈血的事，我是一件都沒辦成，心里挺過意不去的。”
姬源笑著打斷，“伍姑娘可千萬別這么說，您愿意幫忙姬源就已經很感謝了。”
“成與不成，那都在命。”
“再說這妖心和靈血，也不是什么沒了就能要我命的東西。”
伍天娣搖頭，“不成，姬兄還得再給我提個條件。”
“不然我這心里過不去。”
“覺都要睡不好了。”
姬源擺手，“真沒有別的事了。”
伍天娣故意嘆了口氣，嗓音都變得酥軟起來，嬌滴滴好似幽怨的說道。
“看來姬兄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了，或者想借這個機會報復我辦事不力？又或者…姬兄想讓我時刻想著你？”
姬源臉上的神情越發‘惶恐’，“伍姑娘這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既然伍姑娘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就提一個。”
“我想收集一些有靈氣的書畫，不知道縣城里有沒有。”
伍天娣眼眸流轉，“畫符之用？”
姬源點點頭。
伍天娣自信笑道，“這些東西，縣里的富商手中都會有一些。”
“我家就有幾幅，都是撐場面用的。”
“我也認識一些叔叔伯伯，這些不是問題。”
姬源又問，“那價格如何？”
伍天娣想了想，“不多，一幅畫也就是十幾兩，貴些的三五十兩撐死了。”
“當然，也有一些特別喜歡的，你給他幾百兩都未必會賣。”
“你要多少？”
姬源裝模作樣的數了數，“十張吧。”
伍天娣拍拍胸脯，“三天，三天時間我就把東西湊齊了送到你家，若是辦不到，我就把自己送到姬兄廂房做賠罪，如何？”
“那就一言為定。”
告別了伍天娣，姬源也松了口氣。
這十幅畫，他本來是想去張記園子，找馮老九幫自己打探消息的。
不過伍天娣既然找上門了，自然是用這位大小姐了。
柳葉幫的六巷主和黑石縣第一香料商家的大小姐，自然是后者更好辦事。
姬源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
噗通一下躺在床上。
雙擂十日，對他而言也是極為耗費精神和體力的事。
此刻事了，好似抽空了他全身的體力。
姬源閉上眼，本想大睡一場。
可眼前突然如同走馬燈般閃過張苗和張鹿說的深山之事。
詭異幽暗的生祭之境，在他的眼前浮現。
姬源猛地坐起身。
“繼續畫畫。”
他走到書案前，開始按部就班的畫自己的花鳥畫。
自己的丹青之術精進并不大。
畢竟接觸這門手藝還不到一個月，但畫出能讓萬職書認可的畫的速度，著實提升了極多。
一個時辰能磨出五張。
若是一天畫七個時辰，六天時間就能完工。
第二天一早。
姬源就如往常那般去殮尸司點卯。
新老仵作全都到齊了。
老人們圍著曲賓，嘴里說著恭喜的話。
而新仵作們，齊齊看向姬源。
眼神中有種難明的意味。
顯然，眾人都聽到下城那邊的消息了。
三位殮官齊齊出現。
張鹿對著眾人說道，“此次符箓大會及討鬼之戰，諸位同僚勞苦功高。”
“我特代司主，感謝諸位的奉獻，也向那些戰死的同僚表示感謝。”
“所有人，待遇提高一等。一等享二等俸，二等享三等俸，以此類推。”
集體漲工資，提待遇，讓在場的眾人面色緩和了一些。
張鹿繼續說道，“此次戰事，曲賓、姬源、洪慶奮勇殺敵，安定局面，功勞更甚。”
“自即日起，升曲賓、姬源代殮尸官，配無字魚符，享殮尸官俸祿、待遇。”
“日后若再有重大貢獻，可升殮尸官，加九品禽獸紋服。”
“多謝大人！”
姬源與曲賓朝著張鹿行禮。
張鹿說罷，眼神復雜的看向洪慶。
“洪慶先師李道苦，教徒有方，應洪慶所求，郡府追升李道苦為從八品副司主，全司戴孝一日。”
“多謝大人。”
洪慶面無表情的朝著張鹿抱拳。
而這幾句話，也讓在場的新老仵作，無不對洪慶刮目相看。
“我本以為，洪慶是那種狂傲無邊，目中無人，冷酷無情之輩。”
“但現在看來，我似乎看錯他了……”
有些少爺看向洪慶，眼神變的復雜了。
“以后，我不黑洪慶了。”
鴿子神情嚴肅。
身后的老仵作也附和。
姬源也如其他人一樣，對洪慶這個人產生了新的看法。
狂傲到讓人厭惡…但可靠的讓人心安。
姬源和曲賓各自領了一塊木魚符。
魚符是木心鐵邊，成魚形，上面刻著衙門和俸祿，但沒有官品。
“另外，我們殮尸司將迎來一位新人，是郡城的符箓大師，凌福凌大人。
“暫代殮官之位，諸位的金光符，都是從凌福大人筆下生出的。”
“如今凌福大人來了，諸位以后就再也不用搶奪金光符了，管夠。”
聽到這條消息。
在場的眾人都相視一笑。
金光符，武夫神符，進可入鬼群大殺四方，退可無憂十息轉進。
那是誰用誰知道，誰用誰說好。
“不過凌福大人剛來就遇見了鬼靈伯，那夜的金光璀璨，就是凌福大人的杰作。”
“凌福大人追殺鬼靈伯足足一天一夜，而后就馬不停蹄地鉆入房中，為我等畫制金光符。所以今日未能露面。”
“過幾日，我會設宴讓大家都認識一下……”
表彰大會草草結束。
姬源就看著眾人匆匆忙忙，各回各家。
顯然都要開始抓緊時間修行。
雖然張鹿今日一字未提深山之事，可深山的生祭之境，卻在眾人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危機感，彌漫在殮尸司上上下下。
姬源拿著魚符，推開了庫房的大門。
庫房里還是只有三個架子。
但架子上的東西，卻充實了不少。
第一次來的時候，姬源不太看中那些功法，轉找那些奇門異術。
但這次反過來過。
那些鬼練術、鬼眼之類的東西，張鹿都已經說了，都是要被淘汰的東西了。
費命不討好，意義不大。
姬源轉向那些半步功法還有散招上。
他的手指在那些冊子上轉動著。
姬源的眼睛突然一定。
找到了。
三斬刀術！
“三刀未盡，刀者不敗。”
這門刀術口氣極大，但只有第一斬。
“第一斬，破力斬。”
“腳步穩，眼睛直，借力刀斬，一擊破之。”
姬源拿起這門刀術，很是喜歡。
這三斬刀術，是能夠修行到血勇境界的功法。
只不過只有第一斬，也就是第一境。
這東西應該夠資格吧。
檢測到符合條件的功法《三斬刀術》，是否獻祭？
果然可行。
哪怕是殘功，只要原本完整的功法能修行到血勇境界就行。
自己這也算是卡了個小小的bug。
姬源呢喃著。
打算把這東西搞個拓本，帶回去。
以他現在的身份，是完全有這個資格的。
“紅棍？紅棍幫的功法？”
姬源拿起一本棍法，仔細翻看起來。
“雖然只有力壯境的練法，但這確實是紅棍幫的功法。”
“紅棍幫幫主是血勇猛士，那這套紅棍自然也能用上了。”
姬源一連收獲兩本功法，心情大好。
他繼續翻找。
但很可惜沒能再找到能用得上的。
大多數的功法招式，都是氣勁都到不了，只能養力氣的那種。
到了姬源一寸勁氣的境界，功法有多好他未必能看出來。
但功法差的，
單看其拳樁或者練力之法，就能大致猜出來。
有兩本功法在手，不差了。
姬源走出庫房，跟看門的仵作學徒點了點頭。
“姬殮官，您有什么交代？”
仵作學徒沖著姬源呵呵笑。
“這兩本有沒有拓本？我想拿兩本。”姬源將三斬刀術和紅棍放在桌上。
“有沒有什么忌諱？”
“瞧您說的，兩個拓本而已，您拿能有什么忌諱？我這就跟您拿去。”
仵作學徒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
按照規矩，庫房的這些拓本只有殮官以上級別的官員，才有資格拿走的。
姬源這樣的代殮官，還真沒資格。
可俗話說得好。
在殮官爺面前，姬源是代殮官。
但走出殮官爺十米外，姬源就是堂堂正正的九品大老爺，姬殮官。
姬源如今是張大人面前的紅人，前途更是不可估量。
這種拿個拓本的小事，知會一聲就成，自己眼下，不過是個小小的方便而已。
走個人情，巴結一下這位爺。
姬源接過拓本，翻看了一遍內容。
確認無誤后，在冊子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就離開了。
看門的仵作學徒瞧了眼冊子，然后直接把簽著姬源名字的那一頁給撕了。
古樹坊市的一處宅院里。
凌福手握狼毫筆，在符紙上奮筆疾書。
書桌一側，不知何時已經堆砌起了滿滿一摞成符。
若是湊上前就會發現。
那厚厚一摞足有四五十張，皆是金光符。
只不過凌福畫出的金光符和旁人的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樣。
“別讓老子再抓住你，再碰見你，看老子炸不炸的死你！”
凌福打了個哈欠。
端起一旁的茶杯猛灌了一口茶水。
“好像忘了什么……”
凌福撓撓頭。
“大人，吃飯了。”門外，響起少女的聲音。
“吃什么吃。”
凌福沒好氣的吼道，“沒看見老子正在畫符嗎？”
門外的少女沉默了一會兒。
緊接著。
就聽到少女平靜的聲音，“我數到三。”
“一。”
凌福不為所動。
“二。”
凌福提起筆，又放下。
人是鐵飯是鋼，仔細想想，自己確實該休息了。
“三。”
“我出來了。”
凌福推門而出。
但很快一番狼吞虎咽之后，就又返回房中，開始提筆畫符。
姬源特意買了一根長棍和一把刀。
他現在錢不少。
符箓大會上，他以十日開足馬力的畫符，足足畫出了一千四百張救苦符。
市價四百五十文一張的救苦符，原本該是衛阿杰出錢買走的。
但衛阿杰走的匆忙，把符箓全都轉給了殮尸司。
四百六十文一張符，刨去成本。
姬源一口氣狂賺四百二十兩白銀。
所以只值幾兩銀子的刀和棍，對姬源而言都是灑灑水的小意思。
姬源站在院中，從紅棍入手。
一套棍法打下來。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你的棍法大為精進。
姬源耳邊響起一道聲音。
眼角，也有硬邦邦的文字浮現出來。
紅棍：無（7）
打了一遍，就已經加了百分之七的進度。
從高處下來，再往回走，果然容易。
姬源從修行煙山步時，就感受到了這點。
如今有面板的顯示，讓這種感覺越發直觀了。
姬源又是打了幾刻鐘。
將紅棍的熟練度提升到29，這才停下。
姬源每日以畫畫為主，抽空修行紅棍。
繞是如此。
他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已經將紅棍修行入門。
紅棍：入門（1）
姬源看著文字，心中高興。
還真是輕松啊。
他看向掌職武師，棍法一欄，儼然顯示出已滿足的字樣。
八門功法，拳有蠻牛拳，棍有紅棍。
已經滿足兩樣了。
加上三斬刀術，那就是三樣嘍。
姬源突然覺得，這貫通威能的條件，也并不是那么的難。
他正打算繼續畫畫。
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姬源連忙跑去開門。
“姐……姬大哥。”
門外是一臉興奮的伍天賜。
“什么事天賜。”
“我姐已經把東西給你湊齊了，我娘聽說了這件事，就嚷嚷著讓你去家里吃個飯。”伍天賜笑道。
“吃飯？”姬源一愣，隨即點點頭。
“行，你等我換身衣服。”
姬源換上了一身大棉衣。
跟著伍天賜快步走在街上。
路過菜攤和店鋪，姬源停下腳步。
“你等我一下，我買點東西。”
“還買什么東西啊。”伍天賜呵呵一笑，“都是自己人嘛，而且家里什么都不缺。”
“第一次去拜見伍伯伯，還是帶點東西好。”
姬源一本正經，“畢竟這次你姐幫了我大忙的。”
名畫這種事。
說簡單也簡單，沒幾個錢的事。
說難吧，其實也確實不好找。
那些大富商，都不是差錢的人。而且一幅畫，又賣不了幾兩面子。想從他們手中買有靈氣的話，你有個熟人，有個有面子的熟人確實挺重要。
姬源還問了問伍老爺子喜歡什么。
最后買了幾條肉，還有三兩銀子一斤的嫩春石茶也上了兩斤。
這才上門。
伍府在白巖坊市最有錢的銀樹街。
畢竟是第一大香料商。
光是門前闊氣的石獅子，就有兩米多高，氣派極了。
“好家伙。”
姬源嘖嘖嘴。
還有個三層的石階，石階上面，還有高過腳踝的門檻。
就連大門都是鑲玉的紅花木。
姬源第一次這么仔細的打量黑石縣豪商家的房子。
只有一個感受。
有錢！
跟在伍天賜的身后，跨過了那門檻極高的門檻。
門后。
左右兩邊足足十幾個丫鬟仆人分立。
看見姬源進來，齊齊彎腰，“恭迎姬殮官大駕。”
丫鬟仆人盡頭。
穿著一身紅色繡虎紋棉衣的中年人，被一大一小兩位相貌極為出挑的女子挽著手。
一位嫵媚，自然是紅衣著身的伍天娣。
另一位風韻，應該是伍夫人。稍稍板著臉，雙眼不斷的打量著姬源。
反倒是伍老爺子，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賢侄，久聞大名啊。”
伍老爺子哈哈大笑著，迎了過來。
“今天終于是把你給盼來了。”
姬源也趕忙迎上去，“小子姬源，見過伍叔叔，和…這位姐姐。”
原本神情嚴肅的伍夫人瞬間繃不住了，眉開眼笑道，“什么姐姐啊，油嘴滑舌。”
“你應該叫我嬸嬸才對。”
“姬大哥，這是我娘。”一旁的伍天賜也連忙提醒。
“啊？”
姬源一臉‘錯愕’，隨即連忙拱手，“是小子唐突了。”
“行了既然人都到齊了，趕緊就進來說話吧。”
伍老爺子招呼著姬源，往屋里走。
“正好啊，我可是有好多話想和你這位姬殮官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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