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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章）
鎮魔司。
王福心情忐忑的推開了孔大武的房門。
“大人。”
王福輕聲喚了一句，小心翼翼的查看著伏案翻閱著卷宗的孔大武。
“王福？”
孔大武回頭瞥了眼這位同鄉手下，神色如常道，“王窩鄉的事終于辦完了嗎？”
王福聽著這看似平常的言語，心中卻猛地想起姬源的話。
‘終于’二字，尤為刺耳。
他的內心，經過了一陣劇烈的掙扎，隨即說道。
“回大人，沒有。”
“其實王窩鄉的事，十分有些棘手。”
當王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堵在心中的言語就如同決堤洪水一般，涌向孔大武。
孔大武聽完王福的話，臉色平靜的轉過頭，看向低著頭的王福。
“我還以為，你會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這輩子都不會告訴我呢。”
咯噔。
王福的心猛地一顫。
果然如姬源所言，孔大人早就已經知曉了此事。
只不過是在等自己主動開口。
王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王福唯恐讓大人失望，所以一直不敢開口，想要憑自己把這事辦了。”
“王福無能，還請大人責罰！”
孔大武擺擺手，“呵呵……還真是巧了，這件事我沒提，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主動來找我講。”
“今天本來是我給你的最后期限。伱若是還不講，我就打算把你發配到邊關去守妖山。”
王福聽著孔大武的話，一身的冷汗瞬間驚起。
可孔大武話鋒一轉。
“既然你說了，那我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起來吧。”
王福一愣，“那王窩鄉的事？”
孔大武說道，“我早已經讓秦黑帶著人去了，如果順利的話，這時候應該就要回來了。”
秦黑便是原黑石縣殮尸司司主，如今的鎮魔司別將。
雖然是四大別將里唯一一個正七品，但若是有誰敢小覷秦黑，那正七品大員的鐵拳就會教他做人。
“那就好。”
王福松了口氣。
孔大武的聲音繼續響起，“你這個人啊，知恩且忠心，有自知之明，天賦也不差。甚至在咱們這一波人里，都算是數得著的。”
“最重要的是，有你做我的雙眼，我很放心，不用擔心被你蒙騙。”
“當年我提拔你出來，最看中的就是你這一點。”
王福聽到孔大武的夸贊，又喜又怕。
可緊接著孔大武話鋒一轉。
“這件事，背后若沒有人指點，你估計不會來找我吧？”
王福的臉色又緩緩僵硬了一些。
“是，是姬源給我指點的迷津。”
“我本想找他幫忙，一道去王窩鄉處理此事的……”
孔大武恍然，“行了，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
“記得，日后無論有什么事發生，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也要第一時間找我稟報。”
“明白！”王福重重的應聲。
“回去吧……去把姬源給我找來吧……”
“還有記得好好謝謝姬源。”
“明白，屬下明白！”
王福從孔大武的房中出來，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感覺神清氣爽。
心中對于姬源的感激，也是越來越多。
“姬兄，這份大恩，王福沒齒難忘！”
“日后有用得著王福的地方，盡管吩咐就是。”
姬源家門口。
王福聲淚俱下，嚎啕大哭。
“若非是你，我就要被孔大人厭惡拋棄了。”
姬源看著眼前年近四十歲了，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王福，有些哭笑不得。
“王兄這是哪里話，你我都是同鄉，是自家人。”
“幫你忙是理所應當的。”
姬源安撫了兩句王福，就直奔鎮魔司而去。
推開孔大武的房門。
姬源抱拳，“大人。”
孔大武轉過頭，看著姬源笑了笑，“王福這個人，品行并不壞。”
“只是做事總是優柔寡斷，瞻前顧后，心中的包袱太重。”
“很難獨當一面。”
孔大武頓了頓，“但用作沖鋒陷陣，護衛安全，卻相當合適。”
“這人戰力也不差。”
“三十多歲的淬身境豹響層次。”
“之后你身邊缺人了，可以將他編入手下。”
姬源點點頭，這位孔大人話里話外，已經考慮起自己升鎮魔校尉之后的班底了。
“找你來還有一件事。”
孔大武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打了幾下。
“大人吩咐就是。”姬源說道。
“張家有個叫張苗的人突然冒頭了。”孔大武看向姬源，“我知道你在黑石縣時，有一個朋友也叫張苗。也是鎮魔司的鎮魔人。”
“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姬源緩緩開口，“如果我記得沒錯，他應該也被調到郡鎮魔司了吧。”
“聽他講還是張家下的調令，是張苗出什么事了嗎？”
他心里沒由來的咯噔一下。
孔大武擺擺手，“倒不是出了什么事，而是我聽到一些小道消息，說張家出現了第二個武靈骨，那人的名字好巧不巧，就叫張苗。”
“第二個武靈骨？”
姬源一愣，“據我所知苗哥的出身應該是張家嫡子庶孫，這樣的身份，還是男丁，而且還在張家大院呆了幾年，應該在出生的時候就被測根骨天賦吧？
“生來便有的武靈骨，應該瞞不過張家人。應該會被悉心培養。”
“若真是苗哥，苗哥又豈會淪落到黑石縣的亂葬崗當仵作。”
孔大武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可能是巧合吧。”
“沒事，我就是隨口一問。”
姬源卻追問了一句，“苗哥現在怎么樣了？”
“很好，據說這個張苗在張家族會上嶄露頭角，大放異彩。”
“以氣勁破血勇，面對淬骨武師，以武靈骨傷敵……后面這些是一些揣測和流言蜚語，做不得真。”
“但大放異彩是真的，這個張苗已經在張家大宅有了個小院子，還得了不少賞賜，恐怕已經破開血勇關了。”
姬源緩緩點頭，將這些消息全都記在心中。
“還請大人幫我留意苗哥的消息，無論是黑石縣的張苗，還是張家的張苗。”
“放心。”孔大武笑著點頭。
“對了，蛇影門的案子查的如何了？”姬源隨口問了句。
孔大武呵呵一笑，“還早著呢，只抓了幾個小嘍啰，都是一問三不知，無功而返。”
“那些能修行到宗師的人物多精明啊，想要抓住他們的尾巴，比登天還難。前面那么多年都沒發現疑端，如今才幾天……這件事，少說得一兩個月才能抓到苗頭。”
正說著。
門外就有一個鎮魔人急匆匆推門而入。
“說過多少次了，進來之前先敲門！”
孔大武眉頭緊皺。
“大人…王窩鄉的飛信。”
那鎮魔人也顧不得這些，將飛信交給孔大武的手中。
孔大武掃了眼信上的內容，面色微變。
“王窩鄉出什么事了？”
姬源問道。
孔大武朝著那位鎮魔人揮揮手，示意其下去。
等屋中只剩下他們兩人，他才說道，“秦黑在王窩鄉最中心發現了一尊石像。”
“石像？”姬源稍稍一愣，隨即就想起來郡鎮魔司修行靈界術所用的石像。
“靈界神？”
孔大武點頭，“八成和靈界神有關系。”
“王窩鄉的地方太小，還只有一個鬼靈伯，絕不是能開鬼門，做生祭的地方。”
姬源點頭，“那有可能是靈界中的鬼神？”
他并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這樣的存在，但排除他們所知的可能性，剩下的未曾見過的不可能就肯定是真的了。
孔大武看向姬源，“王窩鄉的事…你去一趟吧。”
“石像修行法傳過來其實也沒幾年，郡鎮魔司境界高的靈修也沒幾個，州城那邊倒是空降來一位大人物……但靈修嘛……脾氣有點不好。”
姬源了然。
估計是州城的那位大人，有點走火入魔的征兆了。
甚至癥狀可能不輕。
孔大武嘆了口氣，“尤其是咱們這邊，就你的靈術修為最高。”
“明白了。”姬源當場應下。
“我今晚就啟程，去王窩鄉。”
正好，他對石像也很是感興趣。
“好。”孔大武很滿意姬源的果斷，“有什么要準備的，你跟司里提。”
“人還沒去看，就要先吸大人的血嗎？”姬源半開玩笑。
“哈哈……”孔大武笑了兩聲，“只要你們吸完血能做出成績來，那把我吸干了又何妨？”
姬源一拱手，“既然孔大人都這么說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屬下斗膽要幾張雷擊符。”
孔大武都開口了，姬源不要也不合適。
當然。
要的太多那就是不識好歹了。
幾張三品的雷擊符，不多不少剛剛好，還是‘張口有名’，能用得上的東西。
“雷擊符和金光符可都是緊俏貨。”
孔大武呵呵一笑，“你小子要的倒是刁鉆。”
“那屬下再換點別的？”姬源試探性的問道。
“不用。”
孔大武一擺手，“我好歹也是鎮魔司副司主，幾張三品符箓，再緊俏也是有的。”
他站起身，帶著姬源往庫房走去。
走到那庫房的小個子鎮魔人面前，孔大武說道，“十張雷擊符，十顆寶魂丹。”
“已經沒……”小個子一抬頭，話音戛然而止。
“沒了嗎？”
孔大武眉頭一挑。
“有。”小個子直接改口，“剛到了一批新的，原本是被下面幾個鎮魔官預定了。”
“但孔司主張口，那肯定是有要緊的事，自然是緊著您來。”
小個子不緊不慢，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抖摟了出來。
這才轉身進庫房，幫著拿出來一沓雷擊符。
“再來十顆寶魂丹。”
“明白。”
東西全都交給姬源。
小個子掏出另一個賬本。
孔大武跟姬源講解道，“這是鎮魔司的公賬。用來應對一些事件，由幾位司主直接調撥資源的賬目。”
“這十張雷擊符和十顆寶魂丹，自然是記在公賬上。”
“寫上王窩鄉。”孔大武朝小個子交代了一句。
“好嘞。”
孔大武繼續說道，“等事后，再寫一份奏報，由鎮魔司內的卷房收錄在冊就行。”
“不過這奏報一般不用自己寫，鎮魔司里也養有一些先生，他們代勞即可。”
姬源默默聽著，將這些規矩都牢記于心。
“因為有鎮魔點制的存在，咱們鎮魔司很少有事后論功行賞的時候，所以想拿東西，要么是出發前幾位司主特批，要么就是鎮魔人自己用鎮魔點換。”
“當然，你要能打下一片鬼地，我估摸著郡守大人也要親自出面封賞的……”
從鎮魔司走出來，姬源就立刻回家收拾東西。
符箓丹藥，還有自己親手打造的千鍛重劍和千鍛鐵針。
雖然狼針是妖骨，但品階不太夠。
已經適應不了如今姬源的層次了。
兩根狼針在上次和伍重人交手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諸多裂痕。
不能再用。
還有原本當做內甲的金狼毛甲，更是早早被姬源舍棄。
一身外用的裝備，已然更新了一遍。
砰砰砰……
大門又被敲響。
姬源推開門一看，門外的人是王福。
“姬兄，讓我跟著你殺回去吧。”
三日后。
姬源和王福就抵達了王窩鄉外圍。
一抹青芒在眼中閃過。
窺破視界中，眼前的王窩鄉中有陣陣紫霧鬼氣飄蕩。
和二百里山林的鬼地幾乎一模一樣。
唯一的不同是。
二百里山林的鬼地鬼氣，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而王窩鄉的鬼氣，是從王窩鄉中心的位置飄出來的。
果然和王福說的一樣，王窩鄉這種地方是不可能出現鬼門生祭的。
一切的根源，應該就是秦黑飛信中提到的石像。
兩人正四處張望著。
遠方的王窩鄉里，就有一道身影殺了出來。
“大爺的，他大爺的。”
身穿鎮魔司袍子的男人蓬頭垢面，破口大罵著。
身后，肉眼可見的青色光芒在半空中極快的漂浮著朝著他撞去。
有些直接鉆入了他的體內。
也有些沒進去，卻一不小心沖出了鬼氣籠罩的范圍，怦然間在空氣中炸裂，化作點點靈光消失不見。
砰隆隆……
男人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雙手抱著頭，痛苦的嘶吼著。
“啊！”
姬源和王福連忙跑上前去。
他一眼就看出來男人痛苦的原因。
是因為鬼靈入體，在他的體內攪動風云。
活人。
尤其是活著的武夫，滾燙氣血同樣是鬼靈克星，只不過效果沒那么大就是了。
但鬼靈一頭撞入武夫體魄。
那絕對是自殺式的襲擊。
王福從懷中掏出兩張救苦符，以手做刀，劃破手掌，將符箓貼在傷口處朝著男人的身上砍去。
砰砰砰……
反復數次，男人的哀嚎聲才消失。
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他的雙眼緩緩聚焦，看清頭上的兩張人臉，以及身上的服飾。
“鎮魔司鞏有命，見過兩位大人。”
他虛弱的拱了拱手。
姬源將人扶起來，手掌輕輕的拍在其背上。
心中默念一道鎮魂。
鞏有命的眼神，開始明亮起來。
“多謝大人出手。”鞏有命的聲音都洪亮了。
姬源擺擺手，“客道就免了吧，先說說里面的情況。”
“山里有尊石像，能放出類似鬼門開啟后，適合鬼靈生存，且能增強鬼靈實力的鬼氣。”
“不同的是，鬼靈能以靈體在此地存活，而且異常的瘋狂。”
“見到活的軀殼就瘋了一樣的沖過來，就算是救苦符也趕不走，唯有金光符才能護住一會兒。”
“但因為鬼靈太過瘋狂，越到里面越瘋狂，一張金光符能維持的時間不到十息，也就六七息時間。”
“秦大人用光了我們身上所有的金光符，才勉強看到了那尊石像和其中的鬼靈伯。”
“沒有金光符想要硬沖，結果就是像我剛剛那樣……”
“入體的鬼靈數量太多的話，輕則身體脹痛青腫數日，重則意識模糊，甚至直接昏死。”
“最要命的是……”
“這些鬼靈殺不完，根本殺不完啊。”
鞏有命絕望的抱著頭，聲音中的痛苦讓一側的王福感同身受。
“秦大人呢？”姬源心中已經有數了。
“不知道。”鞏有命搖搖頭，“剛剛是秦大人下令，讓我們從幾個方向同時進，看能不能減少壓力。”
“明白了。”
姬源點頭，朝著鬼氣籠罩的王窩鄉走去。
“姬兄？”王福叫了一句。
“沒事，我進去試一試。”
“你要小心啊！”
在王福的擔憂聲中，姬源一腳踏入到紫霧鬼氣之中。
耳邊陰風怒號。
一道道青色靈光，好似聞到了腥味的餓狼一樣朝著姬源靠過來。
鎮魂。
姬源默念一句。
周圍的鬼靈瞬間四散而逃。
一瞬之間。
姬源的周圍就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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