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烏孫王城。
右谷蠡王看著西方戰報。
“十萬大軍成功擊破最后的墨山國。”
“并且對各國征召令,也成功匯聚了二十萬大軍。”
“在狄仁的宣講下,即將奔赴而來。
右谷蠡王頓時忍不住大笑。
“好!好啊!”
“我就說,任何人都有其用處。”
“別看這樓蘭王沒有半點統兵治國的腦子。”
“但玩人心,搞手段倒是一把好手!”
右谷蠡王滿面笑容的將手中戰報遞給兩側將領。
讓他們也看看這大喜之事。
“如此,我右部便是成功征服了大半西域。”
“加上我們的十五萬鐵騎。”
“足足三十五萬大軍!”
右谷蠡王咧著大嘴。
“單于帶著數十萬大軍在北方進攻。”
“已是吸引了秦人大多兵力。”
“現在,我右部又擁有如此龐大的軍隊。”
“那秦人還怎么守得住河南地!”
看完戰報,十分興奮的將士們也是大笑。
“別說是河南地。”
“這次我們不打到咸陽,親手抓住那始皇帝。”
“都對不起如此天時地利!”
右谷蠡王嘴角翹起。
現在,拿下月郡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
他已經在思考,等三十五萬大軍從月郡攻入河南地。
是趁著大秦兵力被牽制在北地,他率領將士直接殺入大秦,劍指咸陽。
還是回身與王庭大軍一同圍殺河南地的秦人大軍。
幫助單于是最穩妥。
可跟著單于一同打下大秦,那最大的功勞榮耀就必然是單于的。
他則會錯失最大的功績。
右谷蠡王一想到。
那左谷蠡王,完全不用顧慮秦人的大軍。
從東側的雁門郡,便能輕松帶領大軍殺入大秦,最先占據咸陽。
他的神色便有些不太自然。
右手處,他最忠心的二十四長之一。
徐濤極會察言觀色。
看到如此好消息,可右谷蠡王還是面色憂愁。
立刻便明白了對方的所思所想。
于是便小聲抱怨了一句。
“單于確實是偏心的有些過火。”
“那剿滅東胡之時,同現在一樣用的是舉族之力。”
“可戰后卻將打下的地盤全都分給了左谷蠡王。”
“只分給我們右部一些牛羊。”
“若不是后來靠我們自己,靠著右谷蠡王的英明!”
“一點點將西方各個小國拿下,擴張疆域。”
“哪來王庭現在的龐大版圖。”
徐濤面色似是有些怨氣。
卻是將將士們和右谷蠡王的心聲說了出來。
“若是咸陽又被左谷蠡王先行占領。”
“誰知道單于會不會還依照上次,只拿出丁點利益糊弄我等。”
“將最大的好處分給左谷蠡王和自己麾下小族。”
“大秦可不是東胡。”
“如此龐大。”
“說不得能再孕育出多少個右部。”
“等到左部與王庭完全吃下大秦。”
“就算我等想為右部爭取。”
“也會失去機會,失去出言商談的能力。”
徐濤見前面的發言,沒有引起將士們絲毫異議。
甚至左谷蠡王也沒有制止自己。
便更加確信,也更加自信的說了下去。
“若是此次成功打到咸陽的是我們。”
“先行攻下大秦都城的是我右部。”
“到時看單于還有何種理由。”
“就算再不公,也要分我們一部分吧?”
右谷蠡王何嘗不知道這些,可他雖然不想再錯失此次良機。
但迫于冒頓的命令。
也只能嘆口氣,擺了擺手。
可誰知,徐濤卻是并不放棄。
露出一副為右部著想的樣子。
“我知蠡王有何顧慮。”
“不就是擔心,戰后單于怪罪。”
“我們不先行幫助王庭大軍,卻轉向單獨進攻咸陽有不臣之心!”
右谷蠡王挑起了眉頭。
知道你還說。
可徐濤卻是眼睛一瞇。
“末將有一辦法!”
“不僅能讓我右部,先行到達咸陽。”
“還能讓單于對我們毫無責備之理。”
右部眾人此刻都是緊緊盯著徐濤。
想聽接下來的言論。
徐濤見此,也不猶豫,嘴唇一抿便說道。
“兩兵交戰,勝機往往一閃即逝。”
“大秦如此龐大,誰知道有多少隱藏手段。”
“為防夜長夢多,只有以最快速度覆滅大秦。”
“所以等打下月郡。”
“我等就留下西域二十萬大盟軍,讓他們去支援單于。”
“十五萬鐵騎則可直接殺向咸陽。”
“等事后單于問起,那也是為了抓緊時機徹底擊潰大秦。”
“而且,我們又不是沒有去解救王庭。”
“二十萬盟軍,可是比我們右部將士都多!”
“到時單于也挑不出我們右部的理來!”
看著徐濤狡黠的模樣。
右谷蠡王略微吸了口氣。
別看那二十萬盟軍的戰斗力,與十萬匈奴騎兵相差天地。
可二十萬就是二十萬。
怎么說他右谷蠡王都將最大的大軍派去相助王庭了。
就算是單于,到時也無話可說。
如此確實可行。
右谷蠡王眼睛頓時瞇起,視線掃向其余將士。
有人立刻站出來附和。
“這咸陽,匯聚了南方天下最好的寶物,最雄偉的宮殿,與最絕美的女子。”
“怎能讓左谷蠡王一人獨占。”
“我們也要分一杯羹才好!”
右谷蠡王此刻卻是一擺手。
呵斥了一句。
“什么分一杯羹。”
“我們右部是擔心那秦人狡猾,留有什么手段抵御左谷蠡王。”
“我胡舉全族之力,若是拿不下咸陽豈不白費力氣。”
“此戰絕不可錯失良機。”
話語說完,一眾將士紛紛笑著應和。
“沒錯!”
“那左谷蠡王這些年過的太舒服了。”
“萬一大意,被秦人手段擋住,我們前去也是以防萬一!”
話語落下,房間內的眾人皆是哈哈一笑。
可就在這時。
一名侍衛忽熱傳話。
“報!”
“王庭傳令之人到來。”
右谷蠡王的笑容并未停下。
揮了揮手便將其召了進來。
那傳令人一進房間,一句話也沒多說。
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張絹布遞給右谷蠡王。
右谷蠡王還來不及客氣。
便看到了絹布上的字跡。
竟是冒頓親筆。
右谷蠡王于是先行翻看。
可沒幾息。
便忽然大笑了兩聲。
“左谷蠡王啊!左谷蠡王!”
眾將皆是不知何意。
本想等右谷蠡王看完詢問。
可誰知,右谷蠡王的面色,從嘲笑變為輕蔑。
沒幾息,又從輕蔑變為凝重。
最后更是忽然瞪大了眼睛。
猛然站起。
“不可能!”
隨后抬頭怒視傳令人。
剛要說什么,那人便先開口說道。
“此皆為單于親書,屬下也未曾多看一眼。”
“有何疑問,還請右谷蠡王等見到單于再行問詢。”
傳令人那嚴肅的表情,讓右谷蠡王僵硬在原地。
是啊。
冒頓的筆跡又怎么可能有假。
可對方是怎么做到的。
那秦人就如此可怕?
若說秦人一萬騎擊敗了箕子王城,偷襲了丘林氏精銳還說的過去。
可左部數萬騎兵、蘭林劍親自帶著蘭氏一萬神射將士。
這都被這一萬人輕易屠戮。
隨后更是追逐著十數萬大軍的左部。
驅趕牛羊般將其追殺到姑衍山。
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對。
更可怕的是,他還破了龍城!
這消息之中絕對有貓膩。
右谷蠡王看著四周全都驚訝莫名。
不理解是何消息讓他如此失態的將領。
只能深吸口氣。
強行壓下自己的失態。
這等消息絕不能讓將士知曉。
相當于胡人前期的所有優勢,此刻都一朝喪盡。
甚至可能相交與大秦,已經有些弱勢。
而且圣山被秦人封禪、龍城被破。
無論哪一個消息被將士散出去,都會對軍心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右谷蠡王幾息間便恢復了臉上的從容。
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回報單于,右谷蠡王必定聽令全力進攻!”
話音落下,那傳令人立刻轉身離去。
只剩下一房間的將士們眼巴巴的看他。
右谷蠡王卻是微微一笑。
“家里出了些許糟心事,諸位莫要擔憂!”
話語落下,眾將雖然疑慮但還是松了口氣。
可右谷蠡王卻是擺了擺手,以沒了心情唯由令眾人散去。
只留下了最心腹的兩人。
等眾人離去。
他才一臉難看的看向兩人。
“左部被秦人殺崩了!”
簡單的一句話。
卻讓兩位二十四長汗毛瞬間炸起。
臉色失控,五官變形。
“怎么可能!”
“左部遭到了秦人的大軍埋伏?”
“可秦人兵力,已經不是全都被我們牽制到西域河南地了嗎?”
“他們哪來的大軍!”
右谷蠡王嘆了口氣。
隨后將冒頓筆跡交給兩人。
兩人瞪著圓滾滾的眼睛,快速掃視。
可哪怕看到了,他們還是不敢置信。
“一萬騎?”
“什么樣的一萬騎,能如此恐怖?”
“那大秦長公子是天,是神不成?”
右谷蠡王忍不住抬起手,揉著眉心。
良久才開口道。
“這下,不殺向咸陽都沒辦法了!”
“單于此刻,已經推翻了之前的全部計劃。”
“現在帶領所有兵力,要趁大秦空虛殺向咸陽。”
右谷蠡王吐了口氣。
隨后抬起頭,神色凝重的看著眾人。
“所以,我們即將面臨月郡剩下的五萬守軍。”
“可拿下月郡后。”
“就要與五十多萬秦人大軍對陣。”
右谷蠡王看著剛才出言獻計的徐濤。
沉聲說道。
“他要求我們必須要撐到他到達咸陽。”
“否則,我右部就是全部戰死,也要在月郡拖住秦軍。”
“不給他們回頭的機會!”
輕柔聲音,卻讓兩面下屬不寒而栗。
若是他們有三十多萬胡人精銳也就罷了。
可現在不過是十五萬騎兵,加上二十萬渙散的西域雜兵。
那些人以往的戰爭,都是幾百幾千人的作戰,簡直像是村子干仗。
根本就沒有經歷過大型戰場。
打起來稍有敗跡就會嚇得四散逃命。
想要靠這樣的兵員,對抗近六十萬大秦精銳將士。
這簡直就是自殺!
兩面將士都是面色難看,一言不發。
可這還不是最惡劣的。
右谷蠡王加下來的一句,更是讓他們內心跌入谷底。
“而且,那大秦長公子帶著的一萬鐵騎。”
“應該也趕到了河南地附近。”
“甚至有可能,此刻就在西域。”
“在我們四周,在我們身后!”
兩名二十四長對視一眼,皆是咽了下口水。
雙手都顫抖了起來。
那能輕易殺潰左部的鐵騎。
與六十萬秦人大軍配合。
他們根本就沒有堅持下去的絲毫機會。
兩人面色難看至極。
明明剛才還是好好的。
還都計劃著美好未來。
甚至還在為搶功而惱怒。
怎么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突然就陷入了生死危機!
徐濤張了張嘴,可一時也沒有想出絲毫辦法。
除非他們放棄此戰向西北撤離。
可右谷蠡王卻是知道。
他們必須要聽令,必須要吸引秦人大軍。
左部已經近乎完了,若是王庭大軍再深陷大秦。
那胡人就真要連西域都不如。
到時候龍城必然會被秦人的鐵騎踐踏。
就算右部實力保存下來又能如何。
還是會被秦人趕成喪家之犬。
看著有些慌亂的兩人,右谷蠡王卻是眼皮抬起神色嚴肅。
“不要慌亂,我們也并非全無希望!”
“起碼,我們十五萬騎兵足夠快,可進可退。”
“而且單于還在月郡后方,河南地深處給我們留了須卜氏的五萬精銳。”
右谷蠡王的話并沒有讓兩人的心態扭轉。
他們還是找不到能打勝的可能。
可這時,右谷蠡王的眼神忽然變得凌厲。
看著兩人的眼睛說道。
“我們不需要勝,只要牽制到單于攻至咸陽。”
“秦人自會放棄我們。”
“而在那之前,我們還有最后一張牌。”
兩人一愣。
徐濤卻是立刻瞪大了眼睛。
“那二十萬西域大軍?”
另一將領皺眉不解其意。
右谷蠡王卻是很辣說道。
“沒錯!”
“我們用他們做誘餌。”
“拖延時間!”
可另一將領立刻苦笑。
“那西域雜兵,根本堅持不了幾日。”
“只怕得知了秦人大軍的數量,就會直接投降。”
可右谷蠡王卻是冷笑一聲。
“所以,我們要挑起他們之間的恨意!”
“聽說樓蘭王之子,狄青殺了大秦一個極其重要之人。”
“那大秦的長公子曾放言要踏滅樓蘭。”
右谷蠡王嘴角翹起。
看著兩人說道。
“你們說樓蘭王知道了,還敢投降嗎?”
兩人頓時一愣,見兩人還有疑慮。
右谷蠡王頓時笑了一下。
“這幾日,你們以為我窩在這里烏孫什么也沒干?”
“我已經派人莫清楚了月郡的大軍位置。”
“他們此刻退入了月郡中部。”
“伱們說,若是西域盟軍。”
“親手將這五萬秦人殺盡。”
“那等后續秦人的大軍來到。”
“本就痛恨西域的大秦長公子,他會放過這些西域人嗎?”
右谷蠡王嘴角翹起,眼睛一瞇。
“到時,就不是西域幫我們拖延。”
“而是我們盡力救他們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