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軒看著成功激起熱血的司馬勇。
嘴角翹起。
大喝一聲。
“這才對!”
“我大秦將士,就算是孤身一人,也當可敵百萬兵。”
“怎能怯于小小匈奴!”
嬴軒站起身。
一雙傲然的目光掃視郡尉等人。
“莫要擔憂,此次本太子與爾等共同深入。”
“你們只需誘敵即可。”
“真正的大戰,由騎兵負責!”
嬴軒此言,安慰了身后幾名擔憂的官員。
卻讓司馬勇更加羞愧難當。
合著在殿下眼中。
他們麾下的三萬大軍,不及麾下五千騎兵。
可在見識過這些具裝騎兵,橫推匈奴騎兵時的場景之后。
司馬勇卻是一句硬氣話也說不出來。
只能是憋著氣。
回身狠狠瞪了一眼還在慶幸的郡丞等人。
此刻,戰場已然是清理完畢。
尸體大多堆在一起,為防止瘟疫,將士們一把火將其點燃。
隨后大軍便分兵兩路。
一路向東,直指平壤。
一路向北。
在嬴軒交給司馬勇的地圖上。
一個被圈出來重點標注的山峰,距此百里有余。
正是那左谷蠡王主力駐扎的狼居胥山。
在嬴軒動員潦東郡大軍的時候。
那丘林殷臺也終于逃回了榆多勒城。
在得知丘林族長還在前線與三郡大軍僵持之時。
丘林殷臺是一刻也不敢停。
掉轉馬頭便向前線趕去。
口中還焦急念叨著。
“別打,千萬別打起來啊!”
“這個時候,若是被那些銀甲騎兵抄了后路。”
“我丘林氏當真要萬劫不復!”
此刻,在那北平郡正北方的長城外。
丘林族長面色輕松。
他看著已經逐漸落下的殘陽。
心中計算著。
潦東郡的大戰,差不多該分出勝負了。
有丘林殷臺帶著三萬精銳從背后進攻。
那司馬勇麾下的五萬秦軍,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最多再有一兩個時辰,大軍掃蕩潦東的消息應該就會傳來。
到時候,箕子王朝繼續西進。
與自己兩面夾擊,這三郡也堅持不了多久。
丘林族長一想到,到時就能肆意嘲諷對面的郡守郡尉。
便止不住的露出興奮神色。
對峙這么多年。
最后還不是要落到自己手上。
可就在丘林族長滿自得意之時。
對面長城,那一直面容肅穆的右北平郡郡守。
終于等來了東方傳信的斥候。
“報!”
“勝了,我軍大勝!”
那斥候還未臨近,便激動的大喊。
“潦東郡戰場,援軍及時趕到,成功攔截匈奴三萬鐵騎。”
“不足半個時辰,便將其沖殺潰散。”
“隨后更是將箕子王朝大軍殺的潰不成軍!”
那斥候一遍遍的高喊著,讓其聲音傳遍了守軍將士們的耳邊。
“東側戰場,我軍已是完勝!”
那右北平郡守,在聽到前兩句時,就已經激動的不能自已。
當最后一句完勝說出。
再也忍耐不住,暢快的大笑出聲。
“哈哈哈!殿下果然是用兵如神。”
“一出手,便將東部形勢徹底逆轉!”
“我等再也不用受匈奴的窩囊氣了!”
隨后更是一甩衣袖,對著身側郡尉大喝一聲。
“眾將聽令!”
“打開各處隘口,全軍北上。”
“今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堵誰的門!”
這一幕同時也在潦西、漁陽兩郡發生。
三郡共十萬大軍,幾乎是立刻便開始執行嬴軒指令。
同時越過長城,從三個方向齊頭并進,攻向榆多勒城。
此刻,丘林大軍之中。
靜待消息的族長正皺眉尋思著。
時間也差不多了。
東側戰場的消息,再怎么樣也該傳來了啊。
他確實沒算錯。
此刻的大軍北方。
丘林殷臺正駕馬狂奔。
一刻不敢停歇的沖向大軍營帳。
可還未等他接近。
營帳四周的侍衛便言語相傳,向丘林族長匯報。
“報!”
“殷臺將軍回來了!”
丘林族長幾乎沒有停頓,好似早就算準了這一結果。
大笑出聲。
“哈哈哈。”
“一切都對上了。”
“快快快!”
“讓我們的功臣,最年輕的二十四長進來。”
“我要聽他講講,那片從未踏足的潦東郡,到底有多寬闊,有多少水草豐盛,適合縱馬牧羊之地!”
欣喜的丘林族長,已是站起身。
恨不得親自去迎接。
可這時,丘林殷臺卻是頂著一身的血腥氣跑了進來。
甚至不等丘林族長出言詢問,就大聲呼喊。
“族長!”
“快撤!”
“大秦的騎兵要來了!”
丘林族長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
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瞇成了一條縫。
唾液橫飛的反問道。
“騎兵?”
“秦人哪來的騎兵?”
“你麾下的大軍呢?潦東郡戰場呢?”
丘林殷臺面色難看。
心知逃不過去,雙眼一閉。
“屬下無能,三萬大軍慘敗潦東!”
丘林族長只感覺后腦一熱。
全身的血管都在此刻繃緊了。
滿臉的不可置信。
“慘敗潦東?”
“潦東憑什么?”
“司馬勇那引頸受戮之輩,能同時抵御你三萬鐵騎與箕子王朝五萬大軍?”
看著已是處在爆發邊緣的丘林族長。
丘林殷臺內心焦急。
現在已經不是能不能拿下潦東郡的問題了。
丘林氏能不能安穩撤回榆多勒城才是重點。
在親身感受過那恐怖的具裝重騎之后。
丘林殷臺絲毫不懷疑他們配合三郡大軍能將整個丘林氏留在此地。
“族長!”
“沒時間解釋了。”
“那大秦重騎隨時可能趕到。”
“若是被他們截斷了后路,只怕我丘林氏六萬將士再無活路啊!”
可誰知,此言說出。
丘林族長卻是冷笑一聲。
“大秦騎兵?”
“昨日,王庭來信。”
“大秦長公子麾下,唯一的騎兵大軍已經出現在了西域。”
“如此我們才會開始進攻潦東!”
“現在伱說大秦還有騎兵?”
“那到底是誰在說謊!”
丘林族長猛然前踏一步,雙眼死死盯著丘林殷臺。
“那你說說看,他們有多少人?”
“又用了何種戰術。”
“才能將你三萬精銳,一個照明便殺穿擊潰!”
丘林殷臺看著面色猙獰,如此貼近自己的族長。
心中悲涼,知道族長已經不再相信他。
認為這全是他為大意戰敗而找的借口。
但那大秦重騎隨時都會出現。
他沒有時間了,丘林殷臺一咬牙沉聲說道。
“對方人數近萬。”
“其中半數盡數身披銀甲。”
“甚至連馬匹也是重甲護身。”
“屬下愚昧,不知其厲害,還妄想一個沖鋒擊潰敵人。”
“直到纏斗在一起,才發現將士們根本傷不到對方分毫!”
“此戰罪責全在屬下,要殺要剮絕無怨言。”
“但屬下所言句句為真,那大秦重騎當真有截斷大軍后路之能。”
“族長!還請莫要輕視啊!”
丘林族長聽到此處,原本來冷笑的面容忽然變得有些凝重。
“等等,你說他們身披銀甲?”
丘林殷臺急忙點頭,還想勸說。
帳外卻是忽然傳來急報。
“報!”
“大秦右北平忽然隘口大開。”
“數萬敵軍奔涌而出,正向著大營方向沖來!”
丘林族長還未開口詢問。
又是一聲大喊。
“報!”
“西方漁陽郡大軍已經越過長城,正向我軍右側襲來!”
“報!”
“潦西郡大軍同樣來襲!”
丘林組長聞言已經是面色大驚。
三郡兵力雖有十萬,可全都是步兵。
在草原之上,面對他們的騎兵根本沒有優勢。
這也是他敢六萬輕騎便震懾對方不敢動彈的原因。
可現在,這些人竟然舍棄長城。
同時來襲。
根本不用想,必定是有能追上他們的騎兵在側。
丘林族長立刻意識到。
丘林殷臺沒有說謊。
大秦當真有騎兵來援。
可這大秦的重要手段,為何沒有支援西域,反而是來到了東部戰場?
丘林殷臺一時間想不通。
但此刻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王庭傳來的消息里。
那右賢王麾下三萬大軍,可是被那大秦長公子麾下兩千銀甲殺的潰不成軍。
若丘林殷臺口中的銀甲就是這些人。
被他們繞后、纏住,就真如丘林殷臺所說。
六萬大軍危矣!
丘林族長眉頭緊皺,掃了一眼丘林殷臺。
開口便下令道。
“傳我令,全軍撤離!”
話語落下,他自己也轉身披甲。
隨后更是駕馬帶著數千親兵向南數里。
于一處山丘之上,靜待三郡大軍前來。
他必須要為大軍爭取撤離時間。
順便打探對方底細。
若是那些騎兵,當真是那大秦長公子麾下,不可敵的銀甲。
自己就必須向左谷蠡王求援。
二月的春風,攜帶著最后一絲涼意撫過山崗。
面前片片黑色軍陣,卻在不斷侵蝕著大地。
丘林族長看著大秦軍陣中一輛輛弩車、撞錘瞳孔收縮。
如此裝備,根本就不是同騎兵戰于曠野的打算。
對方這是想要攻城!
最近的城池就只有榆多勒城這一處。
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打算干什么。
丘林族長內心雖然焦慮。
臉上卻滿不在乎,不僅囂張的駕馬向前,更是大聲呼喊嘲諷。
“你們三個怎么有膽子鉆出龜殼了?”
“就不怕我麾下大軍立刻繞后,截了你們的退路,斷了你們的補給?”
正前方的軍陣中。
右北平的郡守郡尉也帶著小股兵力前出。
甚至不斷接近,直至與丘林族長相隔不過數百步。
這個距離甚至完全足夠騎兵沖鋒襲殺了。
如此輕視囂張的舉動,比什么話語都來的實在。
一時間,讓丘林族長都再說不出半句嘲諷的話來。
可右北平郡守好不容易逮到機會。
又怎么能輕易放過他。
大笑著開口道。
“那還不是你們膽子太小,死活不敢進攻。”
“我們等不急了,自然要出來親自宰了你們!”
話語說完,右北平郡守嘴角翹起,滿不在乎的詢問。
“丘林族長,你我還是第一次相距這么近。”
“往日你們仗著馬匹之利,這個距離必定要沖殺一番。”
“今日正是好機會!”
“我親自上前來,你看要不要讓麾下試試?”
“萬一能沖鋒將我殺了,豈不大松口氣?”
右北平郡守頓了一下,眉毛一挑繼續說道。
“啊?你敢嗎?”
作為匈奴四大貴族之一的族長,丘林勁康一直以來都是高高在上。
何時受過外人半分臉色。
可如今卻是在數萬大軍面前被如此羞辱。
再好的心胸也忍不住怒氣騰升。
面色難看至極。
“哈哈哈!”
右北平郡守看著丘林勁康的臉色,暢快的大笑出聲。
仿佛將這些時日的憋憤全都發泄了出來。
這時,東西兩側。
漁陽、潦西的大軍也已經趕到。
漁陽郡守更是大喊。
“跟他廢話什么!”
“丘林勁康,你不就是想拖延時間嗎?”
“今天明白的告訴你!”
“我們沒打算追擊你麾下騎兵。”
“你只管跑!”
“但那榆多勒城,最好立刻給我們讓出來。”
“否則,你城中有多少人,我大秦將士今日就宰殺多少!”
漁陽郡郡守的話語,讓丘林勁康的面色更加陰沉。
對方已經是絲毫不做遮掩了。
必定是有克制騎兵的辦法。
丘林勁康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試探一下。
駕馬單獨前出兩步。
獨自面對三方郡守。
表情滿是不屑。
仿佛早已經料到一般。
“你們囂張什么?”
“不就是掏出了那點家底來援!”
“這東部戰場是能讓你們掌握主動。”
“可也不想想,西域呢?”
“沒了這些騎兵,西域正面你們拿什么對抗我王庭大軍?”
為了裝的更像一點。
丘林勁康不等三人回答。
便繼續言語壓迫道。
“況且你們以為我們就沒有任何準備?”
“你當我左谷蠡王麾下大軍是干什么吃的?”
丘林勁康面色不屑至極,譏笑一聲。
“現在,只怕你們心心念念的騎兵大軍,已經被十萬鐵騎圍困在了察哈附近!”
“還想等他們來牽制我?當真是愚昧至極。”
“讓我猜猜,你們的尊貴的長公子,不會也在這些騎兵里面吧?”
丘林勁康面色止不住的微笑。
眼睛卻死死盯著三人的反應。
雖然他內心已經有了準備,可當看到那漁陽郡郡守首先面色大變時。
還是忍不住涼了半截。
完了!
那騎兵,當真是大秦長公子帶領的銀甲。
而且還是足足五千之數。
這讓他拿什么抵抗!
丘林勁康一時間再也沒了心思與三名郡守扯皮。
幾乎是瞬間掉轉馬頭。
面色陰沉的大喝。
“傳令!”
“舍棄所有重物。”
“立刻趕回榆多勒城!”
隨后又召來最精銳的幾名斥候。
“你等帶上備用馬匹,一刻不停的將此消息送往狼居胥山!”
“向左谷蠡王求援!”
略有停頓,丘林勁康還不放心。
又吩咐道。
“再命幾人,分三路將消息傳給王庭!”
“看王庭如何決策!”
其實,此舉已經是有了僭越之意。
但為了丘林氏,丘林勁康不得不冒著得罪左谷蠡王的風險。
力圖安穩。
而此刻,在他掉頭離開后。
原地的三名郡守卻也是面色大變。
“殿下被圍?”
漁陽郡郡守焦急質問。
“潦東的消息里,殿下擊潰箕子王朝后,確實是北上了!”
“你們可又接到過消息?”
潦西郡守里的最近。
兩人全都看向了他。
可潦西郡守也是面色難看。
“殿下深入北方之后,確實再無消息!”
漁陽郡守頓時大急。
“膽敢!”
說著就要帶領麾下追擊丘林勁康。
可右北平郡守卻是大喝一聲。
“等等!”
“一個榆多勒城,什么時候打都行!”
“為今之計,是要為殿下解困!”
漁陽郡守焦急道。
“我也知道,可不打榆多勒城,我們這些步兵如何能威脅到他們?”
“那察哈在榆多勒城北方,等我們趕到黃花菜都涼了!”
潦西郡郡守也是皺眉說道。
“沒錯!”
“我們根本幫不上忙,殿下本就命我們圍困榆多勒城。”
“如今不如直接攻城,強行將其打下來。”
“這樣才能牽扯匈奴精力,給殿下爭取突圍的機會!”
可右北平郡守卻是嘆氣。
“你們以為左谷蠡王傻嗎?”
“與太子殿下相比,一個榆多勒城算什么?”
“那是大秦的未來!”
眼看怎么樣都不行。
漁陽郡守已經是焦躁難耐。
“那你說我們現在怎么辦!”
右北平郡守面色凝重。
“放心,就算是殿下兵敗察哈,匈奴也不敢對其如何!”
“一個殿下,不知能換回來多少個潦東郡!”
“如今之計,當是將此消息傳回咸陽讓陛下抉擇!”
漁陽郡守頓時嘆氣。
也只能如此了。
“傳令!”
“點燃狼煙,讓最好的幾名斥候,連夜給我趕回咸陽!”
幾名傳信人聽令,立刻調轉馬頭返回漁陽郡。
不多時,千里狼煙便升騰而起。
夜色降臨。
不同于幾名郡守的焦急。
此刻已經深入匈奴腹地的嬴軒卻是十分悠哉。
枕著左臂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不時還啃一口右手舉著的羊排。
他已經將全部的斥候都收攏到了十里之內。
盡量減少被匈奴部族發現的可能。
三萬潦東大軍則是沿著大鮮卑山山腳北進。
只需兩日,他們便會突然出現在狼居胥山附近,給左谷蠡王一個大大的驚喜。
嬴軒很好奇,到時老家被襲,那支援榆多勒城的大軍走到半路。
是選擇回身救老家,還是救榆多勒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