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子王朝的大軍,還未能沖到近前便折損了千人。
身后的將領一個個眉頭緊皺。
血腥味充斥在戰場之上。
鮮血并不能讓這些當權者警醒。
幾名匈奴將領看著這一幕甚至激動的想要擊掌慶祝。
潦東郡尉也是身經百戰。
見到將士們氣勢正盛,對方前鋒散亂。
毫不猶豫的下令。
“中軍后撤五十步。”
“兩翼軍陣前出五十步。”
“將他們的先鋒給我圍起來打!”
厚重的鼓聲傳遍了整個戰場。
對方將領雖然也快速做出反應。
可等他們的指令到達。
前峰早已經陷入了秦軍的合圍之中。
本就散亂的將士,頂著飛舞的弩箭憋著一口氣,好不容易沖到秦軍近前。
抬起頭卻發現,目光所及皆是秦矛。
沒有給他們一息多余反應時間。
“殺!”
整齊劃一的長矛同時刺出。
慘叫應聲而起。
箕子王朝的數千前鋒,甚至沒能沖破首排大盾。
便被密密麻麻數米長的長矛戳成了篩子。
猩紅的血液融化了草地上的寒霜。
白色的霧氣摻雜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升騰在空中。
秦軍將士一個個仿佛化身霧中惡魔。
不斷撕扯著箕子王朝將士那不多的信心。
看著不斷被擊潰的軍陣。
箕駭面色扭曲。
口中大罵著。
“廢物!”
“一群廢物!”
“撤回來,還不撤回來!”
可身側的匈奴將領卻露出了不滿神色。
他已經是看了出來。
這箕駭絕對生出了私心。
再這樣放縱下去,只怕不僅不會幫助匈奴完成計劃,甚至還有可能成為絆腳石。
看來必須要敲打敲打,讓他知道誰是主人。
長城之上的司馬勇看著不斷撕裂對方軍陣的將士。
忍不住露出欣喜神色。
可還沒等他夸獎出聲。
身后斥候便再次來報。
“報!”
“匈奴大軍已經不足二十里!”
司馬勇剛有些舒展的眉頭再次頂在了一起。
他踮著腳掃視四周,但視線之內還是沒能看到一絲援軍的跡象。
司馬勇內心不禁慌亂。
都到了這一刻,援軍還是沒有出現。
殿下真的沒有騙自己嗎。
別看現在大軍優勢巨大,可一旦背后被襲。
將士們就算想死戰,也會亂了陣腳不攻自破。
司馬勇心知,無論如何軍陣不能被破。
“等不及了!”
探頭對長城下方的郡尉傳令。
“放棄此段長城,向南邊戰邊退,靠攏南方大軍!”
郡尉看著面前占據巨大優勢的戰場。
雖心有不甘,可也知道必定是后方敵軍來襲。
一咬牙。
“全軍聽令。”
“左翼斷后。”
“向南方緩步后撤!”
大軍對面,箕駭正在憂心大軍死傷太快。
卻忽然發現了秦軍的反常舉動。
頓時面色一喜。
“匈奴援軍到了!”
可這時,那匈奴將領卻是已經打定主意要敲打箕駭。
冷哼了一聲,面色不滿的說道。
“看來大王對這潦東郡并不是太上心啊。”
“稍稍有些損傷就想撤下。”
“是不是想讓死傷都由我胡人將士承擔啊?”
那匈奴將領面色不善,不等箕駭出言就繼續說道。
“我看還是別讓將士沖了。”
“免得正打著,箕王再次心疼大軍后撤。”
“到時豈不是害了我胡人將士?”
身側的另一匈奴將領更是毫不留情面的呵斥。
“他敢!”
“再敢后撤一步,我現在就傳令大軍,不打了!”
“讓他箕子王朝獨自面對大秦的怒火吧!”
箕駭當眾被如此指責,就差點著他名字罵。
只感覺丟盡了面子。
甚至有一種回到辰國,受人白眼之時的感覺。
一時間面色難看至極。
心中濤濤怒火不斷上涌。
剛要發怒,可一想到,他現在已經招惹了大秦。
匈奴若是再撤軍。
箕子王朝當真不知會被潦東郡打成什么樣。
箕駭牙關緊咬,死死守住最后的理智,強壓著內心怒火。
擺出一副訕笑,對幾名匈奴將領出言安撫道。
“諸位放心,我剛才只是想保存實力,等胡人將士趕到。”
“現在剛好,正是爆發全力一舉擊潰秦軍的好時機。”
“撤軍這事完全是幾位多疑、多慮了。”
“還請趕快通知前來的胡人將士,進攻秦人后方,助我拿下這潦東郡!”
說完為了表示誠意。
箕駭轉身就將怒氣發泄在王朝將領身上。
“廢物!”
“你們耳朵都聾了嗎?還不追擊!”
“若是被他們跑了,我砍了爾等全家。”
在箕駭差點與匈奴翻臉之時。
戰場之上,雙方將士不斷糾纏。
秦軍將士,雖然占據著絕對的上風。
可司馬勇卻是面露焦急。
他知道,再這么拖下去。
不等與南軍匯合。
匈奴騎兵就會趕到。
到時兩面夾擊,將士們根本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剛想到這里。
那西側斥候便如索命鬼般再次出現。
“報!”
“西側匈奴僅剩五里!”
司馬勇面色頓時慘白。
他看著下方還在拼命廝殺,想要拉開距離撤退的將士們。
一咬牙。
絕不能讓匈奴襲殺大軍后背。
“將士們,隨我迎敵!”
說著便帶著自己僅剩的百名護衛轉向西方。
長城西側。
大地顫動,煙塵四起。
一匹匹匈奴騎兵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
越是接近,司馬勇額頭的汗珠就越是密集。
“援軍呢?”
“殿下說的援軍呢?”
“他不是說匈奴交由他處理嗎?”
身側的郡丞,此刻已經有些口不擇言。
可面對數萬匈奴騎兵。
又有誰能面不改色。
司馬勇咬牙。
怒喝一聲。
“拿起你的劍!”
“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死在將士們前面!”
遠處,丘林殷臺已經能夠看到,那長城之上的數百人影。
頓時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當真是一群蠢貨。”
“明知我們會從北側突襲,還不顧死活的與箕子朝鮮拼命!”
“將士們!”
“這送上門的軍功。”
“誰搶到就是誰的!”
話語落下。
“噌!”
彎刀出鞘。
身體下壓,丘林殷臺重重的拍在馬臀之上。
頓時速度再增。
長城之上的司馬勇等人目露絕望神色。
看來殿下所說的援軍當真是騙他們的。
今日是十死無生。
司馬勇轉身,對著郡尉大吼了一句。
“從此刻起,全軍指揮由郡尉負責!”
“留人斷后,加快撤離。”
話音剛落,下方郡尉就意識到了什。
面色大變的看向上方。
可司馬勇卻還不放心的囑咐。
“記住!實在不行,沿海邊西撤!”
“能帶走多少百姓帶多少。”
“撤入潦西郡,還有一線生機!”
郡尉頓時知道,匈奴到了。
援軍沒來!
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此刻就算他在戰場上占據再大的優勢也再沒有絲毫翻盤的可能。
郡尉目露悲色。
他知道,郡守要死守在長城之上。
為大軍爭取時間。
那是他們最后的計策。
將戰場定在長城之外,就是為了防止匈奴騎兵,對大軍的直接沖擊。
而代價則是,郡守與數百護衛的性命!
箕駭看著越發混亂的秦軍方陣。
面色越加興奮。
他知道,一定是長城對面的匈奴大軍趕到了。
對方才會如此慌不擇路。
一時間信心恢復,不斷大喊催促。
“追啊。”
“全都給我追啊!”
“還想跟我魚死網破?”
“宰了他們!”
箕駭囂張的笑容肆意蔓延在臉上。
長城另一名。
丘林殷臺已經帶人沖到長城腳下。
拉動長弓對著司馬勇等人便射了過去。
身側的匈奴將士,更是開始舍馬上前,登臨長城。
丘林殷臺望著面帶必死之志的司馬勇。
面露猙獰。
“把他留給我!”
就在長城上眾人絕望之際。
丘林殷臺獰笑著沖向長城之時。
北方大地忽然開始了劇烈的顫抖。
眾人猛然回頭。
陽光之下,銀色的長龍仿佛化作一道光芒長劍。
狠狠刺進人們眼中。
來人沒有任何旗幟。
甚至連衣著都無法辨別出是敵是友。
可司馬勇那已經絕望的內心,此刻突然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銀甲!”
“那是銀甲!”
司馬勇喜極而泣。
“他來了!一定是他來了!”
嬴軒面色冷峻。
駕馬沖在最前方。
“四個時辰,這里距離榆多勒城需要四個時辰!”
“足夠了!”
“閉甲!”
回身一聲怒喝。
身后那鋼鐵洪流紛紛將馬頭之上的銀甲面具壓低。
長刀出鞘。
利刃閃爍著寒光。
突然出現的陌生大軍,讓那丘林殷臺也是內心一驚。
可緊接著,他就發現這銀色洪流并沒有多長。
甚至連萬匹都不足。
在他們的后半段,還有半數是沒有披甲的將士。
頓時冷笑一聲。
“不足萬人?”
“將士們!”
“送死的又來了。”
“秦人就湊不出來幾個帶腦子的嗎?”
“以為靠這點人,就想擊敗我等?”
丘林殷臺只感受到了一絲侮辱。
竟是直接放棄了長城之上的司馬勇。
調轉馬頭。
迎面向銀甲大軍沖去。
此刻長城之上的司馬勇也反應了過來。
怪不得援軍一直沒有出現。
原來他們僅有不足萬人。
只怕是抱著必死之心,來為他們爭取時間。
司馬勇看著已經直沖過去的三萬匈奴騎兵。
滿臉悲憤。
可他根本做不了什么。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援軍以卵擊石般的撞進三萬匈奴大軍中。
長城上的其余眾人也都明白。
援軍與他們一樣,都是要用性命爭取時間。
此刻的丘林殷臺,駕馬沖在最前方。
他已經看到了對方將士的眼睛。
可下一刻,他忽然感覺到一絲不對。
為什么坐下的馬匹在自己減速!
它在害怕?
它在恐懼?
怎么可能,自己坐下的戰馬可是身經百戰。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
“轟隆隆!”
沉重的仿佛山澗瀑布般的爆鳴充斥在耳邊。
丘林殷臺瞬間瞪大了眼睛。
不對!
對方的馬蹄聲不對。
可雙方僅剩的百步距離,根本不給他時間反應。
他能做的只有大吼。
“射!”
身側將士們松開手中弓弦。
箭矢驟然向前方射出。
“叮!叮!叮!”
預想中倒地一片的場景并沒有出現。
箭羽竟是被對方的護甲輕易彈開。
丘林殷臺瞪大了眼睛。
剛想說什么。
“咚!”
“嘶!”
好似兩輛戰車相遇。
無數馬匹迎頭相撞。
“咚!咚!咚!”
世界好似在扭曲。
天地顛倒,耳邊只剩下
馬匹的嘶鳴。
將士的慘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