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艾爾蒙推開門，入眼的一幕令他呆愣在原地。
房間內，壁爐火焰旺盛，驅散初春的微寒。
雷加坐在一個小馬扎上，就著壁爐的火焰，烘烤著兩根油滋滋的香腸。
軟塌上，原本昏迷不醒的老徒利不知何時坐起，精神十足的手里啃著一個布滿牙印的梨子。
從昨晚就失蹤的萊蒙伯爵與老徒利相鄰而坐，眼神鄙夷的看著對方。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的互懟。
“祖父，您醒了？”
艾爾蒙說話帶著顫音，對房間內的情況不知所措。
雷加翻烤著鐵簽子上的香腸，淡然道：“說法不準確，你祖父昨晚一夜沒合眼。”
連帶著他也沒睡個好覺，一大早還餓著肚子。
艾爾蒙眼神閃爍，腦子里不停翻涌思緒。
“過來，艾爾蒙。”
老徒利看出了孫子的心虛，朝著招了招手。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與沙啞，透著淡淡的虛弱，證明其身體還是有所病癥。
艾爾蒙不敢拒絕，心知是禍躲不過，咬著牙走到軟塌前。
“你干的還不錯。”老徒利隨手丟掉梨核，輕聲夸贊。
艾爾蒙猛的抬起頭，目露精光。
老徒利咧嘴一笑：“下手挺快，把你兩個叔叔一網打盡，有你爺爺我當年的一點風范。”
“祖父，您故意裝病的？”艾爾蒙心懷忐忑，故有一問。
老徒利揮揮手說道：“前兩天確實頭疼的厲害，放幾回血就好了。”
艾爾蒙悄悄一指萊蒙伯爵，低聲道：“那伯爵大人也是您請來的？”
記憶中，這位高傲的伯爵大人一向看不上三叔。
萊蒙伯爵既然和爺爺待在一塊，可見兩人之間必有聯系。
“不到戰時，你們這一窩徒利還不配請我。”
萊蒙伯爵言語不屑，收起擦拭過一遍的重劍，沉聲道：“鐵群島的鐵種掠奪沿海漁村，我是來奔流城的請求物資補救的。”
他有兩個兒子和數位女兒。
一生視榮譽為生命，豈會為了一個蠢豬女婿來奔流城當打手。
不過是老徒利反復懇求，看護一下子嗣不要明面廝殺。
他才勉為其難打幾場決斗活動活動筋骨。
艾爾蒙詢問的看向老徒利。
此刻，他就相信祖父。
老徒利無奈的點點頭，為家族的未來感到一片昏暗。
兩個兒子和一個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只能借著疾病假裝昏迷，采取放任自流的方式篩選一位繼承人。
事實證明，都不太合格。
艾爾蒙雖然關押了兩位叔叔，卻是在雷加的催促、提醒下才下定決心。
手段也不夠凌厲，僅是關押，沒有鏟草除根。
實在令報以厚望的老徒利大失所望。
噼里啪啦……
香腸迸濺出油花，激的火焰噼啪作響。
雷加不怕熱，捏住一根烤熟的香腸咬了一口，入口肉香十足，夾雜濃郁的香料味。
咀嚼著美味，他從懷里取出一張信紙，印泥是一頭咆哮雄獅。
不理會談話的老徒利爺孫，雷加查看起信紙的內容。
信是風暴地而來，由監督親王行宮建造的泰蘭.蘭尼斯特傳回。
信上首先寫著親王行宮的建造進度，大概有三分之一。
雷加并沒有將黑色龍石的方法流傳開來。
這種血巫術堪比戰略武器，親王行宮人多眼雜，容易遭人竊取。
隨后，信上寫著一部分多恩的情報。
多恩地處炎熱的沙漠地帶，常年缺水、干旱。
一大群流民越聚越多，盤踞在禿鷲山脈附近，對親王隘口虎視眈眈。
泰蘭信上的意思，多恩亂民很可能襲擊親王隘口，以此劫掠河灣地的土地。
雷加眉頭微皺，重重咬下一口香腸。
自從上一次石階列島戰爭結束。
哦，不對。
石階列島戰爭一直沒有言明停止，應該說是上一次襲擊三女國的城邦后。
三女國的城堡遭遇毀滅性打擊，對坦格利安王朝的仇恨攀升到一個頂點。
即使明面上的戰爭告一段落，小型沖突依舊不斷。
海盜時常襲擊石階列島的駐防，隱藏在狹海劫掠王國對石階列島的補給船。
三女國的城邦聯合整個自由貿易城邦，對維斯特洛大陸采取商業壓制。
各種原本價格合理的商品身價暴漲。
增加維斯特洛商人的過往稅收、克扣賺取的錢財。
聽說前不久，多恩的科奧倫親王迎娶了布拉佛斯海王的寡婦女兒，雙方達成了結盟。
尤其可看出，科奧倫.馬泰爾還在策劃著戰爭。
沉寂了三年，暗藏的風波連綿不絕。
“三女國……自由貿易城邦……”
雷加凝視的看著信紙，口中喃喃自語。
他還記得曾經許諾過雷妮拉的約定。
也時刻留意父親對分封一事的念念不忘。
或許，可以從厄斯索斯大陸下手。
那塊土地，本就有坦格利安家族的一份所屬權。
回過神，雷加搖了搖頭，甩掉腦子里的想法。
還不是時候。
當前的坦格利安還不夠穩定，實力也未及巔峰。
戴蒙的科拉克休還處于傷殘階段，雷妮拉的敘拉克斯不適合上戰場。
王室能調動的馭龍者，只有雷加自己與伊耿。
伊耿是個徹頭徹尾的擺爛少年，駕馭的陽炎剛剛脫離亞成年，綜合實力不算高。
想要窺伺厄斯索斯大陸，必須等其他幾個弟弟長大，兄弟齊心，馭龍出征。
伊蒙德10歲了，還沒有駕馭任何一條龍。
或許可以考慮前往龍石島，嘗試馴服島上的三條無主龍。
戴倫剛過7歲生日，親近他的特賽里恩剛超過馬匹大小，一人一龍還沒正式翱翔過。
十年內，這兩個弟弟是指望不上。
況且，阿利森與奧托也是個麻煩。
他離開君臨的時期，海塔爾父女倆也沒閑著，四處拉攏一些遭到排擠的小貴族。
不知是在覬覦王位，還是對分封一事耿耿于懷。
“暗流涌動，一個個都不給我省心。”
咬下最后一口香腸，雷加翻開信紙，查看最后一段消息。
風息堡的博蒙德.拜拉席恩公爵重病垂危，學士診斷病不久已……
驀地，雷加精神一振，臉色凝重起來。
博蒙德公爵可不是老徒利這種地處河間地，平庸無能的水貨。
其人在曾祖父杰赫里斯一世時期就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最著名的破船灣之戰，博蒙德公爵率領風暴地軍隊出力甚大。
博蒙德公爵本人也是一位很有氣量和智慧的大人。
他雖然支持外甥女雷妮絲公主，也不會對王室的調令陽奉陰違。
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
博蒙德若是去世，他的繼承人只有長子博洛斯.拜拉席恩那個好大喜功的蠢貨。
博洛斯不同于其父親，對王室的看法極差。
石階列島戰爭期間，就曾喝酒誤事，各種使小動作。
而且其與王室和雷妮絲都不算親近，不確定性很高。
看完內容，雷加一把揉碎信紙，臉色有些許陰沉。
風暴地是坦格利安王朝非常重要的一境。
轄制著南方的多恩，防備狹海一方的襲擊。
君臨若有困難，風暴地通過國王大道，第一時間就能給予支援。
博蒙德公爵的過世，將是對王室的一項重大打擊。
沉吟片刻，雷加起身走向軟塌，不滿道：“老徒利，艾爾蒙擊敗了他的兩個叔叔，繼承人一事該做出決定了。”
要不是發現了老徒利裝病，他或許還蒙在鼓里，為這個老東西出力。
但他顯然沒有這個興趣。
直接告訴艾爾蒙該爭要爭，快刀斬亂麻的解決紛亂。
聞言，艾爾蒙目光灼灼的看著老徒利，期待想聽到的答案。
老徒利環顧一圈，眸子閃爍不定，說道：“還不行，艾爾蒙干的不錯，卻不符合我的心意。”
設想中，艾爾蒙應該在兩個叔叔發難時就趁機暴起，將危險扼殺于搖籃。
但他沒有，傻啦吧唧的坐以待斃。
要不是雷加提醒，還在任由兩個叔叔攪風攪雨。
這明顯不符合一個上位者該有的品格。
“祖父，什么條件才符合您的要求？”艾爾蒙沒有膽怯，直接詢問。
一晚上的變革，帶給他莫名的勇氣。
老徒利想了想，說道：“王子與我說了比武大會的事情，你和你兩個叔叔都要參加，誰的排名高，誰當選繼承人。”
“比拼武力？”艾爾蒙錯愕道。
“不！伱們可以挑選騎士代表出戰，我只看成績。”老徒利搖了搖頭。
三個子嗣都沒什么狠心、決心，能力也是平平。
艾爾蒙要是狠下心，趁著昨晚把兩個叔叔殺死，也就不會平添考驗。
不過兩個徒利也是老徒利的孩子，到底不能說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比一比拉攏人心的手段。
看看誰更能坐穩奔流城公爵的位子。
艾爾蒙想都沒想，一口答應：“好，我一定參加。”
昨夜過去，他在奔流城的威望已經超過兩個叔叔，獲勝并不困難。
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一名誓言騎士開口：“公爵大人，七神教會的兩名修士請求見艾爾蒙少爺。”
誓言騎士守衛房門，自然知曉老徒利的真實情況。
老徒利聞言皺了皺眉，不客氣道：“修士算個屁，還要我孫子親自去見？”
他清楚兩名修士在奔流城的行為舉止。
貪財好色，蠱惑次子刺殺幼子。
頂著七神的名義，干著比惡棍還惡棍的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