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輕輕拿起桌上的茶杯，輕描淡寫地說道：“只要我們能打到下邳，揚州只能來救。”
朱據立刻站起來道：“既然大將軍都如此有信心，那就打！大將軍要多少糧草，下官來想辦法便是！”
“好，我等的就是子范這句話！”
朱據之前是丞相，朱家又是吳郡大家，由他來調集糧草，可以避免資源調度中出現的很多沖突。
不過李衡有些尷尬的是，目前尚未給朱據具體官職。
他雖然是大將軍，荊州牧，但這里是揚州，按照規矩，他不能隨意任命。
不過給臨時的官職是可以的，朱據目前暫代丹陽郡太守。
諸葛恪頓時大喜，比起打武昌，他更愿意在皖口經略精銳，隨時北上。
“去把陸抗帶過來。”
“元遜！”
“好，我現在就去。”
“現在就見。”
“人找到了嗎？”
這也是李衡特意安排的，把這個頭功給王凌，接下來北上攻打揚州和徐州，王家父子才會更加用心。
人心是最脆弱的，尤其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
“以元凱為左路，統兵一萬，進入濡須塢，目標是合肥！”
“坐。”
“找到了，今早到的建業，大將軍現在要見嗎？”
“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當年丞相主政之初，還有李嚴以及黨羽從中作梗。
李衡其實也清楚，這朝堂上下，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丞相一樣相信自己。
還有，權力的誘惑是無窮大的。
“你覺得如何安排更合適？”
“那大將軍想讓在下為大將軍做些什么呢？”
李衡的目光落到王凌身上，他說道：“以王公為右路，統兵五萬，北上廣陵！”
那時候，杜預正在運一匹絲綢到隴右，剛好趕上了李衡造紙。
“不，伱不是。”
“在下陸抗，參見漢大將軍。”
他往那里一站，就與眾不同，給人一種沉穩、淡然、睿智的感覺。
他看著杜預清澈的眼神。
那皖口之前是沒有多少兵力的，孫權也不想在那里屯兵，還是諸葛恪主動要求。
安排完后，李衡命人倒了酒，他舉起酒杯，說道：“匡扶漢室，與君共勉！”
“家父已經逝世，我現在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我不過是吳縣一個普通少年。”
“魏軍南下，你認為如何破局？”
“謝大將軍。”
諸葛恪就是個強硬的北伐頭頭。
當然，給官職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由于政治猜疑鏈的存在，權力的爭奪，從來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
“我再給你一萬兵馬，你到皖口。”
“魏軍根本無法南下，魏軍無法跨越天塹，但吳國在江北布置的軍堡要塞，恐怕已經落到魏軍之手。”
這一年的陸抗，才十七歲。
在權力面前，可以父子相殘，可以君臣反目，可以視眾生為螻蟻，隨意屠殺。
“陛下是信任大將軍的，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信任大將軍，尤其是大將軍曾經在益州得罪過很多人。那些人當時隱忍了，現在未必會隱忍。人言可畏，人言比猛虎更可怕。”
他也整理出了名單，已經提報送往成都。
為了安撫吳國的降臣，李衡命杜預整合江東產業，打算以入股的形式招攬他們。
眾人拿起酒杯，一飲而下。
“在下今年只有十七……”
唯有杜預留下。
“大將軍請明示。”
李衡道：“我知道，而且不僅僅朝堂，恐怕司馬懿也會從中作梗，用離間計。”
掌握大權者，哪一個不是殺伐果斷？
“陸抗能成為大將軍的得力助手，也能為大將軍多一份支撐。”杜預又說道，“大將軍未必需要所有人支持，至少目前的大將軍已經不需要所有人支持了。”
“我知道。”
他們倆第一次見面，已經是九年前的事了。
靠所謂的推算，最多就只是一個謀士。
否則，古往今來，怎么會有那么多反目成仇呢？
權力是最冰冷的，也是最瘋狂的。
畢竟滅吳王凌有頭功。
隨后，李衡又讓朱異協助杜預。
然后孫權讓諸葛恪自己想辦法，諸葛恪就跑去打山越，捉了一大批丁壯出來，跟著他去皖口駐兵。
只要不是皇帝，就一定有另一個派系能抓到把柄進行攻擊，并且一定會。
“大將軍現在拿下揚州，威望已經要到丞相那一步，朝堂上必然有人對大將軍開始有微辭。”
漢代太守雖說是地方官，但和九卿的區別其實沒有那么大。
“喏！”
“久聞你的英名，今天我見到你，感覺到你的不凡。”李衡開門見山地說道。
翻開歷史，哪一頁不是權力的斗爭？
“你的父親是陸伯言。”
李衡很冷靜地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權力是人性欲望的極致體現，古代人類社會就是一部權力史。
“大將軍是想押我回益州，交給他們，為死去的關將軍報仇？”
“我有幾個問題問你。”
杜預道：“大將軍準備如何安排陸抗呢？”
李衡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心中還是有些詫異。
“我知道。”
冷靜到不帶絲毫情感。
至于暫時的揚州刺史，給了王凌。
“我的志向在于匡扶漢室，益州許多人卻未必真的想，我已經沒有必要一味迎合他們。”
但十七歲，也無法掩飾他那卓爾不凡的氣質了。
“陸抗是陸遜之子，陸遜與關統他們有大仇，關將軍身份不一般，蔣琬、費祎、董允他們都會站在關將軍那一邊，即便大將軍有大功，他們也很難接受大將軍重用陸抗。”
雙方的交際由此而來。
杜預是關中人，在益州沒有任何利益牽扯。
杜預又說道：“如果這個陸抗真的是一個人才，大將軍也的確需要更多自己的人，益州那些人也未必真的就拿大將軍當自己人啊！”
天黑之前，陸抗到了大將軍府邸。
“如果我要那樣做，何必親自召見你？”
是啊！
“這個問題本身有問題。”
諸葛恪道：“末將在！”
“哦？”
“此次皖口亦是虛兵，等此戰過后，你還得回武昌。”
這件事定下來后，眾人便留在大將軍府飲酒，直到傍晚，才紛紛離去。
“就有勞子范來統籌后勤了！”
權力也能使屠龍少年異化成惡龍。
“你是說濡須塢？”
“是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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