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丞相,前面有人自稱是魏國將軍夏侯霸派來的使者,說有要事要見丞相您。”
諸葛亮略有些詫異:“夏侯霸?”
“定是敵人詭計!”楊儀道,“我等只需列陣,沖殺魏賊,無需見魏使者!”
“不不,立刻帶上來!”
使者被帶上來。
“在下夏侯霸,見過漢丞相!”
眾人更是驚訝。
說好的使者呢?
怎么變成夏侯霸本人了?
只見夏侯霸披著一身鎧甲,卻脫下了頭盔,扔掉了武器。
“我是來投誠的。”
“郭淮是想快速占據戰場地形,消耗漢軍兵力,聽聞丞相病重,若按照這個局勢下去,過不了多久,漢軍士氣低迷,必會方寸大亂。”
“將軍誠心投漢,我焉有不答應之理?”諸葛亮大笑起來,通病似乎都緩和了一些。
“我還率領三千騎兵在前方,我讓他們皆卸甲投降。”
難怪走了這么遠的路程!
這支兵馬立刻分成了兩派意見,一派表態愿意跟著夏侯霸降漢的,一派不愿意。
“那將軍一人深入此處是為何?”
“司馬老賊殘殺大將軍,在京師亂殺無辜,人神共憤,各州俊杰無不憤怒,魏國氣數已盡,爾等現在若愿意,跟我投漢,不愿意者,現在離去,我不阻攔,只是投身到后面的戰場,生死自己負責。”
“若他們不愿意投降呢?”
“將軍可知現在兩軍交戰?”諸葛亮問道。
“不愿意投降就任由他們去吧,眼下雙方大戰在即,丞相若執意處置這些人,恐怕誤了時機。”
“為何?”
“自然知曉。”
“嗯!”諸葛亮連連點頭,“將軍不愧是魏國名將!”
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夏侯霸居然是帶著他們過來投降的。
諸葛亮又問:“什么時機?”
“司馬老賊在洛陽奪權,殘殺我夏侯氏,我不敢再在魏國,還請丞相收留我。”
“將軍快快請起。”
夏侯霸去勸跟著他來的那些人。
“丞相可是答應了在下?”
隨即,諸葛亮讓費祎安排人與夏侯霸一起。
說完,夏侯霸翻身下馬,單膝跪地,語氣充滿了真誠。
不愿意的也沒有反抗,因為這個時候組織起來的反擊,不叫反擊,是送死。
騎兵沖鋒空間沒有,后面又是亂成一鍋粥的戰場,前面又是陸續抵達的漢軍主力。
想走的離開了,留下來的卸甲、交出戰馬,安排到一個地方集中起來。
午時,陳倉城外的漢魏雙方側翼已經殺了半天,中軍主力卻一直沒有行動。
這個局面在郭淮的預料之中,漢軍野戰能力極其強悍,很難快速擊敗。
但這一次郭淮贊成出兵的理由也很簡單:關中民生已經被摧殘得差不多了。
大量的漢錢在關中流通,貨幣貶值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糧價暴漲。
糧價暴漲聽起來好像對農民是好事?
那就太天真了!
糧價暴漲對農民是好事的前提條件是有強有力的律法對社會各個階層做約束。
但可惜魏國辦不到。
當你的屁股值錢的時候,你連拉屎的自由可能都會喪失。
更別提眼下的農民。
糧價暴漲,地方豪強第一時間以極低的價格收購糧食,然后轉手賣給需要糧食的軍隊。
至于低價從農民那里買糧食的時候,順便扔給他們一些貶值的漢錢,說一些漂亮話。
等賣給郭淮的時候,就說現在市面上都是這個價了,糧食不多了。
郭淮身為西線最高統帥,對現在關中的民情,了如指掌,且極其恐慌。
比眼前打仗還要恐慌。
所幸諸葛亮在這個時候病重,郭淮終于等來了機會。
如果再不打,繼續對峙三五年,關中的民生就全崩了。
民生崩了,民眾就會大量逃亡。
長安一線的糧食,就必須依靠從洛陽調度,這無疑增加了補給線的長度,是致命的。
八百里補給線,如何養活長安一線的三十萬軍民?
這想想就是一件崩潰的事。
郭淮的計劃也很簡單,諸葛亮病了,漢軍的可耐性至少下滑了一半。
他不看現在漢軍戰力多猛,他看的是接下來兩三個月漢軍的戰力。
最高統帥病重的致命傷不是馬上影響軍隊士氣,而是會逐步影響。
例如半個月、一個月、兩個月。
隨著時間延長,影響程度是成倍增加的。
所以即便現在魏軍左翼的戰況被姜維穩住,郭淮依然淡定。
“報!都督,夏侯將軍他……”
“如何?是不是已經對蜀軍發起進攻?”
“夏侯將軍他朝新城方向去了。”
“嗯?”
“夏侯將軍他朝新城方向去了!”
“你說什么?”郭淮怔了怔,以為自己聽錯了,“我讓他進攻蜀軍左翼!”
“但是他朝新城方向去了!”
“他去那里作甚!”
向來冷靜的郭淮,暴怒起來。
斥候不說話。
“孝先!”
郭統出列道:“末將在!”
“你持本都督令牌去拿下夏侯霸,接管夏侯霸的兵馬!”
“喏!”
等郭統急匆匆趕過去的時候,才得知,夏侯霸已經越過了新城。
這個消息很快傳回給郭淮,郭淮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立刻多派幾路斥候去探查情況!”
“喏!”
足足半個多時辰,郭淮才再一次得到了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夏侯霸那個狗日的投敵了!
這個時候陳倉戰線,漢軍左翼已經完全修復完。
至于右翼,已經成了修羅場,刀劍如林,尸骨如山。
大量的鮮血嘩嘩地流淌進入渭河。
戰馬被淹沒在爛肉堆里。
郭淮下達了一個命令:“去安排人壘營!”
“喏!”
他下達的是壘營,而不是撤退,甚至沒有提北原城和新城魏軍的動向。
這說明郭淮這一次是鐵了心要跟漢軍血戰到底。
在郭淮看來,只要把漢軍打殘一部分,諸葛亮必然病情加重,漢軍的局面將雪上加霜。
也的確如郭淮所料,當諸葛亮得知北原城的防線被突破后,雖然表面淡定,但內心卻已經有些焦慮。
他不停地咳嗽,直到未時,漢軍主力才渡過渭河,進入戰場。
但此時的戰爭,對漢軍極其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