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發兵打南陽的消息在數日前就傳到了許昌,一時間引起了極大的熱議。
南陽郡與潁川郡相鄰,許昌就在潁川郡。
南陽郡一破,漢軍的兵鋒就直接擺在許昌的大門口了。
為此,許昌的達官貴胄們,已經數日沒有合眼。
即便得知洛陽已經發了援兵,許昌名流們依然沒日沒夜咒罵從襄陽來的那個劊子手!
當然,他們還順道把司馬懿父子也罵了一遍。
強烈譴責司馬懿父子是奪權的奸臣,尤其是那個司馬師,別看他人模狗樣的,其實背地里壞得狗看一眼都要哭嚎三天三夜!
壞蛋他媽給壞蛋開門,壞到了家!
例如李濟安是劊子手,那么司馬師就是殘殺曹爽三族的屠夫!
直到四月十五日,司馬師大軍抵達豫州,進入潁川郡。
許昌名流:尊敬的衛將軍司馬子元統率大魏的精銳將士抵達了許都,為保衛大魏子民,奔赴前線,這樣的人德才兼備,實乃國之棟梁也!至于從襄陽來的劊子手,不過是一跳梁小丑,在我們衛將軍的英明領導下,蜀狗必成齏粉!
四月十六日,司馬師抵達許昌,來許昌來第一件事,便是肅整士氣。
許昌有幾個悲觀者向司馬師建議從揚州再調派一支兵馬過來,被司馬師以擾亂軍心的罪名斬首示眾。
與此同時,司馬師在許昌再集結三萬,總兵力高達六萬。
到了四月十七日,李衡派到潁川郡的斥候發回來最新的情報:司馬師已經到許昌,準備磨刀霍霍。
“進入如何?”李衡問道。
魯芝說道:“已經全部調完。”
“連夜撤軍!”
“要不要用重砲砸他個一天一夜!”馬颙說道,“咱們都來宛城了,不打心里不痛快!”
“沒必要,陳泰現在還不知道我們的目的,若是用重砲刺激他,他出城跟咱們打,把咱們拖延在這里就不好了。撤!”
當天,陳泰也得知了司馬師抵達許昌的消息。
按照司馬師的計劃,明日他便能進入南陽郡。
而且以司馬師的性格,整個軍隊的運作必然有條不紊,甚至已經制定了一系列狙殺李衡的策略。
司馬師的確制定了策略:以高機動性騎兵快速切斷李衡的后路,然后以優勢兵力做掎角之勢合圍李衡。再以中軍精銳正面出戰,以騎兵襲擾。最后命陳泰伺機而動。
可以說是要把李衡鎖死在南陽。
但司馬師不會想到,李衡早就做好了隨時撤走的準備。
當天夜里,漢軍開始悄無聲息地撤兵。
陳泰到城樓巡視的時候,看到漢軍軍營此起彼伏,火把如同平常一樣,不由得笑道:“李濟安也不過如此,被我拖延到現在,明日看你如何應對!”
為了慶祝援軍的到來,晚上陳泰還準備喝了一頓酒。
第二日一大早,陳泰被喚醒了。
“將軍!將軍!”
“何事慌張!”
“蜀軍……蜀軍……”裨將劉文支支吾吾。
“到底何事?”
“蜀軍好像撤兵了。”
“什么?”
“蜀軍軍營沒有人。”
“你說什么?”陳泰瞬間坐起來。
“蜀軍軍營沒有動靜。”劉文換了一種說法。
“沒有動靜?”
“是的。”
“這是何意!”陳泰瞬間站起來,忍不住怒道。
“蜀軍撤軍了!”
陳泰立刻換上衣服,朝城樓飛奔,朝蜀軍大營眺望過去。
大營雖然還在,但卻明顯空了。
“李濟安……跑了?”
陳泰立刻派人出城去探查,最后證實了李衡撤兵的消息。
但很快,陳泰又得到一個消息:周圍城鄉全部都空了!
連一只雞、一條狗都被拖走了!
這個時候陳泰才反應過來:“李濟安根本就沒有想著攻打宛城!他是來搶人的!”
得出這個結論之后,陳泰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
然后趕緊派斥候前去追蹤漢軍的蹤跡。
并且派人去向司馬師匯報這件事。
當司馬師得到李衡退兵跑路的消息的時候,李衡已經退到新野。
“李濟安跑了?”饒是一向淡定自若的司馬師也有些錯愕。
他你媽一天之內把野心防線給干破了,然后氣勢洶洶到宛城,結果老子剛來,他就跑了?
陳泰那家伙就這么讓李濟安在眼皮子底下撤兵了?
司馬昭的反應就不一樣,他得知這個消息后,有一種一天想干死八個妹子的暴躁。
“我大魏豈是他李濟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我們現在應該立刻殺到襄陽,一舉殲滅蜀狗!”
“對對對!我大魏豈是蜀狗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將軍,我們現在應該立刻南下!”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
但是司馬師卻坐在那里,恢復了冷靜。
和暴躁的司馬昭以及激動的眾將士不同,司馬師看起來就像一灘波瀾不驚的泉水。
“諸位先退下,我寫信給太傅,請示了太傅再說。”
“將軍,眼下是難得的機會啊!”
“諸位都先退下!”
眾人只好退下。
等當天晚上,李衡已經退到了南陽和襄陽的邊界。
“大將軍,聽說司馬師非一般人,他年少之時就表露出了驚人的才能。”魯芝說道,“此次他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必然會大軍南下,我們應該做好準備啊!”
“放心,司馬師很聰明,所以他不會南下。”李衡飲完最后一杯酒,“我睡了。”
“司馬師不會南下?”
“不會,他會給司馬懿寫信,司馬懿權衡再三,不會跟我們硬拼。”
“這是為何?”
“司馬懿剛奪權,幾個軍鎮大將都還沒有服他,他若是敢深入襄陽,就要做好跟我們死戰到底的準備。”李衡淡定從容地說著,“如果是在南陽,我們離補給線是有距離的,司馬師可以用騎兵切斷我們的補給,甚至圍住我們,然后隨時埋伏攻打我們的援軍。”
“但如果司馬師到了襄陽,就要面對我們從江陵調來的援軍,這個風險是極大的,哪怕最后他贏了,也是慘勝。”
“這個時候司州和豫州的兵力大跌,朝中有不服他的人若聯絡揚州、青徐甚至幽州,司馬懿必會面臨巨大的內部壓力。”
一邊的關統一聽,頓時茅塞頓開:“用大將軍的矛盾理論來總結,司馬懿眼前最重要的矛盾是內部矛盾,而不是跟我們的?”
“沒錯。”李衡笑了笑,“誰知道司馬師在打襄陽的時候,王凌會不會捅司馬懿一刀?既然是奪權,就要承受住奪權面臨的難題,這一點司馬懿比我們更清楚。”
“原來如此。”魯芝說道,“大將軍早些歇息。”
他和關統、董宏走出營帳,松了一口氣。
關統皺著眉頭思考道:“跟著大將軍打仗,有點過于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