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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戰派不需要多解釋,幾個月前,孫權派人去洛陽談紙張買賣,就在益州引起了極大的震動。
例如關統,這幾個月就在成都的政壇上四處宣揚要出兵威懾孫權。
但主和派卻以大局為重,反對和孫權發生矛盾。
所謂的以大局為重就是關中戰場投入了大量的資源,現在若是再與孫權交惡,兩線作戰,有亡國之危。
主和派起初還只是想通過買賣來緩和與吳國的矛盾。
例如諫議大夫杜瓊就提議降低紙張的價格,并且鮮明旗幟地反對蜀錢和新鹽掛鉤。
他表示如果強行將蜀錢和新鹽掛鉤,會激化與吳國的矛盾,在這種敏感時期,只會將局面推到戰爭的邊緣。
直到吳軍西進的消息傳到成都后,杜瓊的支持者數量快速增加。
甚至連大司農孟光和掌管錢行的蔣琬,也先后給李衡寫信,讓他取消掉新鹽和貨幣強行掛鉤的政策。
以此作為和孫權談判的籌碼。
李福倒是也沒有與李衡多提成都的情況,當天,他就命人開始調度軍備。
往永安增加尋常的弩和床子弩,以及弩箭的數量。
但接下來數日,從成都送過來的信,如同雪花片一樣落到李衡的桌案上。
要么是辱罵他為國賊的,要么是勸他退一步,向孫權道歉的,要么是勸他立刻回成都請罪的。
“郎君,你要不要回成都?”董宏說道,“現在是多事之秋,一直待在江州,恐怕對你不利。”
“對我有什么不利呢?”
“成都現在反對你的聲音非常大,這是我聽祖父說的。”
“那伱覺得我回成都就能化解嗎?”
“至少可以澄清許多事,例如殺柳言一事。”
“澄清了有用嗎?”李衡笑道,“你真以為成都那些官員認為柳言是我殺的嗎?”
“郎君的意思是?”
“他們只不過想找個理由罷了。”
“那孫權呢?”
“孫權也只不過想找個理由罷了,為他的野心做辯護,只要陛下還沒有宣召我回京,說明一切穩定!”
益州的官員知道李衡沒有殺柳言,但他們都假裝認為李衡殺了柳言。
孫權也知道李衡沒有殺柳言,他也假裝李衡殺了柳言。
益州的官員知道孫權知道,但他們假裝孫權不知道。
孫權也知道益州的官員知道,但他也假裝益州的官員不知道。
這就是政治。
真相重要嗎?
不能為政治服務的真相,那就不是真相。
有些話是根本不需要說出來的,心里知道就行了。
說出來,在政壇上是混不下去的。
連顧雍那種耿直的人,這個時候都沉默了。
連蔣琬這種公正之人,現在也沉默了。
“現在怎么辦?”董宏繼續問道。
“方法很簡單。”
“什么方法?”
“擊敗吳軍。”
“我當然知道擊敗吳軍可以解決,但是我們的主力在關中。”
“我們在江州現在已經有三萬水師。”李衡說道,“弩弓、甲胄配置完備,吳軍就算擊穿了白帝城防線,到江州,只要我們據守不戰,他們能如何?”
董宏苦笑道:“擊穿白帝城防線,恐怕已經讓成都……”
連董宏也知道,戰爭不僅僅是戰爭,戰爭的本質還是政治。
一旦白帝城防線被擊穿,劉禪的心里防線就會被擊穿,成都就會大亂。
成都一旦大亂,就容易瞎指揮前線。
誰知道這個時候,曹魏聽聞吳國來犯,會不會在關中掀起腥風血雨呢?
“你多慮了。”李衡收拾了一番,站起來。
“郎君這是要去何處?”
“白帝城。”
“郎君是要調江州兵馬去白帝城嗎?”
“不是,江州兵馬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孫權還不知道我們在操練水師,那是我們反殺孫權的底牌之一,目前得保密。”
“那郎君現在去白帝城作甚?”
“去拉仇恨!”
說完,李衡便匆匆出去。
李衡離開江州前往白帝城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躲著劉禪。
劉禪到目前都還沒有宣召他回成都,他知道劉禪定的壓力非常大。
劉禪個人能力一般,但在信任大臣這方面,他是認真的。
不過萬一他頂不住壓力,宣召自己回成都怎么辦?
回成都只會陷入到無盡的輿論撕逼中,于局面沒有任何好處。
這一場戰爭的直接原因是新鹽事件,是柳言之死。
但根本原因是三國局面大變動。
自從建興十二年,諸葛亮第五次北伐,李衡提出持久戰略開始,他就料定有一天孫權會派大軍抵達白帝城。
就算沒有柳言事件,孫權也會找其他的理由。
例如吳國商人在益州走丟了,要派大軍前來找人。
或者擔心魏軍突然長了十萬雙翅膀,飛躍秦嶺兵臨成都上空。
我孫大帝擔心啊!所以派兵前來增援來了!
但你弱小的時候,敵人出兵有一萬種理由。
但目的卻只有一個:消滅你!
那要解這個局面,也只有一個辦法:正面硬剛!
十一月十五日,巴東郡永安。
吳國使者周密抵達永安都督府,見到了宗預。
“在下周密,奉衛將軍全琮全子璜之命,前來拜見宗公!”
宗預才不過三十幾歲,但他并非一般人。
二十歲左右的時候,他便跟隨張飛入蜀。
劉備去世之后,宗預和鄧芝一同出使吳國,對當時三國形勢變化,起到過關鍵的作用。
甚至正史上,諸葛亮離世,孫權在邊境增兵,也是被宗預鎮壓住了。
這是一個有勇有謀的人。
宗預坐在中間,說道:“久聞全子璜乃當世人杰,如今他兵臨西陵,何不親自來見我?”
“衛將軍政務繁忙,所以才派在下前來。”
“使者有什么,且說無妨。”
“衛將軍說,貴國工部尚書為人詭詐,殘殺我大吳官員,橫行霸道,此次我江東發兵,只想找李衡復仇,并不想殃及無辜,還請宗公將李衡交出來,以保全兩國百姓。”
“此言差矣。”宗預說道,“貴國僅憑毫無根據的傳言,就斷定是我大漢工部尚書殺人,未免兒戲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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