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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馬颙立刻掏出招供書來。
嘿!好家伙!
李衡心里想著,馬颙這貨,平日里吊兒郎當的,辦起事來還真靠譜。
至少要的東西全拿來了。
看著馬颙,李衡突然來了一句:“你怎么看起來好像剛要灑水卻被人強行打斷的樣子?”
一邊的魯芝忍不住笑了出來。
馬颙立刻開始訴苦:“啊這……大將軍,下官都是為了情報啊,您可能不知道,那個小紅,她知道的可多了!她……”
“馬御史注意身體啊!”
“為了朝廷,下官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李衡怔了怔,他媽的!我是不是應該好好表揚表揚這貨?
他打開馬颙提供的名單,開始觀閱起來。
一長竄的名單,大多數官員都是益州本土。
李衡提起筆,開始在名單上打勾和叉。
打叉的意味著不在名單內,打勾的意味著要清洗掉。
為什么要打叉?
因為有一些名字,已經和李衡有了利益綁定。
不能他王祐說是誰就是誰。
總還得有一個復核的篩選機制。
哪怕這個人真的有問題,這一次也不追究了。
因為這一次清晰的過濾器就是太府寺下面的納商名單。
即便定了過濾器,就嚴格按照過濾器來走。
否則,很容易讓原本已經站隊過來的益州本土派感到恐慌,從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把這份名單整理一下,去抓人。”李衡遞給馬颙,“記住,這是協助調查王祐、常勖等人謀反案,是協助調查,這個過程中,有一些官員不配合,是在所難免的,需要想一些辦法讓他們配合,知道嗎?”
“大將軍放心,下官有的是辦法讓他們配合。”
說完,馬颙立刻離去。
天剛剛黑,一群人就開始挨家挨戶踹門:開門!社區送溫暖!
當天晚上,從上到下,有數百多名官吏被抓,家被查封。
是官吏,意味著連基層吏員也牽涉進來了。
季漢這個時期大概有兩萬左右的官吏,尚未達到諸葛亮去世之后那些年的四萬多。
但數百多名,僅僅只是在成都,已經非常多。
至少季漢開國以來,從未有之。
據說有一個荊州派的官員聽到隔壁的慘叫聲,就出來呵斥了幾句,然后被當成同黨抓捕起來扔到大理。
家也被封起來了,妻兒老小都在家中哭泣。
后半夜的時候,還是有人托關系到董允那里,才把人給撈了出來。
建興十五年二月二十七日這一晚,成都注定是不眠之夜。
黑夜的街頭不時響起密集的腳步聲,還有一些人的慘叫聲和哀求聲。
一批又一批人被送到大理的牢獄之中。
他們無不痛罵李衡是誤國的奸臣,是董卓!
還有人跑到街頭,高呼道:“奸臣誤國!奸臣誤國!諸位有識之士要聯合起來!絕不能讓奸臣毀了我大漢江山吶!”
甚至有人三五成群狂奔到皇宮門口,在皇宮門口磕頭,要求見皇帝劉禪。
但不多時,就被馬颙派來的人帶走。
不愿意走的就先毒打一頓,然后再拖走。
老百姓把家門緊閉,躲在家中瑟瑟發抖,小孩子若是被嚇哭,父母就會用力捂住嘴巴。
到了下半夜,大理的牢獄已經塞滿了。
剩下的犯人,轉移到大將軍府的牢獄中。
被抓緊去之后,就開始一群人一群人地問話。
若是不招出幾個來,就要被扣上藏匿謀反者的罪名。
若是坦白從寬,尚且能酌情減刑。
于是,名單像滾雪球一樣,再一次壯大。
每壯大一些,新的名單就要送到大將軍府。
李衡就坐在那里,拿起筆,開始打勾,化作畫叉。
整個成都被籠罩在一片驚恐和絕望之中。
這一夜,劉禪也無心睡眠,他連吃葡萄的興趣都沒有了,只是在寢殿里來回走。
黃皓回來了,劉禪連忙問道:“情況如何?”
“已經有很多人被抓捕起來,奴婢去打聽了,說那些人都是與郪縣、江原謀反有關的。”
“那也不能如此草率抓人。”
“說是請回去協助調查。”
劉禪怔了怔,請回去協助調查?
這……
這他媽的還真是無語呀!
沒法反駁了!
“陛下,要不要宣大將軍入宮?”
“宣入宮有何用?”
“陛下下令暫時停止抓人,大將軍還是會聽陛下的。”
“朕這一次干涉大將軍的決定,下一次要不要干涉?下下次要不要干涉?”劉禪沒好臉色地呵斥了幾句黃皓。
“朕既然說了一切由大將軍裁奪,那就要信守諾言!”
“是是是,陛下是圣明之主!”
說是這么說,但劉禪額頭冒汗,他是真的怕啊!
劉禪是一個對權力有著比較客觀認識的皇帝。
例如,歷史上諸葛亮病逝之后,劉禪自己就開始集權,剛開始權歸尚書臺,其實就是集權到自己手中。
這說明他對權力的配置問題,有著非常清晰的理解。
權力從來不是單獨存在的,權力必然伴隨著責任。
無論是政策的制定者,還是執行者,他們在行使權力的時候,都會考慮事情的后果。
這個后果帶來的麻煩,對自己有什么影響?
一旦開始使用權力,使用者就必然是要承擔后果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劉禪也算是在施行他的帝王術。
權力給李衡,這個局面的后果,自然也需要李衡來承擔。
眼下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劉禪左思右想,仔細權衡,自己絕不能貿然參與進去。
就算要干涉,也要等丞相去干涉,等蔣琬、董允等人去干涉。
就算要發聲,也要等吳懿、吳班、劉邕等人去發聲。
李衡也算到了劉禪的想法,下半夜,有人向李衡提出有官員跑去皇宮門口。
李衡是這樣說的:陛下圣明燭照,豈會被一些小人蠱惑?
其實這話的真實意思是:劉禪性格柔弱,他明白很多事,但不愿意為這些難事承擔后果,他不會出面說話的。
所以,許多時候,讀史得了解人性,再綜合全局來讀。
劉禪沒有發聲,蔣琬更不會發聲,蔣琬素以沉默寡言著稱。
天快亮的時候,杜禎回到家中。
杜瓊一夜未眠,他坐在書房中。
“父親。”
“如何?”
“許多官員都被抓起來了。”
“哪些被抓了?”
“能抓的都被抓了,意料之外的也全部被抓了。”杜禎有些害怕起來,“父親,我們與常勖他們似乎沒有往來?”
“我是太常,九卿之首,又是諫議大夫,深得陛下器重,李濟安還不敢動我!”
他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了喧鬧聲。
杜禎頓時一驚,還沒有反應過來,外面便傳來聲音:“杜公,大理的人來了,說找您有要事。”
“父親!”
“不必驚慌!”杜瓊整理了一番衣冠,便帶著人走了出去。
馬颙在門口。
“杜太常。”
“馬御史,如此早,怎么到我這里來了?”
“沒什么,就是有人說您與常勖、王祐謀反案有關,想請您回去問問話。”
“你可知你在說什么?”杜瓊一臉威嚴,“本官是太常!伱說本官與謀反案有關,可有證據?”
馬颙招了招手,幾個人走過來,呈遞上一堆厚厚的文書。
“這些都是證據,杜太常要不要看看?”
“我什么都沒有做!看什么!”
“這是郪縣王淵的招供書,他說郪縣的叛亂,是有人示意的,那個人就是太常您!”
杜瓊冷笑道:“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我們當然不會相信他,我們相信太常是無辜的,所以才請太常回去調查。”
“去調查?”杜瓊冷聲道,“去哪里調查,去監獄?”
“去大將軍府。”
“見大將軍?”杜瓊有些意外。
“是的,大將軍在等您。”
“好,本官也正好有事要見見大將軍!”
“請吧!”
當杜瓊到大將軍府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李衡正好整以暇地挖土。
“大將軍,杜太常來了。”
李衡回過頭看了杜瓊一眼,笑道:“杜太常,請坐。”
“大將軍有什么話,就只說吧。”
“等我先把這棵銀杏樹種下。”
“大將軍到現在還有心情做銀杏樹?”
“是啊,我想看看,等它長大、長高之后,這天下會變成什么樣。”
“現在天下已經被大將軍禍害得一團糟,難道大將軍不知道?”
李衡卻不理會他了,而是繼續挖土,挖完之后,才將小樹苗放進去,小心翼翼地回復土壤。
等一切都做完之后,李衡接過一杯水喝起來。
春天的朝陽透過后院繁茂的大樹,灑落到庭院中。
等喝完水,李衡才說道:“你們為何不為太常準備早膳,去,準備一份豐富的早膳。”
“喏。”
“大將軍到底要說什么呢?”
“我要說,事已至此,太常不如號召益州眾英杰,拿出田地,獻出部曲,安心做個官,或置辦一些產業,如何?”
“大將軍是希望下官能夠幫助大將軍,不分是非黑白,禍害忠良?”
“太常此言差矣,我做這些都是為了大漢。”
“你昨夜沒有任何證據,抓了多少官吏?”
“六百三十七個,若是加上太常,六百三十八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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