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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粗略地勾了一下名單之后,就扔給馬颙了。
“大將軍,吳國使者還等著。”魯芝提醒了一句。
“讓他繼續等著。”
“大將軍真的要跟吳國交惡了?”魯芝疑惑道。
客觀來說,現在絕不是跟吳國交惡的時候。
不但不是,而且還是趁這個機會,加深跟吳國關系的時候。
但李衡的操作,魯芝有點看不懂。
“現在不是見吳國使者的時候,等眼前的事情差不多之后,可以見,而且是去江州見。”
“為什么是去江州見?”
“讓吳國使者看看我們在江州做什么。”
魯芝更加疑惑。
我們在江州做什么?
我們在江州訓練水師,準備趁著孫權不注意,干他一炮!
這事我們要提前跟吳國使者說?
看出魯芝的疑惑了,李衡補充道:“我們大力興建江州,是為了跟吳國擴大貿易,加深雙方的友誼,這一點要讓吳國使者親眼看到。”
“哦。”
“我去睡了。”
“哦。”
這一覺,睡到下午。
等李衡暈乎乎醒來的時候,馬颙正在外面等著。
“大將軍……”
“等了多久了?”
“沒多久。”
李衡看馬颙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滿臉疲勞,問道:“吃飯了嗎?”
“還沒。”
“給馬御史準備一份。”
李衡坐在那里,一邊吃飯,一邊看馬颙送上來的審問文書。
“都認罪了?”
“都認罪了,一共六百三十七人。”馬颙吃得滿嘴是油,“就是不知道接下來如何處置?”
“成都劊子手數量夠嗎?”
“嗯?”
“我問成都劊子手數量夠不夠?”
“應該是夠的。”
李衡又問道:“這六百三十七人有沒有學生,有沒有朋友,有沒有對這件事有異議的?”
馬颙被問得有些懵,回答道:“應該是有的,還在調查。”
“只要是有的,全部抓起來。”
“現在牢獄已經裝不下了。”
李衡一邊喝著湯,一邊笑道:“先把定罪的全部殺了,不就能裝下了?”
馬颙:“大將軍英明啊!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下官有個疑惑。”
“說。”
“丞相知道我們要殺那么多人嗎?”
“丞相不知道。”
“那要不要先……”
李衡說道:“先不能告訴丞相。”
“這恐怕……”
“怎么?”
“丞相難道會支持大將軍殺那么多人?”
李衡放下筷子,滿意地打了個飽嗝,他站起來走到地圖前,指著郪縣、江原、郫縣、廣都等地方,還指著汶山郡、梓潼郡、涪陵郡、犍為郡等諸多郡縣。
“丞相當然不支持我殺那么多人,所以先不能匯報給丞相。”
“既然丞相不贊成,大將軍殺了那么多人,萬一丞相他……”
“丞相不贊成,但丞相也不會反對,懂了嗎?”
馬颙怔了怔。
“不是要準備好一切,才開始行動的,我們永遠無法說服丞相,但如果我們能給丞相一個滿意的結果,他就會默認。”
“丞相要的是北伐,他心里比你我都更加懂得權衡利弊。”
“知道了!”
“去吧,把牢獄清空一些,劊子手不夠就從軍隊里調。”
“今天嗎?”
“就今天,記得把流程全部補齊,沒有流程不準殺人。我不喜歡不按照規章制度辦事。”
“喏。”
下午的時候,李衡繼續回去睡覺。
但成都的《京師日報》卻已經賣脫銷了。
今天的成都,只討論幾個比較簡單的問題:
一、王祐等人是如何竄通魏賊,意圖謀反的?
二、常勖等人是如何處心積慮準備弒君的?
三、誰是誰的朋友,誰的親戚?
四、關于劊子手不夠,臨時找隔壁種田大叔來幫忙,一顆腦袋多少錢的?
至于一批又一批人從大理的牢獄中被運出來,押送刑場的壯觀場面,也引起了無數人的圍觀。
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人,如今站在囚車里,手腳帶上鐐銬,蓬頭垢面,最后的體面都沒有了。
這激發了一大群人的獸性。
圍觀的人中有相當一部分嘶吼著:“殺得好!這些人就該死啊!”
至于這些人哪里該死,為什么該死,《京師日報》都說清楚了。
至于《京師日報》說的該死,是不是真的,那當然是真的!
《京師日報》都說了該死,那就是該死了。
等臨近黃昏的時候,成都城在夕陽下,顯得有幾分荒涼,建筑和人影被拉得長長的。
城外的刑場上,已經落了三百多顆腦袋。
從無頭尸體的脖頸流淌出來的鮮血,匯聚在剛冒出來的草坪。
草坪已經被泡得發軟,劊子手提著出現缺口的刀,走在草坪上,小心翼翼,深怕滑倒。
有專門的人把那些腦袋撿起來,掛在城墻上。
城墻的墻面上,有一條條豎直拉得很長的血跡。
那些人頭,目光空洞地看著前方,嘴巴微微張開,臉上還保持著死之前的怨恨和猙獰。
不遠處新的一批被押送過來的囚犯,已經排隊跪好。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叫罵,還有人注視著周圍。
或有人仰天狂笑。
周圍則是一些圍觀的民眾,有的人端著飯,有人拿著餅。
不知何時,城內也出現一些動靜。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打砸了一家酒樓。
據說這家酒樓叫“魏氏酒家”,東家被斷定是魏國的細作,是王祐等人的同黨。
這位東家被拖到大街上,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活活打死,他的女兒被扒干凈。
好在一支巡視的衛隊趕來,才制止了這些人“正義的審判”。
據說這些人都被抓起來,但大理的牢獄滿了,成都縣衙的牢獄也裝滿了。
于是這些人被貼上了反賊的標簽,衣服一脫,扔到刑場砍了腦袋。
天黑之后,開始流傳城內還有很多魏國細作的流言。
一些“熱愛大漢”的忠義之士,在這種國難當頭的時候,義不容辭地站了出來,他們在街頭嚴肅地斥責了一些蜀人甘愿做魏國奸細的無恥行徑。
隨后,沖進去,把“魏國細作”們全部抓了出來。
細作們的求饒在他們看來,是更加惡劣而卑鄙的行為。
在審判中,他們用鐵錘、斧頭,敲碎了那些細作的腦袋,然后以大漢的名義,沒收了細作們所有的發國難財得來的財富。
不過又來又有人去衙門檢舉說他們不守信用,明明說好分自己三分之一,結果分了十分之一。
于是,城外又多了一批跪著的人。
至于那刑場砍腦袋,到底砍到什么時候,似乎也沒有幾個人說得清。
總之,整整一夜,外面火把燈火通明,城頭已經掛滿了,索性便堆積在城墻下。
劊子手們不僅僅手砍麻了,口袋也賺麻了。
到了第二天,成都街頭已經沒有人單獨行走,甚至兩三人行走的場面。
出行的都是成群結隊的。
大量的軍隊開始出現在大街小巷,凡是看到有人惡意砸門的,一律扔到成都縣衙的監獄里。
成都縣令陳祇一個上午,就接到了一百多起搶劫案。
關進去了三百多人。
原本一間最多關押五個人的牢房,被硬塞了三十個人。
以至于中午的時候,為了讓維護牢房的治安,牢房里也出現了手持弩弓的軍隊。
下午的時候,成都的大清洗已經傳到周邊的縣城。
郫都、新都、廣都,都收到了相關的確切消息。
這無疑引起了前所未有的震驚。
郫都當天就組建了討伐李衡的衛國軍,他們一呼百應,對外宣稱李衡是國賊。
三月初一,新都和郫都的兩支討伐李衡的軍隊,在成都以北十里會師。
人數足足有三萬人之多,平鋪在平原上,看起來黑壓壓的一片,望不到盡頭。
消息傳到吳國使者張休耳朵里,張休興奮得開始給孫權寫信:蜀國已經內亂,正是再次西進之時!
消息傳到大將軍府,李衡卻還在釣魚。
大將軍府的所有人都很緊張,但李衡不但不緊張,反而想笑。
殺郪縣、江原,現在殺成都的士族,肯定是不夠的。
他深怕地方士族拖延時間,等信都送到諸葛亮那里,諸葛亮插手進來。
現在郫縣和新都的送到門來了。
這可真是大大節約了他擴大清洗的時間。
提高了效率!
他立刻讓傅僉帶著之前血洗江原的那一批禁衛軍去城北應戰。
起初,人們還擔心傅僉兵少不是對手。
結果三月初二中午,所謂的衛國軍就被傅僉打得崩潰大敗。
于是大理的人,開始進入郫縣和新都抓人。
此時,地方上的輿論對大將軍依然是非常尖銳的批評。
無數人的奏疏雪花片一樣送到京師,堆在劉禪的面前。
直到三月初二下午,太常杜瓊公開上奏疏,斥責了一些無恥之輩,禍亂朝綱。
并大力稱贊了大將軍的英明神武。
這個時候,京畿之地的輿論開始出現反轉。
三月初三,支持大將軍的奏疏明顯增多。
并且都是地方上有實力的一批士族。
三月初五,正面輿論,已經開始反壓攻擊性輿論。
三月初六,消息終于傳到了關中五丈原,放到了諸葛亮的桌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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