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漪的神色微頓,但并沒有停下,依舊帶著陳墨朝著丹穴山外飛去,但被一面空氣墻攔了下來。
“你往后退一些。”
凰漪對陳墨說了一句后,周身靈力涌動,身后浮現出一道龐大的鳳凰虛影。
“轟!”
凰漪朝前一指,鳳凰虛影沖撞而出,撞擊在面前的空氣墻上,虛空震蕩,靈力四溢,退到后頭的陳墨被一股狂風吹的衣袍獵獵。
凰漪蹭蹭的向后退了數步,鳳凰虛影消散,空氣墻卻是絲毫未損。
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漪兒,你走錯方向了,把他帶來吧,長老們會妥善安排的。”
“祖父。”
凰漪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大喊,卻并沒有回應。
“漪仙子,怎么了?”此刻的他,也意識到可能是出什么變故了,連凰漪都無措的變故。
凰漪看著陳墨,睫毛顫動,眼中還有淚光閃動:“陳墨,是我沒用,對不起你.”
凰漪把長老會討論的一些事告訴給了陳墨。
她原以為陳墨會忿怒,會覺得委屈、心酸,可他的神色卻十分平靜,好似有所預料一樣。
陳墨看著凰漪那充滿愧疚的絕美容顏,那眸中淚光點點的樣子,簡直是令人目眩神迷,甚至生起一抹沖動,想抬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淚光,最后還是忍住了,道:“你不用對不起我,相反我還要謝謝你,你為我做的夠多了。”
“陳墨.”
凰漪近距離的看著那張俊逸的年輕臉龐,明眸中浮現一抹柔情,雖然陳墨說讓她不用對不起對方,可在她的心里,認為他強裝鎮定,好讓自己不放在心上,這讓她的愧疚更濃。
最終,她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玉手緩緩伸出,溫柔的撫摸著陳墨的臉龐,這無關男女之情,像是一種長輩對晚輩的憐惜與關懷,凰漪柔聲道:“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以后的修行,便由我來教導你。”
雖然在遠古遺跡外,凰漪便當著大家的面,說陳墨是她的弟子,但當時只是為了讓陳墨脫困,才這么說的。
她的心里,依舊沒有收弟子的打算。
可是現在,她想通了,真正的想要收陳墨為弟子。
感受著臉龐上傳來的柔軟觸感,陳墨的目光很純潔,沒有一絲的邪念,他退后一步,躬身下拜道:“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然而還沒拜下去,就被凰漪抬手托扶住,凰漪如雪般白皙的臉頰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紅霞,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你不要叫我師父。”
“啊?”陳墨一愣:“您都收我為弟子了,不叫師父叫什么?”
“隨你叫什么,就是不能叫師父。要不然你叫我老師吧。”凰漪覺得陳墨叫自己師父很怪。
陳墨一怔,師父和老師,這有什么區別嗎。
不過凰漪既然讓他稱呼老師,那就叫老師吧。
“老師。”陳墨恭敬道。
“你語氣不用這么客氣。”
凰漪覺得師父有些老氣橫秋,老師聽上去好多了,距離感也沒那么強。
“漪兒,還不過來?”
蒼老的聲音在催了。
凰漪看著陳墨,后者道:“老師,我們過去吧。”
凰漪帶著陳墨來到一處古殿堂,陳墨見到了鴟鳶族的所有長老。
他們坐在左右兩邊高臺上的蒲團上,注視著。
而且,他意外發現,凰素也在,還是在殿堂正前方的上首,她站在三名白發蒼蒼的老者右側,足見對她的重視。
“你就是陳墨?”上首最右側的鳳祉開口,有種可怕的威壓,他盤坐在蒲團上,被一些靈霧環繞,神秘而強大。
陳墨心中平靜,到了這一步,他無比坦然,他抬眸望去,是一串很長的紅色數字。
道:“我是陳墨!”
話音落下,他察覺到十幾道探查的目光掃視了過來,好似要將他看個底兒掉。
氣氛緊張,也很壓抑。
就在陳墨感受到有一股魂力要侵入自己體內的時候,凰漪出手了,幫他擋了下來。
凰漪目光冰冷的看著二長老所在的方向。
二長老眉頭一皺,有所不滿。
“不錯,氣宇軒昂,不卑不亢,勇氣可嘉。”鳳祉平靜的話語中沒有波瀾,他又道:“你兩次救了凰素,更是助她覺醒了鳳凰血脈,對我族有大恩,我族知恩圖報,說吧,你想要什么賞賜?”
“法寶,劍形法寶。”陳墨道。
此話一出,殿堂中瞬間寂靜了下來,所有打量陳墨的長老,目光中都帶著一縷愕然。
凰素也是有些意外。
真要?
怎么說呢,倒不是鴟鳶族不會給,但按照常理來說,不應該客套一番嗎,不要這么直接。
鳳祉也是怔了一下,他心中都打算陳墨客套拒絕的時候,他提出將陳墨納入天才種子培養計劃的事,誰知道陳墨不按套路出牌。
不過既然陳墨說了,作為“許諾”的他,自然不能反悔,他心念一動,一道流光從儲物法寶中飛出,他抹去上面自己的元神烙印,然后抬手一揮,這道流光便飛向了陳墨,懸浮在其身前。
“此劍名為光影,在光中,它是無形的,只有影子,乃地階中品法寶。”鳳祉道。
“多謝前輩。”
陳墨也沒客氣,直接收下了,心中卻是嘀咕,有夠小氣的,才地階中品。
他覺得以對方的身份,怎么也得來件地階上品才符合。
而陳墨之所以這么直接管對方要劍形法寶,還不是來之前凰漪跟他說的那番話。
若是凰漪沒說長老會對他的態度的話,鳳祉問他要什么賞賜,他肯定會客套一番,然后婉拒的。
可現在,你敢給,我就敢要,絕不委屈自己。
而陳墨直接就收下光影劍的行為,讓一些長老不喜,認為他太“功利”了。
“咳咳.”一位長老輕咳一聲,道:“聽素兒說,你已經成婚了?”
陳墨點頭。
這位長老面露失望,但還是耐著性子問道:“不知汝妻境界幾何,來自哪里,出在哪一教?”
這話,屬于有些明知故問了。
“和我一樣,都是小世界中人,只是靈臺一層,無宗無教。”陳墨回應。
“靈臺一層?”這位長老盤坐在靈霧中,看不到他的神色,其停頓了一會,道:“恕我直言,區區靈臺一層,已不符合你現在的身份,且她也跟不上你的成長腳步,你應該選擇一位更好的妻子。
你若愿入贅我族,我族將提供靈氣充沛的修煉環境,大量的修煉資源,把你當作我族的天才種子培養,并且能讓你參加四年后的星域之戰。從今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將不分彼此。”
“還不快答應,一般人可沒這個機會,真是便宜你了。”二長老也道,似乎這是對他的一種恩德。
“我很愛我的妻子。”陳墨努力讓自己變得平和,雙目沒有一絲漣漪,迎著二長老以及那位提入贅的長老看去,道:“我也不會拋棄我的妻子,若是我的修行之路是靠入贅換來的話,那我寧肯不要。”
此話一出,殿堂再度為之一靜。
凰素聽到這話,心臟不知為何,突然抽痛了一下。
“你可要想清楚了。”
提入贅的長老說著,他的話語依舊很平靜,但卻有種浩大的威壓。
不過每當這個時候,凰漪便會上前一步,幫陳墨抵擋這股壓力。
“多謝前輩的好意。”陳墨平靜道,心中很想罵人。
“四長老不是讓你拋棄自己的妻子,只是讓你入贅,你以后依舊可以和她在一起,只不過是讓你的原配成為你的妾室而已。”鳳年解釋道。
“大長老,跟他說這個干嘛,既然他不愿,那便算了,我族的驕女又不是嫁不出去,怎么聽著像是求他入贅一樣。”二長老本就不想陳墨入贅,用族中的資源培養一個外人。
陳墨沒有說話,只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鳳年嘆息的搖了搖頭,不再開口了。
有長老認為陳墨不識抬舉,對陳墨不喜,但他們不是二長老,倒也沒有說出口表現出來。
“聽鳳宏說,你在遺跡中得到一件靈族強者穿過的甲胄?”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陳墨聽出了這聲音,正是凰漪帶自己離開時,讓凰漪攔下的那道聲音。
陳墨抬頭看去,是上首中間的那位老者。
陳墨點頭。
“可否讓老夫瞧瞧。”他道。
“祖父。”凰漪不滿,想要阻止,可陳墨卻答應了下來。
陳墨從乾坤鐲中拿出了那件甲胄,往外拿的同時,甲胄嘩嘩的掉銹漬,讓人看得啼笑不已,他用靈力懸浮在半空,供眾人查看。
一道道魂力從四周飄來,將甲胄籠罩,仔細打量。
接著便是響起一道道嘆息之聲。
“它完好之時定是一件瑰寶,現在卻跌成了一件廢鐵,甚至無法烙印。”
“可惜了,它應該是用一件強大妖獸的皮毛為主材料所制,現在損壞的太嚴重,神輝不再,甚至無法再次利用。”
“好了,你收起來吧。”見無用,凰漪的祖父便沒了興趣。
殿堂中,三位太上長老沉寂,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青銅燈焰在玄玉立柱間投下搖曳光影,三位太上長老的長袍紋繡在幽暗中泛著微芒,空氣凝滯得能聽見香爐青煙升騰的細響,氣氛的走向像是在鋪墊什么。
鳳宏枯瘦的手指叩擊鎏金高臺,金石相擊打破沉寂:“遠古遺跡開啟前,老夫曾向鳳寧一行說定,若得鳳凰骸骨,當盡數奉于宗祠。”
他目光刻意略過陳墨名諱,渾濁眼瞳掃過陳墨手腕的乾坤鐲,看向凰漪:“不知凰漪長老,可曾向愛徒轉達此令。”
鳳宏在向凰漪發難,也借此點明派他們進去的目的,那就是把神獸骸骨帶出來的,從而向陳墨施壓,讓他把身上的神獸血髓都交出來。
陳墨迎著一眾審視目光踏前半步,道:“當日老師所求,不過殘骨數寸,若得鳳凰精血便是意外之喜。”
青年嗓音清越如劍鳴。
“好個赤誠弟子。”
鳳宏眼前一亮,覺得陳墨被自己套到話了,道:“既然你承認了這樁因果,還不速將身上的神獸血髓交出來”
“老匹夫安敢斷章取義!”凰漪怒了,廣袖翻卷如赤焰騰空,眉心火紋驟然熾亮,開口道:“我是讓他帶出鳳凰骸骨,但要的不過一份鳳凰殘骨,爾等覬覦的卻是他身上的所有神獸血髓?”
上首玉階下三十六盞青銅油燈爆燃,映出諸位長老神色各異的眉眼。
都知道,陳墨身上可不止鳳凰血髓。
鳳年也覺得鳳宏的吃相有些難看,抬手虛按,涅槃境威嚴如潮水漫過殿堂:“陳墨小友若愿割愛,天材地寶,秘境名額任爾挑選。”
他盈笑的看著陳墨。
“不必。”陳墨二字落地,全場一靜,以為陳墨不想交出來。
鳳年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但沒有立馬翻臉,還想著用什么話來勸。
凰漪連忙護在陳墨的身前。
“小子,別敬酒不吃.吃.”
“我愿意無償交出來。”
二長老的話還沒完全說完,陳墨淡淡的聲音在殿堂中響起。
“你說什么?”二長老懷疑自己聽錯了,一個剛剛向太上長老索要劍形法寶的人,現在竟然打算無償交出神獸血髓。
所有的目光全都匯聚在了陳墨的身上。
陳墨向前一步,來到凰漪的面前,當著眾人的面,道:“老師對我有恩,當初我之所以進遠古遺跡,就是因為答應了老師,如今承諾已經辦到,手上所有皆可獻出。”
說著,陳墨振袖推出鳳凰血髓和梼杌血髓,只給自己留一份,靈力包裹化作流光落于凰漪掌中,道:“遺跡十日,弟子始終記得——這是你要的答案。”
凰漪怔然凝視著陳墨交到自己手上的神獸血髓,心頭微凜,難怪中回想著剛開始對陳墨的求助,進遺跡前,在鎮天關時,他對自己說的話。
她絲毫沒有懷疑陳墨這句話的真心,因為在她剛把陳墨帶到青蓮峰的時候,后者就把所有的鳳凰血髓拿出來給了她,只是當時她沒收。
現在,無非是多了一些梼杌血髓。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么,腦海中情緒翻涌。
左右兩側的高臺上,各位長老的臉色也是急速變幻。
唯有二長老和鳳宏,覺得這兩人是在搞什么花樣。
該不會他們師徒兩商量左手倒右手吧?
還有就是,陳墨真的全部都交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