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蘭希婭的永恒盟約’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緹蘭十分想見上一面,不過即便以她現在的身份,也很難接觸到這珍貴無比的寶物。
“那是密封在地底深處的寶物,留有第六紀元早期的守護力量看守,如果您想見到,需要金焰之花大圣堂、以及西格瑪機械議會認可的通行密文。”三位大師如此告訴緹蘭。
聽到這些要求,緹蘭并不意外,畢竟這樣重要的東西,若是說見就見,才是奇怪吧。
不過就算不能親眼見到,她還是能從這里得知不少關于‘洛蘭希婭永恒盟約’的資料消息。
“據說,那是一份介于真實和虛幻的圣物,沒有實質,宛若一層星光編織的輕紗。”三人中那位成熟的女子如此介紹。
“當三份盟約組合在一起時,其中的點點星光就會匯聚成奇異的文字,顯露上面的內容。”
“上面的文字如果要更改,該怎么做呢”緹蘭繼續詢問。
“這我們就不清楚了,可能伊賽妮莎殿下更改過部分內容,但她沒有留下過程。”
“但有一點清楚的是,更改上面的內容,必然是統一銀河大部分生命意識的歌姬,這樣才能獲得銀河內無數生命的潛意識認可。”
“這樣呀……”緹蘭若有所思。
如果是在第五紀元的時代,銀河內大部分生命都是漆黑太陽的眷屬,肯定難以更改撼動上面的文字,不過到了第六紀元時代,曾經漆黑太陽的眷屬都被消滅,那個時候剩下的生命幾乎都是原生人類,這個時期,伊賽妮莎也獲得了更改盟約的能力。
不知道伊賽妮莎到底修改了什么內容,但緹蘭猜測可能和抑制漆黑太陽誕生有關。
愛繆拉琳時期,盡管她統合了聯邦,但西格瑪機械議會的那份盟約碎片,她大概率沒有獲得,所以頂多是知曉了盟約的內容,而沒能更改。
之后的數天里,緹蘭又在圣白旋律瀏覽了許多資料,了解圣白旋律的歷史,以及這些年的發展情況。
隨著了解深入,她也逐漸明白,為什么‘白輝救助會’的后裔為什么圣白旋律有這么大的影響力了。
拋開瑟莉亞提出的觀念假說,‘白輝救助會’確實在靈魂精神領域有獨特的研究,他們甚至協助開發了早期的‘王座系統’,用來分擔減輕歌姬的壓力。
某些資料表明,‘白輝救助會’曾深入研究如何創造出純凈無瑕的靈魂,這種類似天使的存在,他們的這項研究曾在第五紀元末期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可之后也遭到了漆黑太陽的嚴厲打擊。
因為這樣的‘天使’誕生后,必然是漆黑太陽的大敵,完美的神之王冠種子,所以‘白輝救助會’在那個時候處境曾極度艱難,后來因為三圣賢的廣播公布、隔絕秘法的流傳、聯邦的崛起,他們受到的關注比重變低,才得以幸存下來,并轉移到這處星域傳承下來。
總感覺,他們對三圣賢的信仰,說不上虔誠,緹蘭看完資料微微搖頭。
畢竟三圣賢沒有留下直屬的后裔或學生,如今這些追隨的人,就和歷史上受宗教感召的一樣,有著各自不同的理解想法。
‘鍶星救助會’的后裔最為直接樸實,那就是建造各種建筑雕像來紀念圣賢,‘艾克斯對話救助會’是繼承了三圣賢那種在絕境中相互團結救援的精神,而‘白輝救助會’雖然在研究方向和掌握的秘術方面與隔絕秘法高度相關,但他們反而并不完全認同三圣賢的精神,而是有著自己的想法。
考慮著這其中的差別,緹蘭的指尖輕敲扶手,然后讓人去通知‘白輝救助會’這一派的領袖,說自己明天就去拜訪。
“是,殿下。”
第二天,緹蘭來到了一處圣潔的純白教堂,這里雖比裝有三圣的圣賢祠小許多,但也是恢弘無比,內里懸掛著諸多白色長幡,有著天使羽翼的紋章,以及中央那純白為底,金焰為邊的太陽徽記。
進入這里后,緹蘭見到了一位位身著白袍的成員恭敬立在過道兩側歡迎,而中間則站立著一位稍顯嬌小的圣女,她看著比緹蘭年齡還小,但身份卻格外高,有著銀色的發辮,身著白底銀邊的圣女長裙,典雅而神圣,手中握持著比自己還高的潔白十字權杖。
“您好,緹蘭殿下。”對方首先彎身行禮。
“前段時間瑟莉亞打擾了您,請讓我為此道歉。”她會面全程閉著眼睛,口中的話語也仿佛吟唱圣歌般,有種神圣空靈的腔調。
對比緹蘭曾在教團見過的人員,她比菲露瑟琳更接近‘圣女’這個形象,神秘、遙遠、籠罩在光和秘密之中。
不過菲露瑟琳之所以那樣,大概是達到返璞歸真的境界了吧,無需用這些形象手段來裝點自己。
當緹蘭想著該怎么回答時,對方握持的權杖輕點地面,隨后就有人將側門打開,然后拖出一位修女。
這位虛弱無比的修女仿佛被汗浸濕一般,喘息中暴露出疲憊和痛苦的狀態,盡管她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大概是被什么手段責罰過了吧,緹蘭心想。
“既然你們懲罰過她了,我就不再過問了。”緹蘭搖頭,隨后目光轉向對面那位圣女。
“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圣阿娜,這也是歷代圣女繼承的名字。”說完后她再次彎身行禮。
“第一代圣阿娜曾窺見神圣的永恒盟約,并以此預言了第五紀元的黑暗終結,后來歷代的圣女也皆以此為名。”
“預言?”緹蘭好像在哪聽過類似的東西。
“沒錯,您是否知曉輝煌時代的三大王冠,最后一座星辰王冠就是主宰命運的神之王冠。”
“盡管三大王冠不再,但星辰編織的命運已經預定了未來,一切都會循著蹤跡慢慢抵達。”
“我不喜歡命運這個詞,仿佛一切的成功、努力、失敗,都逃不過既定的判詞,給人一種精神上的束縛。”緹蘭皺眉。
“這只是過往時代,人們面臨無法排解和接受的事實時,用來自我安慰的話語。”
“原來如此。”圣阿娜點點頭,明白緹蘭為何之前發火。
“我不強求大家都相信預言,不過預言中的事情確實在歷史上發生了。”說完,她輕吟一首古老的歌謠。
古老的星辰
轉動的命運
開啟的三把鑰匙
永不褪色的鮮花
定要在你眼眸中綻放
四季之風啊
請為我歌唱
歌唱那駕馭炎之槍的英雄
歌唱那沉入深海的魔女
歌唱那團結的三位圣者
歌唱那停止轉動的鋼鐵奏鳴
一次又一次在朝陽中醒來
躊躇的邁出腳步
淚水和喜悅交織成彩色的畫布
謳歌生命的再生
“很多人都以為,這首歌創造于第六紀元,是用來紀念那場偉大戰役的勝利,然而事實上,這首歌的原型,遠早于第六紀元,甚至三圣賢這個詞,也是取自這首歌謠。”圣阿娜閉目回答。
“是這樣嗎?”緹蘭并不相信,也排斥這個事實。
“如果預言真有這么大影響,那第五紀元時的漆黑太陽們,為何沒有重視。”緹蘭反問。
“這是因為,他們對預言的解讀有誤。”圣阿娜再次閉目開口。
“您應該也知曉了許多第五紀元的往事,那就讓我來告訴您這首歌在第五紀元是如何解讀的吧。”
“在那個年代,三把鑰匙被認為是指代三大神之王冠,因為他們開啟了人類嶄新的時代。”
“駕馭炎之槍的英雄,在那個時代被認為是指代‘德賽琳娜’這位性格如火剛烈的英雄,正是她將‘漆黑太陽’的秘密擴散至整個銀河,導致了后來漆黑太陽間激烈的爭斗和迭代。”
“歌唱那沉入深海的魔女,這句被理解為當時殘存的魔女,加入了深海聯合,去往了遙遠的宇宙。”
“歌唱那團結的三位圣者,這是指漆黑太陽中的,赫法西墨,崔卡蘭斯,艾摩倫琴,他們成為漆黑太陽的時間十分接近,并一度組成聯盟,驅逐了其他漆黑太陽,這在互不信任的第五紀元十分罕見,至于西埃芙蓮,她成為漆黑太陽的時間晚于三人,且不夠強大,也就沒列入三圣者之中。”
“歌唱那停止轉動的鋼鐵奏鳴,這是指機械議會的機械太陽·柔,在和三圣者的爭斗中失敗隕滅,也有警示機械種始終無法成為文明主體的含義。”
“一次又一次在朝陽中醒來,這是指那個時代,一代又一代的漆黑太陽,不斷更替迭代。”
“淚水和喜悅交織成彩色的畫布,謳歌生命的再生,這句是最關鍵的一點,也是漆黑太陽們認為自己沒有錯的核心。”
“他們認為自己的行為盡管帶來諸多殺戮、破壞,但也創造了諸多新的可能,而進化就是如此,一代又一代的漆黑太陽交替,有如淚水和喜悅交織,最后終將誕生嶄新而完美的人類種族,那個時候便是人類文明的再生。”
“這……”緹蘭少有的話語卡住,難以回答。
從現在的視角回顧過往,肯定是知曉這種理解不對,但在第五紀元那個年代看,這預言卻是如此確鑿完善,并且還為漆黑太陽們補上了缺失大義的這一漏洞。
她算是理解為什么從古至今的預言,都喜歡用隱喻了,這樣解釋的空間可就太廣了,也能極大的提高容錯率。
“這首歌中的預言,真的是第一代圣女留下的嗎?”緹蘭還是難以相信。
“是的,當時的第一代圣阿娜,也是在見過‘洛蘭希婭的永恒盟約’后留下了這份預言。”
緹蘭閉上眼思索,然后繼續詢問。
“那后來呢,她還有其他的預言嗎?”
“第一代圣阿娜的預言就是如此,而第十三代圣阿娜,在聯邦成立的那天,也就是第六紀元的元年,做出了新的預言。”
“她是依照什么做出預言?”緹蘭不解。
“那個時候伊賽妮莎殿下已經取得了神圣的永恒盟約,并知曉了曾經的預言,也是因此,她將盟約借給當時的圣阿娜觀看,并詢問有無新的預言。”
“所以?”緹蘭繼續追問。
“嶄新的預言以繪本的童謠誕生。”這位圣女閉目回答。
這是,世界的編年史
有著想詠唱的歌聲
有著想守護的山丘
有著想贊嘆的薔薇
有著想終結的戰爭
這是,黑色的預言書
以七只翠鳥的哀鳴奏響
羽翅潔白如畫的白鳶鳥,為天空失墜。
翎羽橘紅如火的焰羽鳥,為利箭穿刺。
渾身漆黑如夜的骨鸮鳥,為落石傾軋。
眉翎紺青如黛的輟枝鳥,為背棄落淚。
撥開水浪遠航的海渡鳥,為守護折翼。
奮力奔向烈日的金蕊鳥,為力竭而亡。
頭戴美麗銀冠的銀泠鳥,為歌唱夭折。
朱紫與薄青相纏
棘刺終為詛咒之傷
化作癭結哀泣之槍
美麗之物……丑陋之物……
智慧之物……愚昧之物……
強大之物……弱小之物……
黑與白的流星相擁,劃向末日的地平線
這是最后亦是最初的故事
終焉的歌聲響徹寰宇
聽完這熟悉的歌謠后,緹蘭擺擺頭。
“這可不是美妙的預言啊,聽著就讓人感覺悲傷難過。”
“也就是說,伊賽妮莎聽到了這份預言,并預料了聯邦在某一天的終結。”
“是的。”
“……”緹蘭張了張口,沒說什么,只是發出無聲的嘆息。
最令人傷感和真實的便是,在孩子出生的剎那,母親就知道這個孩子會有一天走向死亡,一切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
“盡管今天我聽到了許多讓人壓抑和不適的東西,但還是感謝你。”緹蘭的情緒再度歸于平靜。
“是的,未來的道路注定曲折和痛苦,不過曾經的往事也告訴我一件有趣的事。”
“那就是預言的解讀,并不是那么死板的東西
而我在那絕望中看到了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