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蘭準備抽哪張牌呢？”奧蕾絲舉起手中的五張卡牌，眼神里滿是期待和興趣。
休息室里，四名歌姬圍坐在墊子上，玩著抽鬼牌的游戲，因為歌姬能相互讀懂對方的情緒，這種抽卡游戲就顯得尤為攻心，很是考驗彼此感知和屏蔽情感的能力。
“是這張嗎？”緹蘭手指按在其中一張卡牌上，問奧蕾絲。
“你猜猜看”奧蕾絲眼睛眨動，內心的情緒宛如靈動的兔子一般，讓緹蘭難以抓住。
“應該就是這張。”一旁的水厭晴幫緹蘭出謀劃策，她感覺奧蕾絲這會太高興了，肯定是不好的鬼牌。
“我覺得緹蘭抽哪張，奧蕾絲都很開心，猜不出來。”布蘭琪跪坐在一旁，有點泄氣放棄的意思。
“這張呢？”緹蘭想了想，又換了張。
“我不會說答案的，哼哼。”奧蕾絲表示不會輕易暴露心中真實的想法。
“是嗎。”
緹蘭想了想，閉上眼睛，然后手指又移動起來，指尖緩緩撫過奧蕾絲手中的卡牌。
順著感知延伸，奧蕾絲那活躍靈動的情感慢慢映入她的腦海，并逐漸清晰起來。
數秒后，當緹蘭手指移動到最右邊那張卡牌時，宛如一滴水擴開漣漪，雖然細微無比，但還是被她捕捉到。
應該就是這張了，緹蘭想了下，睜開眼，抽出那張卡牌。
“是鬼牌，呀，奧蕾絲的計謀得逞了。”布蘭琪看到卡牌上的圖案訝然開口。
“緹蘭該不會是故意的吧。”一旁的水厭晴覺得奧蕾絲的運氣也未免太好了。
說著四人又嬉鬧歡笑起來，之后布蘭琪嚷嚷著要重開一局。
當四人玩的開心時，遠處的房門打開，伊德莉婭帶著普琳走進這休息室大廳，看到這一幕。
“她們四個倒是很開心呢。”普琳有點羨慕的說道。
“你也想去玩嗎。”一旁的伊德莉婭轉頭詢問。
“呃，雖然有點想，但還是不去了。”說完普琳走到一旁靠在墻壁上，兩手枕在腦后。
“是因為我在，不好意思”伊德莉婭看出來，普琳并不像表面這么不在乎。
“這……有一點吧。”
盡管想找其他理由，但考慮到在前輩面前撒謊，只是自取其辱，于是普琳只能順口承認。
“我也不是那種完全不近人情的人，你們休息時玩鬧，我是不會貿然破壞氣氛去打擾的。”伊德莉婭搖了搖頭。
之后她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和普琳一起看著遠處的四人玩抽牌游戲，兩人也聊起關于四人的話題。
“伱和緹蘭來自同一個星域，以前高中時交集也不少，應該對她比較了解吧。”
“是比較熟悉。”說著，普琳又想起五年前的場景。
那時她也是剛進入高中一年，意氣風發，因為歌姬的身份很是風光，也很喜歡各種刺激新奇的事，那時尤蘭多佳讓她去琶音市演出時，她自然是滿口答應，想趁著這個機會，來一場新鮮刺激的突襲演出。
過程就和她期待的那樣，在重型飛行器的承載下，她和同伴來到琶音市上空，然后帶著演出設備，有如鉆地導彈般，直沖地下那幽深的入口，過程無比刺激，那場演出也是那兩年里，她覺得最有趣的一場。
在演出的興奮過后，便是第一次和緹蘭見面，說實話，那時她并未花太多心思在這位后輩身上，滿腦子都想著要把今天的刺激和熱情寫成一首曲子和旋律，見面也只是簡單說了幾句場面話，送了份禮物，就匆匆離開了。
再一次和緹蘭真正的相互了解，還是那次社團對抗中的橋上大戰，也是從那時起，她才真正視對方和自己旗鼓相當的歌姬對手。
不得不說，緹蘭成長的速度是驚人的，沒過幾年，在冬祭大比上，她就比不過了，而后高中的幾年里，兩人也是數次交手，后來在尤蘭多佳前輩的帶領下，一起聚餐游玩，關系才真正親近起來。
但這種親近里，也有不少相互競爭的意味，作為同出四葉晶星域的歌姬，本就經常被大眾拿來對比，她也不甘心就這么一直落在緹蘭后面，所以在進入大學后，她勤奮努力了許多，對于歌姬方面的發展也格外看重起來。
“緹蘭以前……就是第一次見她時，你會不由自主的忽略過去。”
“那時她很不自信，有種唯唯諾諾的感覺，大概也是過往的經歷導致的吧。”普琳想起忒彌希婭的事。
“說來，她最大轉變是在高中，但因為我和她不在同一個學校，具體過程就不了解了。”之后普琳慢慢講起緹蘭姐姐的事情，以及緹蘭曾經家庭的遭遇等等，相比新聞上那種美化和刪減過的資料介紹，普琳作為曾經六大學園的學生，了解更多內情。
“原來還這么曲折嗎。”伊德莉婭感慨了一句，隨后眼神停留在那位黑發少女身上許久。
停頓數秒后，她站起身來。
“時間也臨近中午了，你讓她們一起去午餐吧，今天下午會有特別訓練，不再是看過往的歌姬表演實錄了。”
“好的。”普琳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向四人走過去，一旁的伊德莉婭則離開了休息大廳。
下午，六名新生代歌姬再度聚集在一起，這里是學校的一處林間空地，面積大概有足球場大小，周圍全是高大的櫸樹，茂盛且樹葉嫩綠。
和平時穿戴的群青禮服不同，今天的伊德莉婭的穿著有些類似古代的祭司，白底金邊的長袍，僅有胸口那枚深藍的墜飾有點個人風格。
“下午好，孩子們。”
從年齡上看，伊德莉婭做這幾位歌姬少女的曾祖奶奶都綽綽有余了，所以在她眼里，這些20歲左右的新生歌姬，其實和懵懂的嬰兒，并無太多差別。
“前輩好。”六人彎身行禮，隨后好奇的看著她，心想今天會是什么訓練。
“今天我不會講各類讓你們頭疼的教訓和理念，而是來一些輕松且直接的訓練。”她作為歌姬，自然了解這幾天六人的情緒情況。
“我不知道你們養過小動物沒有，作為智慧不如人類的生物，它們的行為相比人類，會簡單且單純的很多。”
“和它們溝通，猜中它們的心思，遠比面對人類要輕松許多，這也是為何，在初期時，我建議你們可以找動物練練手的原因。”
“不過，現在你們中大部分人已經不是新手了，今天我會教導你們新的技巧，來與這些小家伙們建立聯系。”
說完，她抬起手，幾只雪白的鴿子從天空飛來，落在她手腕和肩膀上，發出咕咕的叫聲。
“這是經過一定訓練的信鴿，它們和人類熟悉，也明白不少指令。”
“現在我要教導的技巧就是，如何與信鴿建立意識上的聯系，然后通過它們來看到遠處的風景和情況。”說完她手指撫摸過肩頭的信鴿，使其身上泛起淡淡的光暈，隨后在她的指揮下，三只信鴿繞著六人飛翔，時而排成一條直線，時而在空中旋轉繞圈，又飛到不遠處的樹林，取來三根一樣長的樹枝。
“好神奇，我今天也能學會嗎”布蘭琪滿眼羨慕。
“你的話，可能還不行。”伊德莉婭慈祥的安撫她，告訴她得再過兩年，之后開始詳細告訴在場的五位歌姬，該如何施展技巧，與信鴿溝通，然后慢慢建立精神上的聯系。
約兩個小時后，五名年輕的歌姬都大致掌握了這個技巧。
看到五人身旁繞飛的信鴿，伊德莉婭滿意的點點頭，隨后說出訓練目標。
“你們都站在原地不動，讓自己的信鴿飛出去，在距離學校五公里外的地方，我已經讓人放好了五個顏色不同的牌子，每個牌子上都有數字，你們讓自己的信鴿飛出去，然后在半小時后告訴我，這五個牌子上的數字分別是多少，記得越多分數越高。”
“前輩，分數高了有獎勵嗎？”普琳舉手問。
“有的，我多年來積攢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到時你們按得分數挑選。”她笑了笑，沒和前段時間那般嚴苛。
“謝謝前輩。”五人回答。
“那我呢，我是沒辦法參與了嗎？”布蘭琪表示自己落下了。
“你的話，我給你另外其他的訓練目標，完成了也有獎勵。”伊德莉婭揮揮手，又一只信鴿落下，讓布蘭琪跟著它走。
“好的，前輩”布蘭琪開心答應。
之后五名歌姬將手中的信鴿放飛，隨后閉上眼睛，感知信鴿看到的視野，不得不說這種體驗很是特殊，仿佛用了20多年的單顯示屏，突然又多加了一塊新的顯示屏，若不是把眼睛閉上，恐怕兩者會相互干擾，很是混亂。
白色的信鴿展翅飛起，翱翔掠過樹林，從學校的高大鐘塔旁側身飛過，視野不斷的偏轉和變幻，這樣的體驗，隨著深入，宛如沉浸電影般，讓五人逐漸進入狀態。
不好！
水厭晴突然感覺一陣刺痛傳來，隨后視野旋轉，直墜地面，好在這只信鴿生命力頑強，在最后關頭又展開翅膀，勉強俯沖過街頭，沒摔死在地面。
這是什么情況，她操縱這只信鴿翻轉身體，視野掃過天空，終于發現一只灰褐色的紅隼從天空掠過，再次俯沖過來。
若是她自己，自然有許多手段應對，但建立連接的這只信鴿只是普通動物，根本沒法抗爭，只能慌張的鉆進街道一旁的店鋪，暫且避開。
進入店鋪內，信鴿站在一處柜子上檢查自身，發現翅膀的一側多了道傷口，還在滲血。
這下糟了，水厭晴心想，今天的訓練目標恐怕是完不成了。
就在她想斷開聯系，準備放棄時，店鋪旁的玻璃壁櫥外傳來登登的輕微敲打聲。
抬頭一看，是另外兩只信鴿，正在外面對它扇翅膀打招呼，這熟悉的感覺，應該是緹蘭和奧蕾絲。
見兩人飛下來關心自己，水厭晴感覺心里暖暖的，剛才糟糕的情緒也舒緩了不少。
三只信鴿隔著玻璃窗碰頭，隨后在外面兩只信鴿的鼓勵下，里面那只又慢慢飛了出來，不過這次，三只沒有高飛，而是沿著街道低空飛行，這樣借助地面復雜的環境掩護，高空中的紅隼很難完全定位三個家伙，也不想在俯沖時撞上路邊的樹枝和各種建筑障礙，于是轉了幾圈，就飛走離開了。
后來三只雪白的小信鴿一路伴飛，相互放哨和警備，終于在時間到來前，找到了三個放置的牌子，記下了上面的數字。
“時間到了。”伊德莉婭輕拍手掌，將五名歌姬喚醒過來。
盡管時間才過去半小時，但五人都有點恍惚，仿佛經歷了信鴿短暫的一生般。
“這種感受是不是很新奇。”見五人還有些回味，伊德莉婭慈祥的開口。
“好了，現在可以和我說說，你們遭遇了什么，然后記下了幾塊牌子上的數字。”
“基本很順利，我操縱信鴿游覽了一遍地點，五個牌子上的數字都記下來了。”普琳第一個開口。
“我記下了四個牌子，中間又會飛迷路了，多花了點時間。”奧德妮有點泄氣。
“你們幾個呢？”伊德莉婭轉過來，見三人不怎么主動。
“我們記下了三個牌子上的數據。”緹蘭回答。
“只有三個嗎？”伊德莉婭略為失望。
“因為中途我們幫受傷的水厭晴避開襲擊的紅隼，所以花了更多的時間，不過還是很開心。”奧蕾絲主動解釋。
伊德莉婭目光掃過一旁低下頭的水厭晴，微微點頭。
“你們也很不錯。”
“好，今天的訓練告一段落，先跟我來吧。”之后她起身，讓眾人跟上。
于是一行人穿過旁邊的櫸樹林，來到一處之前未見過的木屋，其有三層，風格和古代精靈族的相似，依靠著旁邊的大樹搭建，頗有和自然相協的感覺。
“這是我臨時的住所，你們進來吧。”
之后五人走上木制臺階，進入屋內，布蘭琪已經先到了，她這會正坐在大廳的環形木椅上，看著空中那只精巧機械構造的貓頭鷹，其身體內部鏤空，完全用復古的煉金齒輪構造，還有微型的魔晶動力裝置，很是漂亮。
“我要這只貓頭鷹可以嗎？”布蘭琪見伊德莉婭進來，立馬詢問。
“可以，不過要好好保養它，這是一百多年前，僅存的煉金造物大師弗謝沃洛德·梅林送給我的禮物。”伊德莉婭揮揮手，那只煉金造物的貓頭鷹就飛了下來，然后由她遞給布蘭琪。
“關于它的構造和維護說明，等會我將芯片資料發給你，如果你不會，將來要找一位擅長煉金領域的專家幫忙。”
“沒問題，謝謝前輩。”布蘭琪開心接過。
“你們五個也坐吧，這里可以四處看看，感興趣的都可以和我說，其中大部分都是我積攢下來的小玩意，一些是別人贈送的禮物，一些是我買下的收藏品，還有一些是自己當年感興趣時制作的。”伊德莉婭難得溫和大方，讓經過數周嚴格訓練的幾人頗不適應。
“謝謝”
五人懷著好奇四處觀看，這里有復古的煉金小型造物，有古舊的書籍冊子，有未知鳥類的漂亮羽毛，有奇異植物的種子，雕刻惟妙惟肖的雕像，手工制作的精巧擺件，等等，其中不少都是大師作品，一眼就感覺價值不菲，還有一些也是很珍稀的東西。
看的出來，伊德莉婭收藏這些東西，花過不少心思，但今天卻讓幾名新生歌姬隨意挑選，實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她先是回到樓上，將剛才穿著的白底金邊祭司袍脫下，又換上件深藍黑邊的復古禮裙，坐在房屋一角，端起手中茶杯，目光柔和的看著屋里四處走動的幾名年輕少女。
眼神中流露出的神情，仿佛是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
也或許只有此刻，旁人才會意識到，她無論是作為歌姬，還是精靈，已經是很老很老的年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