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怎么回來的這么晚?”
看著面前一直到現在才回來的源稚生,沐輕枳有些奇怪的問了起來。
“父親找我談了一些事,所以耽擱了點時間。”
將上身的衣領稍微的解開個扣子,看了一旁的源稚女一眼,源稚生在桌前坐了下來。
因為是剛從學校放學回家,所以他們兩個身上穿的全部都是學校的那種制服,看上去很有股書生氣。
“什么事?”
一邊攪拌著杯中的牛奶,沐輕枳抬頭看向了對方。
“父親想讓我提前加入執行局。”
坐直身體,源稚生平靜開口。
“覺醒了皇血的我們,和學校里的那些學生比起來已經相當于一個異類,繼續在學校待下去沒有意義,在執行局歷練幾年后,我將會去往卡塞爾那邊進……”
“你自己的想法呢?”
擺了擺手,沐輕枳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你是想從學校里輟學加入執行局,還是想繼續的留在學校?我要聽實話。”
執行局,蛇歧八家的暴力部門機關,專門負責對于叛逃家族的那些鬼的追捕以及清除工作,接觸的都是最為黑暗的一面。
——可以這么說,執行局就是蛇岐八家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刀。
“……我想留在學校。”
半晌的沉默后,源稚生低下了頭。
不同于源稚女,他和自己姐姐對話總是會偏向于這種過于壓抑的氛圍……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
之前在外面的時候,父親對他說了很多話,包括什么是血之衰,什么是皇血背負的責任,但聽著聽著,他總是感覺有些茫然。
……血之哀?覺得自己格格不入?至少對于現階段的他來說,他并沒察覺到什么血之哀。
在學校里面,他只感覺前所未有的安寧,可能他打自從內心里就是一個渴望平靜的人,喜歡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生活。
他會和同學們約好放學的時候去打電動,也會踩著單車和朋友一起在樹蔭下飛馳,他會偶爾偷偷的去看班上那些女生的裙角,也會在死黨的慫恿下看一些帶有不可言說顏色的書籍……前面那些年,他都生活在這種近乎于安寧的幸福平靜氛圍之中。
但是在某一天,這些生活全部離他而去。
早上起來時他發現自己身高長了很多,視力也突然間變得超強,力氣大的能夠直接將門上的門把手給拽下來,記憶力好得甚至能夠記得昨天晚上吃的那盤菜到底有多少根……
在那一天,父親告訴了他很多事。
包括蛇歧八家,包括他身上背負的皇血,包括他天照命的身份,包括他必須得背負起的責任……但他聽了后卻只覺得有些惶恐。
但不管他心中有多抗拒,他心里也始終明白,這一天必定會到來的,在晚餐結束父親對他使眼神讓他一起出去時他就意識到這一點。
——不管有多么舍不得,從今天起,他將正式離開普通人的世界。
“想留在學校就留下,父親那邊我會跟他說。”
將手上的牛奶推到對方面前,沐輕枳語氣輕松。
“執行局那邊就算人手再緊缺,也還沒緊缺到讓一個孩子上戰場的地步,你老老實實完成自己的學業,別去想其他的事。想要進入執行局,等你從卡塞爾那邊進修回來再說吧,現在你還沒那個資格。”
“但是……”
“沒什么但是,我是姐姐還是你是姐姐?”
撇了撇嘴,沐輕枳從桌前站起了身,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了起來。
“趕緊把牛奶喝了,然后我們進行一場對練,我和稚女在院子中等伱。”
這些年來,她從上杉越那里學到了不少東西。
作為被家族寄以厚望的皇,上杉越精通各種日本最純正的古流刀術,而這些刀術,在之后又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了她。
像什么寶藏院•袈裟刀、柳生新陰流•無刀取、天然理心流•天意棒、鏡心明智流•婆娑羅舞、鏡心明智流•逆轉刃流、心形刀流•四番八相……在以前源稚生他們還沒覺醒皇血之前,她就是靠的這些精巧的刀術將他們給死死壓制。
不過現在……只能說盡力而為。
……當然,這是在今天之前。
現在的她,已經今非昔比,眼下難得有了機會,自然要好好適應一下火霧戰士的實力。
……然后把上杉繪梨衣給帶回來。
“你要加入執行局?”
第二天,蛇岐八家本部這里,看著面前找上門來的沐輕枳,上杉越一臉愕然。
“嗯,老頭子你有好用的刀嗎?借我一把。”
似乎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對方的反應一樣,沐輕枳一臉淡定的掏了掏耳朵。
“還有,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今天就幫我辦理一下入職手續。”
“胡鬧,你連血統都沒覺醒。”
霎時間的,上杉越的臉色微微為之一沉。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繪梨衣她毫無疑問的是已經覺醒了皇血以及言靈的存在,是當之無愧的皇,以你現在的狀態,根本就……”
“在昨天晚上的對練中,大小姐她以一人之力壓制住了少主他們的進攻。”
適時的,酒德麻衣插進了這場對話中,在略有些怪異的瞅了一旁的沐輕枳一眼后,她開口說了起來。
“大小姐的血統,好像已經成功覺醒了……?”
說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不確定了。
作為昨晚唯一有在旁邊圍觀完了整場戰斗的唯一目擊者,一直到現在,她也依舊無法將昨晚那名炎發灼眼的少女和旁邊這個半躺在沙發上的家伙聯系起來。
雖然說一些言靈確實能夠改變人的外貌體格,比如說類似于青銅王座之類的言靈,但是一些最為顯眼的特征是不會變的……這里特指黃金瞳。
——可以這么說,黃金瞳就是混血種的標配。
但是昨天晚上自家大小姐變身的那個景象,有哪一點哪里能夠和黃金瞳扯上關系?空中燃燒的火雨,猶如火焰般燃燒的赤紅眼眸……
她昨晚查了一晚上資料,也愣是沒能找到一點能符合那種變化的言靈,雖然說操縱火焰的能力有點像是君焰,但是實質根本就不像。
“……你的血統覺醒了?”
稍微的愣了愣后,上杉越下意識的從桌后站了起來。
自從那次為了制作藥劑在床上躺了六個月之后,對方的身體就一直沒有再成長過,血統更是沒有一點要覺醒的意思,所以一直以來,他心中是相當內疚的。
……尤其是在看到對方在這種情況下依舊進行艱苦鍛煉的時候。
但是在現在,對方的血統覺醒了?并且還在對戰中完全壓制了稚生和稚女?
一時之間,上杉越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