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剛剛還在廚房里揉面的陶如酥手都來不及擦,沖出門外。
只見到云海之上火光綻放,戰意沖霄而起,攪動了這片天地。
威壓感和震動感襲來。
“封圣?”
陶如酥沒少感受過鎮十方的威壓,一下子就察覺到了來者的境界之高。
可為什么封圣會在鳳凰臺上和凰棲霞動手?
“帶上幾個小家伙,走我房間下的密道。”凰棲霞傳音道:“把她們送去安全的地方。”
“凰——”
陶如酥高聲出一個字,后面的聲音盡數淹沒在高昂的鳳鳴和翻滾席卷的云海浪潮中。
她攥緊手指,暗暗想到,難不成是因為自己引來了封圣級別的強敵?
畢竟凰棲霞在這里待了這么多年都沒事,自己剛剛入住沒多久就遇到封圣上門。
可她根本不認識對面,一點印象都沒有
只能默認不是自己的問題,那肯定就是……
“鎮十方你這個老登,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陶如酥內心惱怒且后悔,恨不得跟自己生理學父親直接斷絕血緣關系,而后一跺腳,發泄了情緒后,轉過頭帶上鳳凰臺上的三小只來到凰棲霞的房間,從地毯下打開了一條通道,然后縱身而下。
山外山之巔。
兩個人望著不遠處的云海中的大戰。
“狂梟銷聲匿跡二十年,境界提升不小。”西陵王評價道:“難怪黃龍不是對手,他的實力不該排在十兇第八這個尷尬的位置上。”
“十兇的排名不是按照實力來的。”流觴君站著,目光鎖定云海某處:“相較于前面的那批喪心病狂者,狂梟甚至算不上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
西陵王若有若思,手指敲打著金面:“面對這等實力的狂梟,凰棲霞都能撐過十招,看上去甚至留有余力。”
封圣對五階之下的對手,本該是一擊必殺。
“她果然是隱藏了真實本領。”西陵王微微瞇起眼睛,緩緩評判道:“似乎是血脈,又似乎是神秘……看上去威能竟不輸給上位英靈之理。”
流觴君側過視線:“你打算什么時候出手?”
“不著急,讓他們再打一會兒。”西陵王平淡道:“等都等了這么久,不愁再多一時半刻。”
“你真要看著凰棲霞被狂梟打死?”
“不,怎么會……我只是想賣她個人情。”西陵王右手負后。
“如果你覺得等不下去,就去把陶如酥給帶回來。”西陵王淡淡道:“她大概已經快到山腳了,保不準會有多少鎮十方的仇家正在等著,你去了也算是保她一命。”
流觴君拂袖而走。
西陵王不為所動,平淡的盯著云海上的畫面,眼底好似倒映著一整個猩紅腐敗湖。
陶如酥以最快速度疾馳下山,從通道口沖出來的位置就在半山腰。
封圣和凰棲霞的交鋒打的天驚地動,地震接連不斷,山中時有落石滾下。
她來到了鳳梧梧的餐館,兩姐妹正站在大門口,一臉焦急,見到陶如酥后急忙追問:“發生什么事了?”
“封圣上了鳳凰臺,現在凰棲霞正在攔著他。”陶如酥把這滿臉驚慌的三小只塞到鳳梧梧和鳳桐桐姐妹手里:“你們千萬不要上山,最好找個附近的防空洞躲起來,附近方圓百里都并不算安全。”
說著,她正要離開,鳳梧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不跟我們一起嗎?”
“……他或許是沖著我來的。”陶如酥搖頭說:“可能是鎮十方的仇人,所以我要離開這里。”
鳳梧梧張了張口:“可伱就這么走了,之后怎么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陶如酥戴上兜帽和口罩:“放心,如果是沖著我來的,等我離開這里,他也會追上來。”
如果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那么就沒理由非得和凰棲霞拼個你死我活。
即便不是沖著自己來的,現在鳳凰臺一片混亂,也肯定會有仇家上門。
時間緊迫,她來不及細想了。
道了一聲謝謝,抱歉和保重。
陶如酥逆著人群,朝著山林更茂密處而去。
若是想要隱匿身份,藏葉于林也可以,但陶如酥經歷過幾次追殺后,心中很明確這群人其實并沒有什么規矩,只要能報仇,哪怕卷入無辜民眾也在所不惜。
刺客和殺手同樣如此,不在乎多幾條人命。
所以混亂中,她反而朝著僻靜處行走。
剛剛走出去不到兩里路,便見到一名老翁倒在地上,滿身都是鮮血,特別是小腿,看得出已經斷裂骨折,他躺地哀嚎,似乎是因為地震而從高處墜落導致。
她起初不想節外生枝,但老翁見到了她后立刻大聲喊起來‘救命,救救我’。
陶如酥在猶豫了一秒后走了過去,從背包里拿出繃帶和止痛藥。
“大爺,把止疼藥吃了,我先幫你應急處理一下。”
“謝,謝謝……小姑娘,你是好心人。”
大爺嘴唇發白,顫抖著吃下了止痛藥。
陶如酥的目光看向他斷裂處的傷口位置,很明顯的骨折痕跡,青紫色的斷口上殘留著石頭的碎片,應該是被落石砸斷的右腿,應急處理是止血然后將斷骨綁好。
她正低頭觀察著,并沒注意到白發發發的老翁痛苦的睜開眼睛,眼中并沒有半分疼痛,反而藏著幾分陰冷和怨毒,手指一抖,掌心多了一枚不易察覺的鋼針。
“小姑娘,你輕點……”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右手,悄無聲息的刺向陶如酥的背后心口。
眼瞧著老翁即將得手的瞬間,電光火石中,陶如酥驟然回過頭,左手扣住老翁的臂彎,右手扣住手腕,將鋼針直接送入他自己的咽喉里。
老翁被鋼錐貫穿了脖子,血如泉涌,口中噴出血沫,干涸的發出聲音。
陶如酥松開手:“為什么非要逼我……”
她眼神里有痛苦也有掙扎:“我不想的。”
陶如酥不是鎮十方,她沒有野心,也并不殘忍,更不喜歡殺人,一切只是為了自保。
老翁忽然咧開嘴笑了,滿口白牙上布滿血色,如同一頭惡鬼般撲上來,雙手直接抱住她的一條腿,用盡全部力氣發出咆哮聲。
旋即,四周山林中迸出十幾道人影,前前后后的將陶如酥包圍在最中間。
可見這群復仇者們早就抵達了鳳凰臺附近,一直都在等待出手的機會。
可這群人是怎么找過來的?
陶如酥最無法理解的就是這一點,她里里外外檢查過自己好幾次,沒有留下任何追蹤印記和定位器,可這些人總是能很快找到自己,為什么?
這個疑惑一閃而逝,生死當前,陶如酥激活霸者血脈,喉中深處激發龍虎之音,這種血脈來自于‘鳴族’,是遠古種族之一,它的特點就是在于對聲音的掌握,每一個鳴族都是天生的歌者,任何旋律樂曲都難不住他們……但同樣的,鳴族的悲鳴也是最可怕的殺傷性武器。
它會直接穿透人體,撕裂血肉,傷及靈魂。
陶如酥釋放出悲鳴之音,附近十幾個復仇者紛紛被卷入其中,墜地難起。
老翁更是兩只耳朵都被震聾,劇痛灌入腦髓了,他七竅流血中松開了手。
趁著這些人陷入暈眩狀態,陶如酥沖向包圍圈的薄弱點,一雙修長的大腿盤繞在刺客的腦袋上,給對方的脖子來了一場七百二十度的扭轉按摩。
奪命剪刀腳,接精準禮儀。
她沖破缺口后,就已經改變了自己的雙腿部分的肌肉構造,改成了‘神行族’的腿部結構,此血脈是霸者通過神秘合成獲得的,這個神人級別種族早已在山海時代就已經滅絕。
它的特點就在于強化雙腿,僅靠一雙腿就能做到神行萬里,任何地形如履平地,二段跳,攀墻走,滑行,砸地……無一不精,無一不通。
還有一點是不太重要的,那就是改變身體結構比例,讓腿長和身高形成一個完美的黃金比例。
陶如酥踢死兩個復仇刺客后并未戀戰,而是轉身跑向深林,不能耽擱,不能停留,對方人數未知,必須跑遠點。
還好……她總能順利逃脫包圍圈。
也就在她這么想的同時……
煙雨飄搖的泥濘山路盡頭,多了一個撐傘的朦朧人影。
她驟然停下雙腿。
面色苦澀。
相隔大約五十步,可她知道這點距離不足以讓自己逃逸。
因為,對方是封圣。
之前她見到過對方,因而認得對方是誰。
“流觴君……”
她念出這個名字。
此時背后那群復仇者已經緩過神來,朝著她的方向追來。
繼而一陣山風突兀的吹起,蕩起了無數落葉。
她下意識抬起手遮住被風吹到睜不開的眼睛。
而后聽到連續不斷的肉體撕裂聲還有悶哼聲和慘叫聲。
陶如酥放下手,回過頭一看,十幾個刺客的身上布滿了落葉,落葉如同刀刃般切入了血肉里,仿佛一場殘酷的千刀萬剮。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陶如酥忍著心間的戰栗感:“鎮十方的下落我根本不知道。”
“繼續流浪下去,你也遲早會被鎮十方的仇人們找上門,然后遲早會死于松懈。”流觴君撐著傘走過泥濘山道:“放下抵抗,隨我回去,至少我能保證你的安全和一定程度的人身自由。”
陶如酥冷笑:“要我去當俘虜?”
“當俘虜總好過成為尸體。”流觴君態度強硬了幾分:“而且你也沒選擇的權利。”
“……無恥!”陶如酥只能嘴上罵兩句了:“兩位封圣同時出手,就為了抓我一個小輩,簡直無恥。”
“巧合罷了,山上的是十兇,我與之并不相識。”流觴君實話實說:“而且他的目標本就是凰棲霞,與你何干?”
陶如酥愣了一下……原來是凰棲霞的敵人?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跑?
也不行,凰棲霞騰不出手來,遲早還是要被這群人盯上。
她不想坐以待斃,思索著該怎么破局,爭取逃離時間。
流觴君也不管陶如酥如何想,因為根本逃不掉。
就在雙方距離拉近到不到二十步時,只聽得一聲霹靂弦驚。
颯——!
箭矢破開氣流,撕裂空間,帶出的尖嘯聲甚至被漆黑的箭矢遠遠拋之腦后,剎那間便壓住了山林中的風雨聲。
流觴君停下腳步聲,本不想防御,卻聽到了清脆的空間破裂之音,側過頭一看,只見到圣域浮現出些許龜裂。
一發箭矢鉆透過空間,精準的對準了他的太陽穴射來,撞在圣域上仍舊余威不損。
這才心生疑竇的抬起右手,用手背輕輕一彈,像是拂開樹枝般將其撥向另一方向。
黑箭破空而去,貫穿了厚重的巖壁,留下手指粗細的空洞,深不見底。
流觴君側過身,望著箭矢射來的方向。
煙雨朦朧,群山抱翠,落葉無聲。
不知何時開始,這片靜謐無人的山道兩側,已然多了十幾道鬼魅般的身影。
肩負黑弓,足踏虛月。
其所過之處,群魔授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