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嗎？
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但一旦這個問題開始深思了，就說明這個問題就有問題了。
否則何以去深思？
“我修道那年，大雪封山，村里的百姓餓死了很多人。”
“我爹將我賣給了一個小門派，換來了一些口糧，我不怨我爹。”陸通天忽然開口道。
“學成歸來，我護佑了那個地方上千年，接近十幾代人。”陸通天繼續開口說道。
“后來遭逢亂世，我第一次站出來護佑世俗。”
“但，等我百年歸來，我妻兒全死了。”陸通天驀地失聲道。
“為什么？”
“我前方征戰，我妻兒被欺？”
“后來，大洪水一戰，乃至封神一戰！”
“我陸通天為天下人默默做了多少事？”
“付出了多少？”說道這里，陸通天站起身來了。
“但我陸通天想不明白，為什么要與神靈一戰？”
“歸順神靈，成就長生不好嗎？”陸通天冷笑道。
“非得死磕神靈？”陸通天再次發聲。
“我老了，也快死了，但這天下，誰記得我曾在焚谷為了天下蒼生，拼死一戰，大戰三天三夜，血灑焚谷？”
“又有誰還記得曾經我在昆侖，一人斬殺蛟龍護佑華夏？”
“我一直想不通，我為天下做了這么多事情，天下人又如何對我的？”陸通天說道此次發出猖狂的笑聲。
“后來，我想通了，不值得！”陸通天驀地止住笑聲，隨著他止住笑聲，整個北峰驀地一變，一圈接著一圈的藍色波紋擴散開來了。
那是蓋世大陣，是封神時期的十絕大陣！
這陣法在洛塵踏入北峰的時候，就已經形成了，此刻只是暴露了出來了而已。
而遠處葉雙雙等人神色也隨著這十絕大陣的出現，神色不由得緊張起來了。
“升米恩斗米仇！”
“人生不外乎如此。”陸通天負手而立，這一刻的他頭頂萬千星象，腳踏無盡山河。
“的確不值得，人間不值得。”洛塵也悠悠的嘆息一聲，但是洛塵依舊在品著茶，無視那十絕大陣。
“我也曾聽聞一個故事。”洛塵忽然開口說道。
曾經有一個女子，這女子開始是在一家工廠上班，結果因為工資拖延，帶頭討薪。
后來被這工廠老板開除了，后來女子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但某一天因為得罪了客人，然后再次被開除了。
而這個客人，恰好就是工廠老板的女兒。
再后來，女子窮困潦倒，即將餓死的時候，出現了一個男子，男子不僅經濟上幫助女子，還照顧女子。
兩個人自然而然在一起了，但是女子懷孕之后，男子卻玩起了失蹤。
而這個男子，恰好還是這工廠老板的兒子。
這一來二去，女子想不開，便準備自殺了。但自殺前，女子實在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于是忍了下來，最后挨個報復，殺死了那一家子人，更是成為了赫赫有名的一方毒梟，而后禍害整個社會，接下來三十年的時間
里，死在女子手中的人，不下五百人！
而因為販毒迫害的家庭不下數萬！
她成功的報復了這個社會和世界！
“然后呢？”陸通天聽到這里忽然問道。
“沒有然后了。”洛塵放下茶杯。
“她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人間的一切美好。”
“但花在那里，大好河山也在那里，你看不見，不代表它不存在。”洛塵指著遠處懸崖邊上，那里有一株掛著露水的萱草。
“我承認，這個世界上肯定有惡人，肯定有不美好。”
“但你不能因為這些，就對人生，對生活失去美好的希望。”
“哼，希望，美好？”陸通天驀地一笑。
“洛無極，你身上惡意如此之重，你說跟我說希望，跟我說美好？”陸通天冷笑道。
“你不覺得，這些東西永遠都是一句空口白話嗎？”
“這些東西也就騙騙小孩罷了，你我再去爭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的確，我身上惡意滔天，但這不代表，這惡意就是我本身。”洛塵坦然一笑。
“世俗的確很多人都不值得你去守護。”
“你承認了就好。”陸通天說了這么多，也只是想從洛塵嘴里得到這句話而已。
“但，你可以不守護，卻沒有必要去迫害他們！”洛塵忽然話鋒一轉，隨著洛塵的話鋒一轉，洛塵茶杯之中的茶水忽然化作了一個漩渦。
這漩渦開始聯通天地，連接了外面，而神秀身上的力量，修為一切等等都在仿佛自神秀身上在剝離。
躲在遙遠極北極南的神子允和太子長琴等人身上也出現了這種情況。
此刻這二人雖然不在一個地方，但都同時發出了苦笑。
“弱肉強食，物競天擇，這花草樹木都會一爭雨露，我迫害他們，也是順應天道！”陸通天再次笑道，眼角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洛塵手中的茶杯。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洛塵也沒有反駁。
“但，既然你明白這個道理，那么你就該明白，你所謂的守護，也不過是守護你自己而已。”
“洛無極，看來你還是不懂。”陸通天驀地大笑。
“我以為你懂了，只有活著，才有資格談論這一切。”
“你所謂的活著，就非得要別人去死，對嗎？”洛塵看向了陸通天。
“不錯，洛無極，你可知我壽元將盡，我已經盡力延續了很多年了，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找尋這個辦法。”陸通天再次大笑。
“曾經我守護了世俗，所以現在是他們報恩的時候了。”陸通天的話已經很明顯了。
他這么一說，等于是承認了，他把世俗給賣了，而對方的條件就是保證他能夠繼續活下來。
“這是他們欠我的，也是應該的。”陸通天一席話其實已經說明事情的嚴重性了。
“看來，你已經和仙界的人談好了條件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夠猜出陸通天背后做的手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