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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一見云雪誤終身


更新時間:2024年03月28日  作者:廢紙橋  分類: 仙俠 | 古典仙俠 | 廢紙橋 | 我本紅塵浪浪仙 
講經臺上,李浪手持一卷經書,盤腿而坐,正做觀閱之狀。

身邊,那塊所謂之‘佛骨’隨意擺放著,似重之,又似輕之是,時而掂在手里把玩,時而又放下。

只引得懂行的人,不停的眼熱,就恨不得沖上來搶走。

身側有大小和尚,紛紛敲打著木魚,又有鐘聲,從遠處忽而一陣陣的傳來。

端坐在前排的和尚們,都翹首以盼,等待著眼前這個聲名鵲起的神僧,傳授他們無上妙法。

當然,一如以往,等著看李浪出丑的人,也有不少。

這世上很多的問題,都源之于不愿成全了別人。

“要不要先來一句定場詩?”

“也不行!講法的次數太多,如果都來一首,存貨不多了啊!”

“要是翻來覆去就一首,又好像顯得我一直炒冷飯。”李浪拿著經書,心思卻飛到了旁的地方。

前幾次說法,李浪都用讀經書,加幾個改編后的‘佛家小故事’給糊弄過去了。

這一次該怎么糊弄···不對怎么講道才好?

有修行者施展神通,一朵云朵飄來,遮住了頭頂上空,有些火辣辣的烈日。

彩色的虹光,蔓延在李浪的身邊,將他映襯的如真佛降臨一般。

木魚敲打的聲音,也逐漸有些急促。

好似在催促李浪,快些開始他的表演。

這些時日,李浪倒是一派好心情,每天借著侓王的勢力幫忙鋪路搭橋,修自己的法。

侓王麾下的那些人馬,卻難免都有些浮躁。

畢竟他們都已經將聲勢渲染的這么高了,也將佛骨的作用美化宣揚了出去,卻始終沒有得到宮中那位的回應。

這讓他們既覺得興奮,又覺得緊張。

如此,對李浪的要求與催促,也變得更急迫了一些,希望李浪能夠加大力度,顯露出更多的不凡來。

李浪放下手中的經書,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雙手放于膝上,閉目凝神,任由那鐘聲不斷,木魚急催。

大小和尚們坐在臺下,年長些的,轉動念珠的手,變得急迫了些。

年輕的則是已經開始按耐不住交頭接耳。

至于同樣前來看熱鬧的富貴閑人們,則是都小聲的笑著,似乎等著看好戲,并無多少莊重之意。

更遠一些的普通信眾們,則是已經開始嗡嗡嗡的小聲議論。

天子腳下,京城之地,即便是普通百姓,也都自有一股傲氣。

哪怕李浪這個名聲響亮的神僧講法,也不能讓他們覺得有太多額外的莊重。

當然,這也是因為李浪揚名太快,底蘊不足所致。

一個名字天天在耳邊晃,當才冒出來幾天,與一個名字偶爾看見,但已經持續了好些年。

給人的印象其實是不一樣的。

后者天然的就讓人覺得更有實力。

雖然其實可能前后都一樣。

混在人群里的玉如意和玉芙蓉也墊著腳望著李浪,都等著李浪開口。

只是李浪卻遲遲沒有動靜,依舊只是讀經。

“怎么回事?”

“他怎么不說話?”歸覺寺方丈身后的兩名僧人,終于忍不住問道。

方丈也很納悶,卻只能找補道:“可能神僧是在拷問我們的心性,洞察我們的定覺,無須多想,且靜心等待便是。”

李浪卻在此時抬頭起身,向著臺下雙手合十,鞠躬行禮。

于是所有和尚,連同那些信眾們,都跟著起身行禮,同道:“阿彌陀佛!”

李浪卻從高臺上走下來,似要離開。

“神僧?您這是···?”善法方丈小聲問道。

李浪卻不回答,只是錯身而走。

“云雪和尚,你怎這般無禮?”方丈身后的一名僧人,立刻厲聲呵問。

原本李浪年紀輕輕,一身名氣全靠著宣傳而來,自有許多人不服氣。

如今李浪這般行事,當然會有人立刻發難。

沒了祥云的照拂,沒有了虹光的加持,此刻的李浪看著極為尋常。

也便讓很多人,都有了直接挑釁他的底氣。

李浪卻沒有理會,只是緩緩而行,漸漸走遠。

看著李浪真的離開行遠,所有大小和尚的臉色,皆難看起來。

議論聲更加的鼎沸。

方丈倒是顯得脾氣好,只是小聲對身邊的幾名中年和尚問道:“可是近日來,有怠慢了這位云雪神僧?”

中年和尚委屈道:“哪里怠慢?這和尚瞧著瘦,吃東西可沒夠,后廚的大師傅,都給累瘦了好幾斤。”

一眾僧人,只見李浪離開了高臺,一直走向院子一角的一株菩提樹下,也不在意樹底下的污泥,直接便盤腿坐下。

依舊是不言語。

一名中年有些發福,修為雖不出眾,但身上卻帶著傲氣的和尚,率先走出來,開口說道:“我曾見過最潔白的蓮花,自淤泥之中生長出來,爾等修行,當效仿蓮花之潔凈,杜絕污泥之渾濁。”

“如此修行,方才能漸入妙境,功法日漸高深。”

這名和尚身后跟著的一名小僧立刻道:“師兄所言,當為修行與修佛之至理。”

如此一唱一和,明顯就是早就打主意,想要搶風頭。

“不變隨緣,隨緣而變,污泥能生蓮,也是好泥土。”李浪閉目,在菩提樹下低聲說道。

如此一說,那幾名尾隨過來的僧人,皆是眼前一亮。

單單聽人說法,多無趣也!

還是論道來的有意思。

若是論倒了這云雪和尚,豈不是那諾大的名聲,就被他們給截走了?

這正是他們想要的,所求的。

李浪自己走下了高臺,就像將軍丟掉了虎符,大官掛印而去。

于不少人眼中,他們已經‘平等’。

既然走下了神壇,那就將他拉入污泥之中。

此時,更多的人,也都追了過來。

只是這下子,原本安排好的座位、秩序,就都亂了。

一些自持身份的所謂高僧大德,一些為身份名利所累的貴族,都落在了后面。

而普通的信眾、百姓,則是圍在了前面。

菩提樹周圍,僧俗同在,雖少了所謂的秩序,卻并不礙眼,反得了自然。

佛門之地,皆言平等。

但富貴繁華,卻又時常區分什么是菩薩羅漢,什么是沙彌比丘。

“污泥也堪造化?”

“依神僧所言,那豈不是這世上一切,都無好壞、高低之分?”之前說話搶風頭的和尚,走到李浪的身前,倨傲的說道。

李浪嘴角帶著不明所以的微笑:“無好無壞,皆不過是因人而異,因時而變。”

這話放在互聯網時代,就是一句純純的廢話。

所以說,很多佛家理論,真的就像是廢話文學的鼻祖。

你說它有道理吧!

它確實是只能算有點道理,卻很難落到實際。

但你說它沒道理吧!

它聽起來有很像那么回事,但具體是個怎么回事呢?還得具體分析。

“好像···是有點道理哦!”一名懵懂的小少年,抓了抓頭,有些不解的說道。

一旁的大和尚生氣的一揚手:“無知小兒!你懂什么?”

李浪卻哼了一聲,目光灼灼的開口:“你現在是手握成拳,還是拳握成手?”

依舊是詭辯法,主打的就是一個混。

李浪這個說法,其實就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之論。

周圍人們,立刻都議論紛紛起來。

看著人們熱烈的討論,李浪又閉上雙眼。

“果然,話不必說深,道理不必講盡,道祖說法三千字,字字珠璣,真懂的有幾人?其實還不如拋出幾個詭辯題目出來,讓人們在已知的訊息里,相互去爭論。”

珠穆朗瑪峰是世界第一高峰,但有幾首詞,幾句詩,幾首歌在念它誦它?

泰山之高,遠不如珠穆朗瑪峰,但它卻是君王封禪之地,是古往今來的文人騷客,皆向往與誦念之處。

足以見得,山可高也,但不可罕有人至。

道理也是一樣,再高明的道理,大多數人聽不懂,難以參與進去,那就是曲高和寡。

和尚的道理,在民間更有影響力,就是因為它的道理,絕大多數人都能聽懂。

聽著周圍的議論,之前挑釁的和尚不服氣道:“神僧你這樣說,那可見你是知道答案的。”

李浪道:“二者皆存,不過于一念之間,隨緣而變,似造化而定。”

這話,就是純純耍賴皮了。

如果有人繼續糾纏,那李浪就給他來一段小小的量子力學震撼。

李浪已經準備好了。

現代社會里,雖然很多人并不知道,量子力學究竟是個什么玩意。

但不妨礙大家把‘薛定諤的貓’長時間的掛在嘴邊。

遇到還沒有被這知識污染的人,就立刻好好的裝上一波。

“原來如此,我悟了!”和尚堆里,一人高聲笑道,好似得了什么至高的道理一般,就差高喊‘佛爺我成了’。

“你悟了什么?快說!”旁邊的和尚們紛紛問道。

那和尚歡喜笑道:“大師是說,一切皆是緣法,不求執著。”

“尋常人隨緣即變,開悟者隨緣不變。”

“變的是世間萬物,不變的是我等的修持與堅守。”

一名富態和尚目露鄙夷,選擇立刻戳穿李浪的小把戲:“說來說去,模棱兩可,皆是無可無不可,無有無不有,無生無不生,無在無不在,一切如有法,又如夢幻泡影,照本宣科罷了!”

李浪微笑:“伱能記住佛經,這很好。”

“只是你讀了這許多佛經,卻可知佛在何處?”

那富態和尚道:“你可是要說,你能指點我,佛在何處?”

李浪道:“小僧無這本事,能否見佛,還看施主你自己,敢問你可舍得?”

富態和尚表情微變。

無論是何信仰,是何教派的宗教人士。

最怕的就是真正的捫心自問。

做了孽、造了業,自己心中清楚,能不能上天堂,能不能見到佛祖,問別人容易,問自己難。

這浮華之世,午夜夢回時,又有幾人可以篤定自己一生所行,皆是無愧?

看著這富態和尚掩面退走。

圍觀的群眾們,紛紛興奮起來。

他們也不知道在興奮什么,總之就是很興奮。

其實這就是一種潛在的心理暗示。

李浪走下了高臺,坐在了污泥里,站在了他們這些普通眾生的角度,去和眾多僧人論法。

這就要比之前,顯得有代入感多了。

“大師!我想問,我們死后會去往何處?”

“真的有陰曹地府嗎?”一名普通的百姓高聲問道。

這也是很多普通人關心的話題。

他們的生命多半不過數十載,除了生存之外,最大的事情就是生死。

李浪聞言,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

這個世界很古怪。

似有飛升,卻未曾聽聞有仙人顯世。

似有輪回,卻不見城隍鬼差陰司地府。

關于此事,李浪也不敢妄言。

方才被李浪壓制的一眾僧人,立刻便都笑了起來。

“哈哈,原來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李浪只是淡淡的說道:“我且未曾死過,如何能知?”

“爾等若知,不妨告知于我。”

和尚們被堵了一句,皆是面露不愉,卻還是只能揪著李浪,繼續辯論。

李浪佛經也讀了幾本,但是對悟禪了道,其實沒什么天賦。

但他會抬杠啊!

他,李浪!

逼乎十年老玩家,堪稱陸地鍵仙。

人群中的玉如意,看著舌戰群僧的李浪,不由的眼冒星光一般道:“好俊俏的和尚。”

玉芙蓉扭頭:“你沒事吧!”

“他是個和尚誒!咱們大乾的公主要是找個和尚當駙馬,那就太過火了。”

玉如意:“我這不是喜歡,是敬重。”

“我欣賞他,過幾天我就找父皇說,招他入宮當講讀。”

“聽他讀書,一定很有意思。”

玉芙蓉聞言,一臉怪異的看向玉如意。

眾所周知,要入皇宮當講讀,只要是個男人,都得先到凈元司以金針封住要害大穴。

雖然不至于損了根本,但是長期在某些位置扎入金針,那也是折磨。

“他要是知道你這么欣賞他,一定會很感動。”玉芙蓉說道。

李浪正與眾僧辯的興起,已經一連說自閉了好幾人,猛地一轉頭,就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胡子?”李浪一愣。

居然將心中所想,說出了口。

“胡至?神僧可說的是化胡為佛之論?”

“此言荒謬,實則為早先的佛門修者翻譯有誤,佛門自古生于中原,豈與那未開化的胡地,有半點多余的關聯?”一僧人慷慨激昂的說道,好似隨時能因為這個問題和李浪打起來。

李浪卻又看了一眼那道倩影。

“真的是她!”李浪確定了,看到的人的的確確是女皇。

此刻二人的視線對上。

李浪眼中透露出的熟悉感,讓玉如意感到奇怪又驚訝。

“他這是什么眼神?”

“好像認識我似的。”

“他難道真的認識我?不會吧!”雪白的臉頰,立刻就紅潤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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