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浪聞言,心中一動。
“已然到了這個時候了嗎?”
他自百年后而來,剛剛參與過女皇與沈星海籌謀百年的獵天之戰。
那一戰,對李浪來說,或許算是全程醬油。
但于女皇和沈星海、皇甫茜而言,卻是不知多少個日日夜夜的苦心推演,悄然不斷的布局。
別的不說,單單是要讓亨帝相信,沈星海是女皇的添狗,且覬覦著天下大寶之位,就需要長年累月的真實演繹。
做到他之野心,幾乎到路人皆知,且以訛傳訛的地步。
正所謂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亨帝自然也就聽的多,聽多了漸漸地就會信。
如非有這樣的前提,又怎么讓亨帝最后那般的信任沈星海,認定了已經將他徹底的拿捏?
再說回百年之前,也就是李浪所處的現在不久之后,八王入京勤王,然后就和皇宮內鎮守京城的老家伙們打成一團,在亨帝的謀算之下,雙方都以為對方是叛亂者,都打著撥亂反正的旗號,最終卻是將大乾的底蘊耗空。
事先知道了這一切的李浪,有機會阻止這場浩劫嗎?
答案是很難。
因為在一切發生之前,沒有人會相信,亨帝會瘋狂到如此地步。
確實,亨帝大肆消耗國力,寵信丹師,煉制丹藥,甚至有些奇丹,所需的丹材,便是從修行者身上取出的神通果實,激起了不少世家和宗門的怒火,隱約便已經有了一絲絲江山不穩的征兆。
但他依舊是大乾之主,作為天子,他才有這樣的權利和資格,掌控無法估量的資源,達成他想要的目的。
毀國滅朝?
是誰,都不該是他才對。
哪怕是李浪找到了現階段的女皇玉如意,蛟龍衛中郎將沈星海,也不可能說服他們,一起來行那誅天之事。
何況這個時候的二者,都遠沒有后來的修為與心性,即便是真的能說服他們,也不可能完成這等事情。
如今的女皇和大將軍,還處在成長期。
而亨帝可是正值鼎盛,作為天子的他,掌控著京城這件強大至極的法器,麾下亦有無數人才可用,想殺他?
實際上比百年后還要難的多。
“這消息你是從何而知的?”
“又有何憑證?”李浪對章元盛問道。
等聽聞了章元盛所謂的家國大事是什么之后,李浪便再也難以袖手旁觀。
往小了講,阻止亨帝荼毒蒼生,禍害國運,這符合云雪的愿望,或許成功阻止了八王之亂引起的一系列后續反應之后,可以極大的滿足云雪的愿望需求。
于李浪回歸之后,抽取出云雪的強力神通,有著極大的幫助。
往大了說,這本身就是一種額外的修行,既修心猿,就要有踏碎凌霄之心,同時這方時空并非是假,而是上溯時光之后,依照某些印記,進入的一方平行世界。
救眾生于疾苦,雖過于狂妄,但此身在此,亦當當仁不讓。
章元盛從懷里掏出一塊明黃色的布條,布條上以鮮血寫著幾行文字。
“此乃天子血書,還有天子私印在上,做不得假!”章元盛說道。
說著章元盛就要將手中血書遞給李浪,卻被他拒絕。
“不用給我,我也看不明白,你自留著吧!”李浪擺手說道,心中更沉重幾分。
亨帝這老小子,夠狠的啊!
真的是臉面是一點不要。
站在章元盛的角度,他要說服李浪的目的很簡單,他此行去往侓王府,多生波折,殺手一波接著一波,他也不知道頂不頂得住,能不能安全的走到侓王府。
眼前這個和尚看起來修為高深,并且手段狠辣,正是同行的良伴。
至于和尚是否另有目的?
這么想就可笑了。
如果李浪真想害他,他有實力、有能力阻止嗎?
既然沒有動手,那就不是敵人。
這個道理不難想通。
此番前往通知八王之人,并不只有章元盛一人而已。
血書有十幾份,同時交給十幾人送往八王處。
只要有一人抵達目的,說服藩王,便能由藩王之間再自行聯絡。
亨帝為了制造出足夠取信于人的效果,也是真的派了很多人,在一路追殺這些送信者。
這樣也能給八王制造一種假象,那就是天子已失其鹿,諸王盡可逐之。
以亨帝的私心,他不會相信,八王入京勤王,真的就是抱著救扶江山的目的而來。
爭奪皇位,那才是真正的誘餌。
由不得八王不一口吞下。
當然,為了保證計劃的成功實行,總會有一兩個漏網之魚,將訊息傳到八王手中。
李浪哪怕是狠心去截殺送信之人,但十幾個送信者,天南地北的跑,李浪又無什么空間大挪移的神通,哪里趕得上?
“對了,你們為何不以神通傳遞血書,而是親自跑一趟?”李浪還記得,當初對付義原老五的時候,天山月就讓擁有傳送神通的同僚,送過一件制造幻覺的法器。
再不濟,也還有一些快速穿梭類的法器可以使用,沒道理用腳趕路這么原始。
章元盛道:“大師有所不知,我等傳訊,除了血書之外,還有陛下派人打在我們身上的印記,有了這些印記與八王府中留存的印記對照,才能證明我們的身份,以及所言非虛。”
“若只是有信無人,哪怕是京城送來的血書,八王也都會心存疑慮,不敢妄動。”
這么一解釋,倒是合理了些。
至于為什么不用飛行、穿梭類法器,快些趕路。
李浪怎知對方沒有用過?
說不準就是半路上被打下來了。
至于直接以神通,將人傳送到八王府中。
這就是有點癡人說夢了。
傳送人和傳送物品,那不是一個概念。
其中所需要的功力、消耗、境界水準,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哪怕是最擅長此道的天遁宗,也未必能找得出一兩個能遠距離傳送人的強者出來。
“卻不知道,這章元盛在我那個時空的歷史上,是不是也遇到了云雪和尚,然后在云雪和尚的保護下,將信送到了侓王府。”
“很大概率,就是如此。”
“也唯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云雪一個白龍寺的和尚,居然會被卷入這樣的朝廷大事中去。”
“雖然江湖與朝堂之間,其實沒有一個十分明確的分界線,甚至彼此之間有著相當多的重迭,但方外之人,明面上不多參與朝堂之事,倒也是這樣說的。”李浪心中念頭轉了好幾轉。
終究還是答應了章元盛的請求。
“既然是為天下事,那小僧也就不推脫了。”
“只不過,此事和尚還是要與你丑話說在前頭,我們約法三章,否則此事和尚我便不管了。”李浪轉動著想法,立刻有了主意。
有些事情,他暫時想不到辦法阻止,但拖延一二,還是可能的。
如果章元盛處送信之事,幾乎十拿九穩,那料想亨帝為了演戲真些,就有大概率先放棄其它的幾條線。
而李浪則是以規避殺手追殺這個理由,拉著章元盛兜圈子。
然后再想想,在這個時空背景下,如何能抓住亨帝的小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