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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如此之重,仍不長記性。”裴鴻望此,不由輕蔑一笑,“若非擔心殺了此修,影響我族和羽龍族的關系,如他這般做派,早就在族叔的掌下,命喪黃泉了。”
語至此處,裴鴻也懶得注意衛圖了,隨口和裴安談起了,族內的其他要事。
“族叔駐守雪嬰族多年,可否打探到了那衛圖的下落?”裴鴻頓了頓聲,問道。
起初,他還不知道衛圖就是人界、與他有深仇大恨的“溫天齊”,所以在幾百年前,知曉衛圖出現在石繭秘境時,未對衛圖有太多的留意關注。
但隨著衛圖和降靈子的關系的“泄露”……
他再是反應遲鈍,亦不難猜出衛圖的真正身份,就是那壞他好事的“溫天齊”。
只不過,礙于衛圖蹤跡向來神出鬼沒,即便露面,也往往只在人族的“人祖殿”秘境內潛修,不會給霧鬼一族的殺手任何可乘之機。
這一耽誤,導致他給族內殺手所下的命令,至今也未能執行成功。
不過,此刻裴鴻之所以這般在意衛圖,對衛圖念念不忘,不只是衛圖與他有仇這一原故……更多的,還與霧鬼一族在百年前探得的一則情報有關!
——衛圖,疑似是玄靈仙子的傳人。
這則情報,來源于古圣之地的“俞家”、“姜家”族人。
此情報,雖被段九事后秘密封鎖,但并未完全瞞過霧鬼一族的間諜。
當然,這并非是霧鬼一族的間諜能耐有多么厲害,而是撒的網夠大,其在留意俞家和姜家兩族沖突之際,知道了此事。
相比于此,眼下小小的“爭風吃醋”,自不會讓他這大族圣子過多在意。
“那衛圖……”聽到此話,裴安也是一臉凝重之色,沉聲道:“那衛圖像是在人族的圣皇域憑空消失了一樣,人族的十二仙域,也未有絲毫有關他的情報。”
“老夫懷疑,這衛圖許是被人族秘密保護起來了。我族間諜探得的情報,只是人族故意放出來的……目的就是攪渾此事,讓我族以為衛圖還流落在外……”裴安遲疑片刻,說出了自己的內心猜測。
“段九對天炎上人的重罰,不像是假的。”
裴鴻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說辭。
合體強者地位尊崇,不可辱沒。天炎上人更是古圣世家“明家”的老祖。哪怕段九實力遠高于天炎上人,也不可能在古圣之地內,當眾打傷此修,并施以重罰。
——人族的三山道統修士,與古圣之家的修士,為涇渭分明的兩派勢力。雖非勢同水火,但想要如裴安所想的那般、在短短時間內“通力合作”,亦是斷不可能發生的事。
“老夫會繼續留意,盯著人族修士,直到找到那衛圖……”裴安頷首,言語認同道。
二人言笑晏晏,相談甚歡。
直到——
青銅古鏡面前的景象,由天香仙棧的“靜謐”,轉為了“混亂”。
“不好!此修意在劫走雪瓊羽!非是愛慕此女。”裴鴻面色微是一變,臉上的輕松隨意消失一空,變成了一臉的焦急。
他雖不知,這小小的暗蛇族修士是哪來的膽子,膽敢在雪嬰族的腹地行此險事。
但他清楚,若無把握,任誰也不會干這種殺頭的買賣。
“族叔,雪瓊羽不容有失!”
裴鴻冷聲下令。
天香仙棧,作為瓊羽仙子款待一眾青年俊杰的設宴之地,因為身份、年齡之別,其父親和一眾族中長輩,自不會出現在這里,僅以神識遙遙監控此地,防止發生變故。
所以,在當衛圖出現在此地,并于頃刻間突然發難,沒有一人能制住衛圖,包括被雪嬰族寄予厚望的雪瓊羽……
短短一瞬間的時間,雪瓊羽便被突然近身的衛圖制住,并以“規則法域”強奪了她為了自保,倉促間所祭出的防御靈寶。
“你是半步合體?”雪瓊羽唰然色變,驚駭無比的看著將她雙手反綁、正在嘗試禁錮她法力的衛圖。
此刻,她不是沒想過反抗,但衛圖顯露而出的強大煉體實力,以及身上浮現而出的“規則法域”,徹底震懾住了她。
她很清楚,一旦她激烈反抗,迎來的,恐怕就是自己被撕碎的法體了。
反之,拖延時間,等待合體大能來救,或許還能取得一線生機。
“瓊羽仙子,不必著急,衛某和你之間以“血咒密書”立過血契。是不太可能取你性命的。此次前來,只是為履約而來。”
一道溫厚之聲,亦在此刻,于雪瓊羽的腦海響起,打散了此女最后的反抗意志。
“是你,衛圖?”雪瓊羽粉靨的驚色不減,遲疑不定的開口詢問道。
明明分別才不過數百年,那時比她境界還低一籌的衛圖,怎么可能在這短短幾百年晉級半步合體……并敢冒著這天大的風險,跑來雪嬰族的腹地,劫她本人?
“衛某知道,雪仙子有很多的疑問,但這一切,待逃離雪嬰族后再說。”衛圖語氣不冷不淡的回復道。
此話一落,雪瓊羽對衛圖身份的疑惑,也頓時大減。
外界修士,稱呼她時,多以“瓊羽仙子”四字。“雪仙子”稱呼,雖非衛圖的專屬,但在石繭秘境的時候,衛圖確實一直以此稱呼她的。
只是,衛圖這般強擄……
雪瓊羽杏眸一閃,也隨之釋懷,明白衛圖已然察覺,雪嬰族對其的“態度轉變”了。
她雖不知,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使衛圖在人族圣皇域銷聲匿跡了,但……父親對她的提醒,她可尚未忘記。
——其叮囑她,若知衛圖消息,必須第一時間稟告。
換言之,一旦衛圖遵從約定,來雪嬰族找她,迎接衛圖的,可能非是雪嬰族的禮遇,而是舉族圍剿了。
而她,在那時,百分之一百,一定會站在雪嬰族這一邊,背叛衛圖。
只是……她不知,此刻的她的價值與衛圖的價值,二者在她父親那里,孰輕孰重了。
但很快,雪瓊羽就有了決斷,她眸露堅定,提醒道:“去二十里外的百味丹藥坊,此坊后院,存有一座我族通往外界的超遠傳送陣……此陣是族內秘藏,除了父親和我外,無人得知。”
“百味丹藥坊?”
聞言,衛圖也是絲毫不遲疑,緊攬雪瓊羽的柳腰,以驚人的氣力縛住此女后,當即施展《七妙魔身》,在一眾青年才俊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化作數道幻影,遁出了天香仙棧,徑直向此女所言的“百味丹藥坊”而去了。
二十里的距離,以他的遁速,不過一念之間。
而這時,“冰蓮堡”趕來救場的眾修,距離衛圖還有相當長遠的一段距離。
畢竟,此刻衛圖的遁速,在全力爆發之下,已經不比合體大能差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心生虎膽,在一眾合體大能的監視下,擄走雪瓊羽。
只是——因超遠傳送陣的啟動時間,還需一定的時間。
數息后。
百味丹藥坊的上空,便被雪嬰族族長等一眾合體大能所圍住了。
而這時,距離超遠傳送陣的啟動時間,還差了三息時間。
不過,此刻的衛圖,臉上也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他瞇著雙眼,攬著雪瓊羽的柳腰,站在了斷界石所撕裂的“空間裂縫”之前。
不錯!斷界石就是他敢選擇相信雪瓊羽之話的唯一原因。
倘若此女所言為假。
僅浪費二十里的時間,亦足夠他在合體大能趕來圍剿他之前,開啟斷界石的“天然傳送陣”逃離了。
雖說,以斷界石逃離雪嬰族,中間還需花費十數年時間,從“小靈界”離開。
但浪費的這點時間,比起其他未知風險,還是大值特值的。在性命攸關面前,他不怕麻煩。
“諸位,現在該怎么辦?”
望此一幕,饒是裴安、雪嬰族族長等人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但無論是誰,都是一臉的難看之色,不敢輕易動手。
人質!斷界石所撕裂的“空間裂縫”!
這二者,注定了他們此次出手,只可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但……若乖乖等待那“超遠傳送陣”被激活,也是他們難以接受的。
“雪族長,這傳送陣是單向傳送陣,還是……固定的雙向傳送陣?”裴安壓抑怒火,冷靜的出聲詢問。
若是固定的雙向傳送陣,他們大可分兵兩處,再尋機會。
“傳送陣?本族長怎知,這傳送陣是單向,還是雙向?”雪嬰族族長目光一閃,并不肯去接這句話茬,以免引禍上身。
對這族內的“秘地”,他自然無所不知,遠比雪瓊羽知道的還多,因為這超遠傳送陣,就是他親自出手所建的。
但他不蠢,明白這話無論如何都是不能接的。一旦接了,就等同于坐實了這處逃跑妙地,是他女兒泄露給衛圖的……
“只是,羽兒為何告訴這暗蛇族小輩,關于此地的隱秘?她應該知曉,被此修帶走之后,生死將不控于己身之手了……反之,拼死反抗,等我救援,還有一線的活命機會……”
雪嬰族族長暗自皺眉,內心忖道。
而一旁的裴安,見雪嬰族族長回答不知,也不再做他想,只當這“超遠傳送陣”是衛圖為了此次逃跑,提前搭建好的。
畢竟,斷界石的天然傳送陣,雖勝在方便,但傳送的位置卻是固定的,比起人為的“超遠傳送陣”,還是大為不如的。
為了方便,此子做二手準備,也在情理之中。
“小輩,放了瓊羽仙子。你要什么,本座答應你……”深吸一口氣后,裴安臉上擠出生硬的笑容,對衛圖勸說道。
假若衛圖是普通煉虛修士,憑借合體境碾壓煉虛的“規則法域”,他大可瞬殺衛圖,解除此次危機……
但可惜,衛圖不是。
其實力再是不如他,硬抗幾招,逃進身后“空間裂縫”的本事還是有的。
所以,唯一的解法,唯有“求和”二字了。
雪瓊羽的元陰,不容有失!
一聽此話,正欲拖延時間的衛圖,自然求而不得。他目光一閃,微然一笑道:
“裴安,你在冰蓮堡內辱我,使傅某深受奇恥大辱,因此,傅某才被迫出此下策,洗刷恥辱。若你能自廢修為……傅某或可考慮,放走瓊羽仙子……”
話音落下。
饒是裴安再有準備,也不禁為此話的膽大包天驚住了。
圣子的合體境界重要不假!
但他這族叔的合體境界,也同樣重要。
他再是效忠裴鴻,也不可能做出這等自廢境界之事。
“此事絕不可能,傅道友,換個條件如何?”不等裴安回話,藏于他袖中的青銅古鏡便飄然飛出,從鏡面露出了裴鴻的面容,其面含笑意、瀟灑倜儻,仿佛衛圖懷中的雪瓊羽非是他的未婚妻一般。
但熟悉他的修士,都能從他這幅笑容中,看出潛藏在其底的深深寒意。
“老夫愿打落自己一個小境界,換得道友原諒……此事傳到外界,世人絕不會再因此事,再次輕辱道友了。”裴安眉宇一跳,連忙表態道。
語至此刻,他當即毫不留情的抬掌拍向自己的天靈蓋。
“轟”的一聲。
他身上精純的法力逸散。
境界明顯下降了一個等次,堪堪維持在了合體之境。
“傅道友,族叔已經如此做了。想來……應能取得道友原諒了。”鏡內的裴鴻笑容不變,提醒衛圖該放人了。
然而這時,距離“超遠傳送陣”激活的三息時間,也在此刻,悄然流逝干凈。
感觸到身后陣光大亮的衛圖,卻連回復裴鴻的話也欠奉,他一甩袖袍,收走身旁的斷界石后,遁光一閃,就向傳送陣的陣臺飛了過去。
但這千鈞一發之際。
亦讓在場的一眾合體強者抓住了唯一的出手機會。
“去!”雪嬰族族長毫不遲疑,抬手祭出一串雪鈴,鈴聲大響,音波陣陣。
周遭圍攻的修士,被此音波擦過,無不氣血顫動、身體僵滯。
“斬!”
剛剛廢掉自己一個小境界的裴安,也冷笑著動手,其念頭一動,潛藏在衛圖附近的一把金光璀璨的法劍,化作一道劍虹,襲向了衛圖的面前。
其余合體強者,也是紛紛出手。
一時間,靈寶光芒齊飛,到處都是神通秘術的殘影。
但落定到傳送臺上的衛圖,卻也是不慌不亂的祭出了自己的幻鱗甲,同時一甩袖袍,射出了十數道六階符箓用以抵擋。
這些六階符箓,面對合體強者的攻勢,如土雞瓦狗一般,在頃刻之間,被橫掃一空。
不過在此間,爭取的那一絲一厘時間,對衛圖來說,亦是大有用處。
當然,發揮主力的,還是當屬衛圖身上的七階殘寶幻鱗甲。
此甲雖是七階殘寶,比起眾修動用的七階靈寶價值相差甚遠,但其等階既在七階,抵抗一二同階的靈寶之威,還是不難的。
“鐺”“鐺”的數聲雜響過后。
衛圖和雪瓊羽的身影,便在一團黃光的包裹下,消失不見了。
這一刻,鏡中裴鴻的笑意終于消失,其攥緊雙掌,深深的望著衛圖消失的方向,眸中露出了濃厚的殺意。
“族叔,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他憤怒開口。
在雪瓊羽消失之后,這不只意味著他的突破大計就此功虧一簣,就連尊嚴,也被衛圖狠狠的踩在了腳底。
哪怕……日后雪瓊羽還有安然回返雪嬰族的一日。
那也是……日后了。閱讀,掌上閱讀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