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靈宗的衛前輩?”
“傳聞……青靈宗不是被魔云教覆滅了嗎?這位衛前輩怎么還活著。而且,隨手一擊就殺死了那山鬼族化神……”
眾修竊竊私語,很是震驚。
煉虛境滅殺化神修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今日的戰事,就有些不太一樣了。
動手的衛圖,在幾十年前,才于一氣觀內渡劫,突破煉虛境界。
而其所殺死的山鬼族化神,為化神巔峰,距離煉虛境亦只差一步。
修士,是有境界之差,但再如何,一個新晉煉虛也不大可能,隨手一擊之力,就將一個化神巔峰修士輕易滅殺了。
所以,更多的修士,下意識的把此歸為——衛圖撿了姜姓修士重傷山鬼族化神后的一個“便宜”,這才達到了如此震撼人心的效果。
當然,這一念頭也只是在他們心間泛起,在明面上,是萬萬不敢胡言亂語的。
“晚輩姜幻辰見過衛前輩。”
“晚輩馬有道見過衛前輩。”
姜姓修士和粗眼大漢上前一步,對衛圖傳音見禮。
然而,下一刻,令粗眼大漢大感意外的事就發生了——對他而言,陌生至極的“衛前輩”,其轉過頭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時間,竟比停留在姜姓修士的目光多多了。
這讓他心臟頓時一突,暗想自己是不是在哪里,無意得罪這位衛前輩了。
因為,不論是方才的戰場顯威,還是與衛圖的熟悉程度,他都遠遠不如姜幻辰。
只是,就在他思慮,要不要找衛圖問個清楚的時候,一道飄逸的淡然話語,便在此刻,在他腦海之間浮現了。
“敘舊之事先不急,待衛某解決這兩個異族化神后再說。”
語罷,粗眼大漢抬眼一看,就見適才還懸浮在他面前的青袍身影,已經倏然不見,待他眼角余光捕捉到時,便已發現,其已臨身到了另一異族化神修士的身旁。
接下來,便見其鐵袖向下一甩,一道青光閃過,那一壓得人族眾修喘不過氣的異族化神,就如泥塑的雕像一般,碎成了幾瓣了。
包括那遁體而出,想要逃走的元嬰,也在離開的剎那間,骨肉盡碎了。
“這……這是衛前輩?”粗眼大漢瞳孔猛地一縮,內心的情緒如潮水般翻涌,久久難以平息。
其余的人族修士望此,也當即粉碎了自己此前的念頭,認為衛圖只是“大撿便宜”,實際戰力只是一新晉煉虛。
“此等法力,可比新晉煉虛強多了。”
姜幻辰心中驚嘆。
“這位衛前輩,可比你我……方才想象的還要可怕。就是不知,他盯上馬兄,是禍是福了。”姜幻辰既喜既憂,與馬有道私下進行交流。
同為青州化神散修。
他知道馬有道從未見過衛圖。
幾十年前,馬有道做客“忘憂山”道場的時候,就曾說過,想要在衛圖的煉虛大典上,讓他引薦一二。
只是可惜,因魔云教之事,衛圖在青靈宗的煉虛大典就此不了了之了,他也沒了機會,把馬有道引薦給衛圖了。
是故,當衛圖對馬有道有“額外關注”后,他便警鈴大響,暗感此事恐怕有點不妙了。
異族可恨。
但不意味著,同族的煉虛前輩就是人畜無害,大公無私、毫不利己了。
“福禍難知……只是,在這位衛前輩的面前,馬某還有逃跑的可能嗎?”馬有道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
聽此,姜幻辰默言,不過他料想此事當也沒有那么可怕,衛圖當還不會為了一點“利益”,就斬殺了馬有道。
倘若如此,其方才大可直接劫走馬有道,也不必幫他們化解危難,解決與他們一行人纏斗的三尊異族化神了。
不錯!
在姜幻辰與馬有道交流的這片息之間,那一僅存的伏蛟族化神,也被衛圖瞬身接近,當場斬殺了。
“見過衛前輩。”馬有道深吸一口氣,向重回他面前、好整以暇的衛圖躬身一禮,態度很是恭敬。
“馬道友,你我再次見面了。”
衛圖微微一笑,以多年前與馬有道見面時的“嗓音”,緩緩說了這一句話。
此話一落,馬有道頓時一怔,腦海中似是想起了什么,但又不敢怎么肯定,因為此時場景與那時,差距不免太大了一些。
不過,就在馬有道準備追問之際。
卻發現,此時的衛圖突然雙眸一瞇,望向了遠處的某一虛空。
下一刻,便見一個長有山羊角、身體漆黑如墨的修士,向這處荒山疾馳而來了,其身上亦赫然散發著強大的煉虛靈壓。
“是山鬼族煉虛?此修的氣息,和那枚黃色符箓的氣息一樣?”
“不好!此人應是那山鬼族化神的長輩,前來尋仇來了。”
馬有道面色驟然一變。
正常來說,如他們這般遠離主戰場的小戰場,是很難撞上高階修士的。
除了此修是那山鬼族化神的長輩外,他再難想出第二個原因。
其余的人族修士望此,也紛紛露出了驚懼之色——他們再對衛圖信任,也不認為,在待會的煉虛大戰中,其能戰退這尊山鬼族化神,并護住他們。
修煉時間,是實力的根本底色。
而衛圖,突破煉虛境,委實太短了一些。
“逃!”為首的幾尊人族化神對視了一眼后,沒有任何遲疑,當即向著與山鬼族煉虛相反的方向,快速遁逃了。
其它的元嬰小輩也是有樣學樣,緊追其后,逃離戰場。
惟有馬有道在遁逃了一會后,猶豫了片刻,在距離戰場頗近的一處山谷,停下了遁光,沒有繼續逃跑了。
姜幻辰則有樣學樣,見馬有道如此施為后,目光精光一閃后,也隨即逆轉遁光,落到了馬有道的身邊,和其一同等待起了衛圖的到來。
“以衛前輩的實力,即便勝不過這尊山鬼族煉虛,也應有庇護我二人離開的能耐……”
姜幻辰暗暗給自己打氣,期望自己的這一次“冒險”,帶來的是好處,而不是殞命危機。
“道友倒是好膽,見本尊來了,不僅不逃,反倒這般泰然?”
荒山上,山鬼族煉虛臉色鐵青,望著攏著雙袖、氣質淡然的衛圖,冷笑連連。
不過,他的口氣雖大,但在看到此幕后,也在心里,多了一些對衛圖的忌憚。
沒有一丁點的小覷之心。
“去!”山鬼族煉虛冷哼一聲,一掐法訣,手上就頓時發射出了三個火棗大小、灰蒙蒙的珠子。
接著,他駢指向前一彈,這三個火棗大小的灰色珠子,就在須臾間,迅速膨脹擴大。化作了黑青灰三種顏色的雙角鬼頭,嘶吼一聲,向衛圖噬咬而去了。
見此,衛圖眉宇微挑,亦駢指一點,射出了三道“青帝斬生劍”的劍氣,上前迎戰。
孰料,這三道青色劍氣,在遇到這黑青灰的三角鬼頭后,竟如泥牛入海一般,被其張開大口,直接吞沒了。
更厲害的還在于,這雙角鬼頭似乎也以這三道劍氣為資糧,身形又猛地擴大了一圈,隱隱凝聚出了下半邊的鬼體。
“一個新晉煉虛,也敢如此拿大?”
望此一幕,山鬼族煉虛頓時如釋重負,心道是自己想多了,面前的衛圖,與情報所演的并無太大的差別。
但下一刻。
讓他傻眼的事情發生了。
卻見衛圖在一擊不成后,手掌一翻,掌心中竟多了三枚閃爍著幽光的黑色箭矢。
隨著“嗖”然一聲的勁響,這三枚黑色箭矢就立刻從衛圖掌中而出,黑光一閃后,便出現在了黑青灰三只雙角鬼頭的面前。
瞬間,這三只雙角鬼頭被這三枚幽光凜凜的黑色箭矢洞穿,隨后,其余勢不減的向他疾馳而來,帶著難以抵擋的強大靈壓。
“成套的六階下品靈寶?”
山鬼族煉虛心中微驚,看向衛圖的目光頓時有些不一樣了,有驚訝、忌憚,亦有一些貪婪之色了。
晉升煉虛這么多年,他的身家,可從未像衛圖這般富裕過!
“天予不取,必受其害。”
山鬼族煉虛舔了舔嘴唇,自認為已經試探出了衛圖的壓箱手段,決定不再留手,在這三枚黑色箭矢疾射而來時,當即連掐了十數道法訣,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法訣打完后,他再抬指,向著自己的眉心狠狠一點,洞穿而入。
鮮血,從眉心血洞流傳,落在了他隱藏在皮膚下的刺青圖案。
“吼!”一聲巨響,山鬼族煉虛的法體就如氣球般迅速膨脹,從一尺變到十余丈,再到數百丈,直至有若巨山一般大小。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在黑色箭矢還未到來之際,山鬼族煉虛就完成了此術的全部步驟。
“雕蟲小技。”宛如巨山大小的山鬼族煉虛淡淡一笑,一指下壓,抵擋黑色箭矢。
刺啦!刺啦。
在黑色箭矢的箭芒之下,山鬼族煉虛指尖的血肉不斷被洞穿,噴涌而出的鮮血,更是如瀑布一般,不曾斷絕。
然而,其指尖委實太厚了一些。
數息后,終于被指骨所卡……被禁錮在了山鬼族煉虛的血肉之內。
“法相和秘術的結合?真正的天地法相?”臉色平靜的衛圖,在這一刻,終于露出了幾分饒有趣味的神色。
“還敢猖狂?”山鬼族煉虛見衛圖現在還是這般不知天高地厚,不屑一笑后,合攏雙掌,向遠處的衛圖拍過去。
這雙掌之巨大,有如兩片山巒,而且速度也是極快,在動手的頃刻間,就已經瀕臨到了衛圖的法體十余丈外了。
“成了!”
“此人,當是我這神通下,第二個慘死的人族煉虛。”
山鬼族煉虛心中自信。
這門秘術,可非是山鬼族的族內傳承,其來源于,他早年間游歷赤融大陸時,偶然遇見的一間古修士洞府。
那座古修士洞府,里面盡管早就沒了什么珍貴的靈寶、靈物,但其所刻下的這門神通傳承卻在。
而且,事后經過他考證,得知那洞府主人的來歷竟是一尊大乘后……對此神通秘術的自信,也就愈來愈多了。
所以,休說面對衛圖這煉虛初期,哪怕與煉虛中期、煉虛后期斗法,他亦有自信,能短時間內,維持不敗。
“糟了!”
“這等大神通,恐怕不是衛前輩能夠抵御的了。”
遠處的姜幻辰、馬有道,在這一刻,也悚然大驚了起來,后悔起了,自己的決定草率。
以致于好不容易有了活命之機……
又要于此間葬送!
但這時,卻無人注意到,在這山巒巨掌之內的衛圖,在這一瞬間,忽然血氣翻涌、釋放出了驚人靈壓。
一道刺耳的輕響聲,從巨掌之中傳出。
登時,身軀偉岸如山的山鬼族煉虛便感受到了一股沛然巨力,在他掌間爆發。
下一刻。
一個肉眼可見的巨大血洞,在山鬼族煉虛的巨掌中,倏然出現。
從中而出的,正是適才被其所困,被眾修以為,當無反制希望的衛圖。
其身披“水火仙衣”,眸露金芒,身上散發著,堪比真靈般的強大威壓。
“六階煉體?”山鬼族煉虛見此,登時一怔,眸底隱隱露出一絲畏懼之色,沒有此前面對衛圖時的氣盛了。
仙道修士再強的“法體活化”秘術,與真正的煉體士相比,都有若贗品。
更何況,衛圖還是罕見的六階煉體士!
“逃!必須逃了!此人秘密太多,不像是什么新晉煉虛……”山鬼族煉虛面色微變,連掐法訣,縮回法體,立刻調轉方向,化作了一道黑光,準備逃離戰場了。
但可惜。
在這一刻。
一只形似小貂般的異獸突然于空中浮現,其背后浮現青色雙翅,一撒手中“養尸袋”,放出了三只奇形怪狀的煉尸。
倏忽間。
一座大陣就在這荒山上,瞬間生成了,把此山鬼族煉虛,生生困在了這里。
這一下,饒是山鬼族煉虛再笨,也不難明白,適才衛圖故意向他示弱,恐怕就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好放此“陷阱”,等他落鉤上網。
只是,讓他不解的是,這小貂異獸是如何瞞過他的感知,悄悄繞到他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