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馮元的背書。
衛圖正式加入九國盟,自然便是小事一樁。
在陳談突破不久后,身在定陵宗內的他,就收到了劉道首親自帶來的“準信”。
“半年后,盟主會親自蒞臨溫丹師和我派許師弟的入盟儀式……”
劉道首含笑說道。
“親自?”聞言,衛圖略感疑惑,雖然他和陳談在這十年間共同證就準化神之境,是九國盟當之無愧的大喜事,但他們二人的入盟儀式,應不至于高到讓馮遠親自參加。
馮元這個九國盟盟主應不至于這般閑。
“前些日子,三溪盟那里,招攬了一個神通頗為厲害的準化神散修。鎮守在邊關的幾個道友在此人手上,都吃了一點小虧。”
“盟主之意,是借此宣揚出你二人的威名,鎮壓住三溪盟的囂張氣焰!”
劉道首湊到衛圖身旁,耐心給衛圖解釋起了這里面的“貓膩”,畢竟衛圖今后就是他在九國盟內的同僚了,理當守望相助。
“原來如此……”
衛圖做恍然狀,點了點頭。
他現在雖在九國盟內站穩跟腳了,但根基尚淺,還沒能力觸及到南域另一大勢力三溪盟,及時獲得其盟內的一些時聞消息。
說話間,劉道首也從袖中取出了關于此事的情報玉簡,遞給了一旁的衛圖。
但衛圖神識剛一觸及這枚玉簡,心中就不免多了一些古怪了。
這位三溪盟所招攬的準化神散修,面貌和經歷他都不識得,極為陌生,但其……姓名,恰好就是他和傅志舟分別時,所約定好的一個假名。
——寇四舟!
他沒想到,傅志舟和他分別后,竟然舍棄了距離更近的九國盟,北上去了三溪盟,并加入了此盟,成為此盟重視的盟內成員。
不過,這于他而言,倒也是好事一樁。
九國盟和三溪盟多年在“落霞秘境”內爭斗不休,而準化神修士已然有了入棋落子的能力,他們兄弟二人分屬不同陣營……可以互享情報,互相勾結,時機合適的時候,或許能干一票大的!
但在劉道首面前,衛圖就是另一幅態度了,他淡然一笑,神情略有傲色:“有我和許兄加入盟內,不論是我,還是許兄……當不弱此人,定可讓這寇四舟落敗而回!”
——準化神境界,不過是橫置在元嬰境和化神境的一個小境界,境界之間,并無什么太過明顯的實力差距。只以神通論高低。
新晉者,未必不如老人。
所以,衛圖的這幅神色,在劉道首眼中,也并非是志驕意滿、得意猖狂,只是對自己的神通能耐頗為自信罷了。
“溫丹師對斗法還有造詣?”
劉道首好奇詢問,想要盡己之責,替九國盟和太真宗摸一下衛圖的底。
丹師看似是清閑無爭的職業,但事實上,大多在修仙界揚名的高階丹師,實力大抵都在同階修士的一流之列。
劉道首對衛圖的實力不懷疑,但他亦希望,衛圖的實力能超過他和九國盟的預期。
這樣一來,對他這個薦主來說,也是大有好處的一件事。
“略懂一二。”
衛圖微然一笑,謙虛道。
“略懂?”劉道首微挑眉宇,對衛圖的好奇心更大了一些,不過他也是伶俐人,知道衛圖此話是意在遮掩自己,所以就此打住了話題,沒再與衛圖多聊此事了。
畢竟,想一試衛圖的實力,也不一定非要選在今日。
其既然表態,愿意為九國盟解憂,前往兩盟邊關,去對付“寇四舟”,那么……他和九國盟對此,自不會阻攔。
屆時,衛圖是騾子是馬,一目了然。
半年時間一晃而至。
衛圖提前幾日出發,趕在約定之日前一天,到達黎國的太真宗內。
——九國盟的盟會中樞并未在太真宗內,但若想趕往此地,從太真宗內出發最為合適。
太真宗,有直達九國盟盟會中樞——萬峰仙城的超遠傳送陣。
萬峰仙城,位于九國盟和三溪盟的邊關,是九國盟抵御三溪盟入侵的第一線。
九國盟成立的本意,便就是為了抵抗三溪盟的入侵,自不會分散實力,在內地設置新城。
待衛圖到達太真宗附近。
陳談便早早飛遁出來相迎。
“聽說上次,溫丹師曾來黎國尋找過許某,許某因為閉關,沒有及時出來迎接,毀了當年在認親大會上的諾言……”
陳談一臉自慚的說道。
七八年前,他在衛圖和溫長瑛的認親大會上,言之鑿鑿的說過:待衛圖去黎國找他時,他必然作陪,陪衛圖暢游黎國。
此話,他當時沒當真,畢竟他也不認為,僅因一場酒席的相談甚歡,就能和衛圖結為知己之交了。
然而——
話雖當不得真,但在衛圖突破準化神之境,并在千里迢迢后尋他時……此話即便只是酒席所言,也得是真的了。
陳談可是深知,衛圖這四階上品丹師、準化神強者,為他人脈的好處。
是故,在得知衛圖將會與他一道前往萬峰仙城參加入盟儀式后,他便提前問了劉道首的行程,特意在衛圖趕到太真宗前,攔住衛圖進行賠禮了。
不過……若是陳談知道,衛圖前番找他,只是為了趁機扼殺于他,就不知該是做何等想法了。
“唔……許道友情真意切,是溫某唐突了,沒有提前打聽許道友的近況,就貿然拜訪。”
衛圖信口胡謅,亦帶歉意說道。
話音落下。
很快,在互相的“知禮賠罪”下,衛圖和陳談二人的友誼,自然而然又加深了一些。
這一友誼,盡管沒到知己的地步,但已經能讓二人相談甚歡了。
只是——
陳談沒有注意到,和他交談的衛圖,曾有意無意的抬臂,以掌中的“渾厄邪瞳”窺探了一下,暗藏在云層的馮大盟主。
馮元監視的目的,衛圖不知,但他也能大抵猜出來,不外乎是想就近觀察他和陳談的品性,畢竟他們二人的實力和身份,已經到了讓馮元這個化神尊者極為重視的地步了。
一日后。
衛圖和陳談借超遠傳送陣,到達萬峰仙城。
和坤田仙城建立在繁華地帶不同,萬峰仙城建立在萬峰拱立的懸崖峭壁之上,整座城池浮接云層,絢麗的陣法光芒籠罩到了九罡天,在疾風驟云的九罡天內,宛如一座孤島。
不過,眺望遠方,亦不難發現北面的三溪盟在百里之外,也聳立著與萬峰仙城建筑樣式差不多的高大巨城。
這座巨城名為“懸刃仙城”,職能與萬峰仙城類似,亦是三溪盟的盟內中樞所在。
這些常識,衛圖早年搜魂丁樂正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
“那便是落霞秘境?”
忽的,衛圖看到了,在萬峰仙城、懸刃仙城兩大仙城之間,所浮現的一道長約數十丈、寬約一掌左右的空間裂縫。
這空間裂縫的內里,五彩寶光溢現,時不時有精純靈氣從此間逃逸而出。
衛圖再張“渾厄邪瞳”,立刻透過空間裂縫,在里面看到了一個風景怡人、林奇秀美的寬廣天地,與外界幾無太多的殊異。
唯一不同的是,便是其內隨處可見的珍惜靈草、存于上古的水陸靈獸。
“落霞秘境五十年開啟一次,至今還能有此物封之美,可見此天然秘境的得天獨厚……以及里面妖族的難纏……”
衛圖暗暗忖道。
落霞秘境不是尊王宮等傳承秘境,沒有太多的規則束縛,除了化神強者法力太強,不易進入外,幾乎沒有任何對修士而言的缺陷了。
不過,也正是因此,在沒有化神戰力的參與下,落霞秘境內的強大妖獸難以被解決……逐漸成了秘境內,除了九國盟和三溪盟之外的另一方強大勢力了。
——高階妖獸,與人族修士已經基本無異,不是普通野獸,懂得合縱連橫之道。
腦海里過了一遍,關于落霞秘境,以及三溪盟的一些情報后,衛圖也已經跟隨劉道首,來到了萬峰仙城的核心主殿。
此時,主殿內的兩側,已經零零散散的坐了七八人,各個皆是準化神的境界。
坐在上首處位置的修士,則是一個頭戴金冠,身穿紫衣蟒袍的俊美修士。
“極樂神候?”
衛圖心中微訝,他卻是沒想到,此次他和陳談的入盟會議,不止吸引到了馮元馮盟主的蒞臨,也吸引到了,一向留守在坤田仙城的極樂神候的注意。
“溫某見過神候……”
“許某見過神候……”
衛圖和陳談二人,立刻上前見禮道。
“聽馮老道說,我盟新得了兩個英才,但今日一見……也只泛泛啊。”
極樂神候臉上并無笑意,在衛圖和陳談施禮完后,退到一旁的時候,說出了這一句頗具嘲諷意味的話。
話音落下,滿場皆寂。
陳談臉色一僵,少了先前的和煦。
而衛圖也深皺了眉頭,思索極樂神候給他們二人下馬威的意義何在?
敵視?
極樂神候作為九國盟副盟主,應不至于自毀城墻。
落馮元面子,以威逼的形式,證明馮元護不住他們二人,然后實施拉攏?
但馮元豈是那等易屈之輩!
馮元能壓極樂神候一頭,成為九國盟正盟主,自然是有實力和底氣在身。
“不過雖是泛泛,但能加入我盟的修士,當是天下菁英!”
這時,極樂神候語氣又一轉道。
緊接著,極樂神候一揮袖袍,取出了兩個儲物袋,分別扔給了衛圖和陳談二人。
“這是本候襄助盟內修士的資源,也算見面禮,其他加入盟內的修士皆有,你們二人也不必客套,直接收下吧。”
聽到此話,衛圖頓感愕然,他不是不知打一棍子給一個甜棗的道理,但這是御下之道,準化神是不如化神,但都成了這一等階的修士了,豈會心甘情愿去給別人當狗?
正常化神,面對準化神修士的時候,基本都會和和氣氣的,鮮有作威作福之人。
不過——
當衛圖打開極樂神候所送的儲物袋時,神色卻瞬間一變,頓時對極樂神候大為改觀了。
無他,極樂神候說送的禮物,委實太過豐厚了。
一面四階上品的盾牌。
五百枚靈晶。
以及其他療傷丹藥若干。
這一見面禮,若換算為靈晶的話,大抵是一尊準化神修士的三分之一身家。
一見面,就送出如此重禮……
若他是準化神修士,修說極樂神候說他只是泛泛之輩,哪怕當眾喝罵,他也不會太過憤怒。
只不過,他到底是馮元“發掘”的準化神修士,就這般直接收下極樂神候的好處,難免有得罪馮元的可能。
陳談和衛圖所想的差不多,其一臉難色的望著衛圖,似是在詢問衛圖,想從衛圖這里拿個主意。
“收下吧……”
就在此時,衛圖和陳談二人的耳邊,傳來了一句溫和話語。
他們抬頭一望,便見極樂神候的身旁空位,多了一個身材偉岸、氣質清逸的中年道士。
見此,衛圖和陳談二人再無異議,翻掌收下了極樂神候送來的見面禮。
“你們二人,可是我盟中雙蛟,可不是極樂所說的什么泛泛之輩。”
“適才,極樂所言,只是笑語罷了。”
馮盟主輕笑一聲,隨口反駁了極樂神候的話,沒給極樂神候留下絲毫顏面。
聽聞此言,在一旁就座的極樂神候臉色頓時難看了許多,其冷哼一聲,一甩袖袍,便化作了一道紅光,消失不見了。
望此一幕。
在座的一眾修士,臉上頓時露出錯愕之色,不敢相信兩位盟主竟因為這點小事鬧了矛盾。
“應是早有不合……”
有修士目光閃爍,心中猜測,如兩大盟主這般鬧矛盾的場面,以前也不是沒有,只不過馮元一直沒說過這等難以讓極樂神候下臺的話。
但對此——
一旁的衛圖,卻有自己的見解。
他清楚明白,這兩位盟主就是在做戲!
原因很簡單:從極樂神候出言貶低他們二人開始,馮元就在附近,極樂神候不可能當著馮元的面,故意給其難堪。
若是如此,兩人早就分家了,何必一直在一起“相忍為安”。
“當是有大計!算計他人!”
衛圖眼睛微瞇,心中得出精準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