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還不是慶賀的時候。還差一年,就到了祝老魔突破的時候了。”
衛圖明白,一旦他冒充赤龍老祖,“突破”準化神境界,現在擁簇他的定陵宗,并不見得一定會乖乖再去當他的“棋子”。
準化神強者,對定陵宗是降維打擊。
現在的定陵宗,就靠呂細清這個元嬰后期撐場面。
此前,他加入定陵宗的明面境界,是“元嬰中期”,實力并不足以威脅到定陵宗的本宗修士,或者說呂細清、溫長瑛公媳二人。
但突破后……
就不一定了。
所以,屆時呂細清公媳二人的態度,才是最為關鍵。
當然,衛圖自忖,呂細清公媳二人大概率是不會和他唱反調,畢竟“認親大會”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舉辦了,他若是出事,呂細清公媳二人,也必然會受此牽連。
反之,為他遮掩,說不定還能借他這“準化神”之勢,重振定陵宗。
但這都是他的預測,而非篤定。
未來之事,并不見得一定會順著他的心意而發展。
一年時間,一晃而過。
很快,便到了赤龍老祖的突破之日。
這一天,赤龍老祖從閉關室內傳音衛圖,讓衛圖幫他護道后,便收斂神識,全心身投入到了破境之事了。
借“神魂命牌”,衛圖可以清晰中感應到,赤龍老祖具體的突破進度。
他點了點頭,當即袖袍一揮,以化神法力強行壓制住了,從赤龍老祖天鬼之軀上散發而出,向洞府外泄露的陰森鬼氣。
天鬼一族是幽冥界的種族,其修行的境界雖與人族修士相似,但突破的氣息,就與人族大相徑庭了。
不過,衛圖有突破準化神的經驗,以他實力和手段,并不難瞞天過海,模擬出人族修士突破的過程。
十余日后。
丹殿的上空,突然間風起云涌、烏云蔽日,各色靈光乍現,出現種種異象。
緊接著,一道臂兒粗細的靈氣旋渦突然浮現,席卷周遭靈氣,如颶風般越來越大,不到短單一刻鐘間,便遮蔽住了定陵宗的半壁天空。
“這是……有人突破?”
定陵宗內的眾修愕然,紛紛抬頭,放出神識,觀測這一巨大動靜。
他們從中感應到了懾人的威壓,仿佛只要其主動用法力,輕輕一碾,他們就會灰飛煙滅的樣子。
“是溫殿主的洞府?”
這時,毗鄰衛圖洞府而居的丹殿副殿主牛兆福,第一個感應到了,這一突破異象的真正來源之地。
他面露駭然之色,不敢相信,平日里深居簡出的“溫丹師”,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在今日突破準化神境界了。
準化神修士,那可是化神境界下的最頂尖強者。一年前認親大會上“劉道首”的受人尊仰,他可是仍歷歷在目。
“是齊弟?”
“是……溫天齊?”
“溫天齊?”
同一時刻,三道元嬰遁光亦到達了丹殿之內。遁光斂下,露出了定陵宗內僅剩下的三個本宗修士:溫長瑛、呂細清、鄧書艷。
三人和牛兆福差不多,在看到此幕后,心里的震驚久久難以平息。
無它,準化神強者委實太強了,哪怕在九國盟內,也是不多見的強者,一人就可鎮壓他們定陵宗一宗修士。
——面對隨時可以取他們性命的強者,或者說“惡敵”,只要是正常人,都會必不可免的為此擔憂、驚懼。
其外,衛圖為“溫丹師”時的性格溫善、守規矩,和今日隱瞞眾人,突然破境到達準化神境界……這兩者間的反差,亦讓他們為此惴惴不安。
更別說,衛圖的逃犯身份!
衛圖既然此前為元嬰后期,那么其得罪的修士,豈不是必為準化神強者?
也就是說,定陵宗和他們不經意間,竟然莫名多了一個準化神仇敵?
“嘶!”
想到這里,溫長瑛和公公呂細清忍不住對視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氣。
若是所想為真,那么他們定陵宗這次可不是請福入家,而是引狼入室了。
“不!阿爹!要相信齊弟……”
溫長瑛認真搖頭,她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丹寇深深嵌進肉掌,多了一些血色。
認親大會舉辦才過一年。
她已經是九國盟眾修眼中,溫天齊的遠方族姐了。
現在“放棄”衛圖,其他修士豈會輕信,衛圖和她沒有關系,和定陵宗沒有關系。
所以,形勢所迫的她,現今只有相信衛圖這一條道可走了。
“齊弟,可是直接拒絕了鄧書艷!”
溫長瑛轉頭,目光輕掃了身旁鄧書艷一眼,對呂細清說道。
“鄧書艷?”
呂細清詫異不解,眸底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
他壽元無多,每日基本都在洞府內閉死關,圖謀能多延長一些壽命,是故并不知道衛圖和鄧書艷這個“叛徒”之間的恩怨。
見此,溫長瑛有心答疑,但一想到鄧書艷所使的卑鄙手段,和呂細清的公公身份,就不免難以啟齒了。
但這到底關系到定陵宗的生死存亡,所以她面色酡紅了一會后,還是如實道出了,鄧書艷想以色侍奉衛圖的事情。
“不知羞恥!”
聞言,呂細清面色略顯慍怒,若非顧忌鄧書艷在旁,他早就開口大罵了。
鄧書艷的夫婿,是他的親傳弟子,他視之若子。
現今,鄧書艷做此行徑,羞辱亡夫,他九泉之下,哪有臉面去見徒弟。
“不過這溫天齊……能拒絕鄧書艷,想來也是一個正人君子,不貪圖美色。”
呂細清沉吟片刻,開始對衛圖的人品進行評估。
這一點至關重要,將決定他們定陵宗如何看待衛圖,是虛與委蛇,還是真心接納。
盡管衛圖欺瞞定陵宗在先,隱瞞了自己真實的境界修為……但誰讓衛圖的境界太高、實力太強,他們沒有掀翻桌子的勇氣。
再者,衛圖也不是普通“借地突破”的杜鵑,其是一個丹道造詣極高的四階丹師,丹道造詣有可能在四階上品……
這等層次的丹師,只要肯留在定陵宗內,并且遵守約定為定陵宗開爐煉丹,那么定陵宗重振昔日聲勢,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相比潛在的危險,衛圖的存在,亦會給定陵宗帶來極大的好處。
“長瑛,鄧書艷為何自己去色誘溫天齊?”忽的,呂細清想到了這一點,他眸露精光,詢問溫長瑛道。
按照常理,鄧書艷拉攏衛圖,應該是先挑選身為楚子的貌美女修,送過去,自己不會輕易下場……
他猜測,這其中鄧書艷應該是掌握了衛圖的某一“性趣”,所以才做此決定。
若能知道此“性趣”的關鍵之處,那么他們公媳亦能投衛圖所好,再次加深與衛圖的關系了。
——此前,溫長瑛的認親大會,雖極大程度的籠絡了衛圖。但可惜,現在的衛圖已經由與他們的平等者,轉為了“上位者”。
其境界的強大,迫使他們,必須思索如何去討衛圖的歡心了。
唯有討得歡心,他們才能心安。
“這……”
溫長瑛聞言,微微一怔。
她螓首微低,遮掩住自己微紅的雙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不知曉。
在呂細清公媳商量的時候。
赤龍老祖沖擊準化神境的動靜,也瀕臨了尾聲。
畢竟,這只是突破一個小境界,并非如元嬰突破化神那般,需要凝聚“化神法相”,要蹉跎數年時間。
“太上長老和溫宗主、鄧長老到來,倒是頗讓溫某這蔽處蓬蓽生輝……”
半日后,衛圖掐準時間,一揮袖袍打開洞府大門,抬步走了出來。
“不敢,不敢。”
呂細清面露敬色,當即躬身一禮。
以他眼力,自能看出,衛圖現在的壽齡還不過千載。
不到千載,就到了準化神境界,這在南域修仙界的歷史上,可是有望突破化神之境的那一小撮子人。
這樣的人,除了化神尊者外,無論是誰,都要給幾分薄面的。
“呂太上客氣了。”
衛圖心中暗松一口氣,明白定陵宗已經決定接納他了。他搖頭一笑,臉上露出幾分得色,神識一動,用法力把呂細清扶了起來。
看到此幕的溫長瑛、鄧書艷二人,臉上并未露出意外之色。
天底下,養氣功夫再是十足的修士,在突破一個值得夸耀的境界后,就沒有不心生得意,志得意滿的。
她們當年,突破元嬰境界的時候,可是逢人都會自稱自己幾句老祖。
現在衛圖這幅神色,還是偏低調的。
“溫丹師突破,乃是我定陵宗的大喜事,妾身早年珍藏了幾瓶五毒仙酒,滋味甚美,愿擺靈宴獻于溫丹師……”
“還望溫丹師賞臉。”
而就在呂細清公媳二人準備與衛圖進一步寒暄的時候,另一旁的鄧書艷便搶先一步,率先說出了這一句話。
其唾面自干,渾然也無一年前被衛圖拒絕的尷尬。
但聽到此話的衛圖,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接受鄧書艷的這一邀請。
他目光輕掃了一眼呂細清公媳二人,見二人保持沉默,沒有說話,微然一笑,說道:“溫某剛剛突破不久,還需靜養吐納,不宜飲酒,多謝鄧長老美意了。”
卻是委婉拒絕了。
話音落下。
喧鬧的氛圍,頓時冷寂了下來。
鄧書艷瞪大美眸,有點不敢相信。
呂細清公媳也面露詫異之色,沒有想到,衛圖竟然沒有借此機會,去拿捏他們公媳二人,借此談判,索要高價。
要知道,這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們公媳二人又沒有和鄧書艷矛盾徹底公開化,表面上還是有所來往的。
衛圖順勢答應這一邀請,無論是誰,也挑不出任何刺。
現在,衛圖拒絕,反倒今后會有“不好相處”的惡名,流傳于定陵宗內外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
鄧書艷、呂細清、溫長瑛三人心底里,此刻同時升起了這一想法。
畢竟,重情義這三個字,天然是與偽裝自己境界的“騙子”所隔絕的。
“難道……齊弟另有苦衷?”
溫長瑛心中,莫名多出了這一念頭。
不過此刻,也不是她細想這一點的時候了,她作為宗主,需要收拾眼前這一爛攤子。
——衛圖拒絕鄧書艷,雖是向她表了忠心,表示絕不去踏兩條船,但此舉難免會極大落了鄧書艷這一派的面子,引起定陵宗的內部動蕩。
鄧書艷是無峰門鄧掌門的妹妹,嫁入定陵宗后,身份天然高貴,在兩盟之戰后,作為唯三的元嬰修士,自然而然便成了定陵宗內姻親一派的首腦。
所以,稍作思索后,溫長瑛便開始給鄧書艷和衛圖二人,打起了圓場。
“齊弟剛剛突破,心思疲憊,不宜參加鄧長老設下的宴席……情有可原。”
“待齊弟閉關結束后,你我二人一同宴請齊弟如何?”
溫長瑛提出了一個妥帖的建議。
“當可。”
鄧書艷自無不可,點頭應道。
這一建議,不傷她的面子,也不傷衛圖的面子,只有一點不好,那就是把款待衛圖的主場優勢,讓了出去。
不過,在看到衛圖起勢后,她也無心去和溫長瑛、呂細清二人去爭了。
現在,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傍上衛圖這一前途極佳的準化神強者。
“溫長瑛內有顧慮,外有公公看著,心里放不開,定不如我……其定會有惹溫丹師生厭的那一日……”
“屆時,那就是我的機會。”
鄧書艷美眸微閃,暗暗忖道。
她清楚,這世間的男修大多都喜歡清純女修,不會喜歡如她這般的放浪之人。
但她更清楚,她已是孀居的寡婦,早就沒了本錢,根本不配做衛圖的道侶、乃至妾室。
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為衛圖的床伴,情人,享受準化神強者給她今后道途所帶來的便利。
“可行。”
衛圖微微頷首,在鄧書艷之后,表態應了下來。
只要溫長瑛安排合理,他作為溫長瑛名義上的“族弟”,自不會不給其面子。
此外,如果可行的話,他倒也不想與鄧書艷的關系搞得太僵。
他猶記得,其兄鄧掌門曾說過,說認識在坤田仙城的“韓丹師”。
而這個韓丹師,可是能煉制補嬰丹……
此女若是能借其兄的關系,幫他引薦,亦是一樁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