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神通,正是裂空雕血脈突破“純血后裔”后,覺醒的天賦神通——赤靈翼。
赤靈翼是空間遁術,所以哪怕裂空雕僅是四階妖王,亦能參與到這場化神級別的生死大戰之中。
不過,雖眼睜睜看到,裂空雕搶走了自己的靈寶“破神釘”,但丁樂正并未因此遲疑半步,繼續借助血遁余力,全力遁逃到了昭冥死海的上空。
冰龍術!
甫一出昭冥死海,丁樂正神識不再受限,他頓覺天地之寬,單手掐訣,以化神法相撬動天地五行元氣,施展這道高級法術。
瞬間,天地間寒風呼嘯,一條體型上百丈的冰雕巨龍在空中浮現,嘶吼一聲,帶著凌冽冰霜,向海面沖去,目標正是從海水中追擊而出的衛圖。
但至此刻,丁樂正也沒敢繼續戀戰,他當機立斷,在原地自爆剩下殘軀,元嬰法相直接出竅,以極速向圣崖山方向遁逃。
高級法術——冰龍術!
化神法體自爆之力!
從海面而出的衛圖,登時就遇到了這強大的阻力,前者僅是讓他退避三舍,但后者就讓他受了不小的傷勢。
他的半邊肩膀,直接被化神法體自爆的恐怖之威,徑直斬去了。
但好在,他不是丁樂正這等純粹的仙道修士,而是有著四階肉身的煉體士。
隨著“靈身”金光浮現,他的這點傷勢頃刻消失無形,重回完美法體。
“元嬰出竅?”
少傾,待硝煙過后,這時的衛圖才看到了,借自爆掩飾遁逃方位的丁樂正。
他眉宇微挑,心道此獠不愧是曾經的正道第一人,行事當得上“果決”二字。
元嬰修士的元嬰出竅,若準備妥當,沒有法體的“拖累”,哪怕是元嬰初期,其遁速都足可堪比元嬰中期巔峰的正常遁速。
化神境亦是一樣。
現在的丁樂正遁速,已經到了“化神中期”這一檔次,非他立即所能追上。
“但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衛圖冷笑一聲,他伸手一招,裂空雕從海面上振翅而起,雕身上飛出無數細小的血紅絲線,與他的背骨緊密“嵌”在了一起,此刻其青色的雙翅,仿佛他的天生之物一樣。
這正是他以“血傀術”操控裂空雕這個“靈寵”的結果!
在血傀術和魂契之下,裂空雕的一舉一動他都能控制,包括此雕的天賦神通。
簌!簌!
接下來,衛圖遙遙鎖定丁樂正的遁逃方位,他雙翅一振,一邊施展“萬鴉血遁”,一邊借助裂空雕的赤靈翼,追殺此獠。
兩大遁術結合,他的遁速肉眼可見的提升了一大截,雖仍不能和丁樂正“元嬰出竅”的速度相比,卻也差之不遠了。
而且,他法體仍在,勝在法力“無窮無盡”,從長遠來看,時間在他這一方。
脫離法體的“元嬰靈體”,縱有法相掠奪天地元氣,但在急劇的法力消耗之下,也幾乎等同于“無源之水”。
“那是……”
蕭國遼州,凈蓮庵。
佛堂內,一個身穿白色僧袍的女修正坐在蒲團上參禪禮佛,在感知到從昭冥死海傳來的恐怖威壓后,她下意識的抬頭向空中望去。
抬頭的瞬間,她佩戴的白色面紗悄然拂動,露出了宛如月華般的清眸,仙妃般的秀靨,以及丹霞般的櫻唇。
只見,在遼州的上空,有一片磅礴血云浮現,遙遙向前方的一個元嬰靈體追去。
這片血云,細看之下,是由無數血色靈鴉組成,但在頃刻間,又模糊的幻化為了一個身穿青色袍服,背生雙翅的青年男子。
而不論是這“元嬰靈體”,還是這青年男子,身上都散發著恐怖的法力波動,似乎隨手一揮,就能殺死如她這般的元嬰修士。
“那是衛圖?”
符玲瓏秀眉微挑,粉靨上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
尋常人難以從此氣息中,判別出這青袍男子的具體身份,但她不同,她曾和衛圖有過數次交鋒,以及肌膚之親,衛圖的氣息早就烙印在了她的身體里面。
她可以忘記任何人,也難以忘記衛圖。
只是,如今的衛圖實力,竟然成長到了她難以企及的地步?
這怎么可能?
明明她突破元嬰的時間,僅和衛圖相差百年。
“如果這是衛圖的話,那一正在遁逃的元嬰靈體,莫非是……丁樂正……”
符玲瓏瞪大美眸,隱有猜測。
圣崖山囚禁衛修文等人,在應鼎部中下層修士中是絕密之事,但在蕭康兩國附近的元嬰圈層中,卻非是什么隱秘。
兩百多年前,她曾念及與衛圖的“故交”之情,想著暗中幫助衛家一次,只是礙于圣崖山于她而言,委實是龐然大物,略試了幾次后,只能被迫放棄了這一想法。
現今,已至化神的衛圖,竟然親自追殺丁樂正了,即將打上圣崖山大門了?
“與我無關……”
符玲瓏搖頭,她垂下眼眸,白色面紗重新覆面。片刻后,隨著誦經聲響起,她的身上,逐漸多了一些圣潔氣息,丹田處佛光綻放,熠熠生輝。
昔日之事,不過是她三百多年前的一次過錯,身為佛女的過錯。
僅是一夕相歡……
這之間,又能有多少情感?
“但到底,他奪了我的身子,現在富貴發達了?不該給我一點賠償?”
“現在他攻打圣崖山,有不少的勝算……這是我借此漁利的機會。”
敲了半天木魚后,符玲瓏身上佛光雖然一點不少,但她圣潔的臉上,卻罕見的多了一些女兒態,不滿的哼哼了幾聲。
旋即,她臉上露出了,數百年前身為六欲教劫匪的一絲貪婪本色了。
想及此,符玲瓏也不猶豫,直接喊來了自己的兄長“符大呂”,蒙頭遮面偷偷從凈蓮庵潛伏而出,向圣崖山所在的海州飛渡而去了。
如符玲瓏一般,感應到衛圖和丁樂正二人一追一逃恐怖氣息的蕭國元嬰修士,還有很多。
這些人,雖然無法借助此氣機,判定衛圖的身份,但他們對丁樂正的身份,還是能猜出一二的。
畢竟,大蒼修仙界內,唯有丁樂正一人,此前證道化神,并且舉辦了化神大典。
如今,衛圖和丁樂正二人一追一逃,目標方向又是圣崖山,這無疑是證明丁樂正身份的又一有力證據。
所以,不管是出于湊熱鬧的觀戰,還是打算渾水摸魚、趁火打劫,這些元嬰修士都如符玲瓏一樣,一一飛遁而出,偷偷向圣崖山所在的方向匯聚而去了。
只不過,因為遁速的差距,在他們準備飛遁緊跟衛圖、丁樂正二人的時候,就已經被衛圖、丁樂正二人遠遠的甩在了身后,連二人的絲毫蹤影也難看到了。
對身后的尾巴,衛圖自然也是有所感應,不過他對此并不在意,化神和元嬰之間乃是天塹,解決這些“蠅附”僅是隨手之事。
他現在真正要操心的是。
——阻止丁樂正逃入圣崖山,然后借圣崖山的超遠傳送陣,傳送逃走。
現今,丁樂正向圣崖山方向遁逃,目的大概率就是他所猜測的這般。
超遠傳送陣的傳送范圍,足有百萬里之遙,遠遠超過了他現今的神識范圍。
一旦他的擔憂成真,那么他若想在短期內解決丁樂正,其困難程度……恐怕要難如登天了。
已失法體的丁樂正逃走,其本身的威脅對他來說,已經不大了。
畢竟,隨著傅志舟護送衛修文等人進入“昭冥死海”,他在大蒼修界這里,就無任何可用來威脅他的人質了。
但……此獠若是與大炎修界的化神尊者聯手,對他的危害性,就會大大提高了。
其一,意味著將有一同階強者知道他的詳細情報,具體的手段、底牌。
情報的得失,雖不會成為影響勝負的根本,但絕對是同階修士死戰中,一個決定勝負的重大影響因素。
其二,意味著前往“海外修界”的方法,有可能不再成為他獨守的隱秘。
這次,他雖沒有把昭冥死海的“秘境”暴露在丁樂正面前,但只要丁樂正逃脫生天,今后按圖索驥,定然也不難找出由鏡水閣和凝月宮經歷萬載,鉆研出的這一條“密道”。
當然,如今已至化神的他,也無需過多顧慮此“密道”泄露了。
不然,他也不會故意把丁樂正引到昭冥死海內部。
只不過,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是不希望海外修界的隱秘,被人所知。
——大蒼修界的尊王宮秘境,他還不想分享給其他的化神尊者。
“丁樂正的速度,降下來了。”
追殺了兩天一夜后,衛圖終于看到,以“元嬰出竅”而逃的丁樂正,法力開始衰減,遁速為之下降了。
見此,他當機立斷,直接冷哼一聲,以魔道秘術自爆一條臂膀,加快了遁速。
“去!”在即將接近丁樂正之時,他再次催動“玄靈金鏈”,以此靈寶作鞭,狠狠向丁樂正的元嬰靈體抽了過去。
啪嗒!
此聲宛如雷響,震顫天地。
衛圖這一鞭,注入了他的十成法力,是他在不動用“五行誅魔環”的全力一擊。
只是,眼見玄靈金蓮即將命中的時候,卻見丁樂正的元嬰靈體上,忽然蒙上了一層淡紫色的焰火。
在此焰火之下,丁樂正的遁速猛地提升了一大截,險而又險的避開了這致命一擊。
“燃燒法相?”
望見此幕,衛圖臉上略有詫異,對丁樂正的這老修的“心狠手辣”有了充分認知。
這等心狠手辣,不只是對別人,更是對自己而言。
法相,和元嬰一樣,是化神修士根本。
其重要性,甚至要超過法體。
法體可以重新奪舍,然而作為化神法相一旦損傷、削弱,想要重修就沒那么容易了。
——化神法相,是為化神撬動天地元氣、吸納靈氣的“天地之根”。等同于底層修士的“靈根”。
屬于真正的根基。
故而,法相一旦被削弱,修士資質也會因此大降,根基不復。
本來,丁樂正就是僥幸證道化神,算是化神中的下品資質。
現在,燃燒法相后,其資質就會再次降低,成為劣等資質,等同于……為了保命,在此刻,硬生生毀了自己的道途。
除非有逆天機緣,否則丁樂正至此,化神初期境界將是其一輩子的終點。
“現在,距離圣崖山還有半天路程,丁老狗,衛某倒要看看,你這強弩之末,怎么能撐到重回圣崖山……”
衛圖冷笑一聲,收回玄靈金鏈,他也不氣餒,繼續吊在丁樂正身后,緊步追殺,等待丁樂正再次露出破綻。
聽到此話,正在遁逃的丁樂正不禁面色微變,以他殘存的實力,重回圣崖山不難,但難點在于,如何躲避衛圖追殺。
一步失利,步步失利。
這半日路程,將是他的生死局。
“可恨!若我神夔舟在手,今日豈能被衛圖逼到這一地步。”
丁樂正心中暗恨。
神夔舟便是他在大炎修界內,采購的那一架準五階飛舟,此舟全力催動下,一般化神初期難以追上。
只不過,為了圍剿衛圖,他在與衛圖簽訂“君子之約”時,已經暗中讓他師侄“魏中良”攜此舟前往大炎修界了。
“一定有辦法的!”
“一定有辦法的!”
“一定有辦法的!”
丁樂正一邊遁逃,一邊絞盡腦汁,思索自己的逃生之策。
直到——
他飛身路過一個坊市時,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
他元嬰小嘴張口一吸,坊市上面的陣法登時破碎,其內無數修士瞬間血肉消融,化作精血長河被他法相所吞。
多了這些修士精血后,他臉上露出了不正常的殷紅之色,遁速再次提升,堪比最初元嬰出竅之時了。
魔道手段,他這個正道高手平常時候雖然不用,也嚴禁門下弟子偷學,但到了這生死關頭的時候,他也無需顧忌這一點了。
正道又不等于迂腐!
而落在丁樂正后面的衛圖,見到這遍地廢墟、白骨累野的坊市,臉上也沒有露出任何的不忍之色。
作為邊境三國出身的散修,在正魔大戰時,他見過如此般的慘景已經不知有多少了。
早就對此司空見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