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極山派之前,衛圖也沒忘了他放在供奉堂洞府的魂仆“許玉琦”。
他順路帶上此女后,這才與閭丘青鳳一同搭乘超遠傳送陣、前往極山派。
沿途中,閭丘青鳳并沒有過多在意許玉琦這衛圖身旁的女修,其只是簡單看了幾眼后,便把此女當做空氣無視了。
區區筑基女修,根本不能入她的眼。
再者,魂仆和感情牽系的伴侶,她還是能分清的。
甚至,閭丘青鳳還主動提議,倘若衛圖身邊缺少伺候之人,她可以把自己宮內的仆從送給衛圖差使。
對此,衛圖自不會同意。
他雖知閭丘青鳳是好心,不大可能給他安插探子、內奸,只是為了他這日后的享受著想,但他又非那種追求奢華排場之人,豈會在意這等事?
適當放松可以。
但得等他證就化神之后。
數日后。
通過超遠傳送陣,衛圖、閭丘青鳳、許玉琦三人,成功抵達極山派。
進入極山派后,衛圖對閭丘青鳳、許玉琦二女做了簡單安排后,便立刻趕往了主殿,去拜見朱宗主了。
朱宗主,是他在極山派內的唯一背景和頂頭上司。
第一時間拜見朱宗主,是他身為“心腹”該有的態度。
“衛師弟有心了。”
主殿內,剛剛接到衛圖回宗情報的朱宗主,見到衛圖到來,老臉上隨即露出了一絲滿意之色。
幾日前,得到衛圖與許萬孫一戰的細節時,他曾有過對衛圖脫離自己掌控的擔憂,但現在看來,衛圖對他還是頗為恭敬的。
至少,數百年時間,不必過多擔心。
“宗主過譽了。”
衛圖拱手道謝一聲,隨即就前往元君島一事,進行述職。
他一一講出了,此次他與閭丘青鳳的談判過程,以及閭丘青鳳因為“害怕極山派動手”,所以自愿請罪的這一根本原因。
在講述過程中,他也直言不諱的說出了,閭丘青鳳為了自保,對他這上宗高層所實施的“身體賄賂”。
聽完這些,朱宗主暗暗點頭。
除了衛圖這一明線破壞小寰宮和閭丘一族兩大勢力聯姻的人員外,在暗地里,他還另外派遣了兩尊殺手,潛伏在元君島。
此時,衛圖所說的一切,是與殺手回稟的事態動向吻合的,這足以證明,衛圖沒有在這一方面,欺騙于他。
“衛師弟為我派玉圭,這閭丘青鳳也算識貨之人,知道衛師弟不同凡響,甘愿投獻……”
朱宗主微微一笑,言語中,卻是允了衛圖和閭丘青鳳的“私下交易”。
此事過程,雖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但結果走向,卻是好的,達成了最初目的。
這可比他設想,以殺手殺了閭丘青鳳,粗暴的破壞這門婚事,更好一些。
殺了閭丘青鳳,是會震懾附屬勢力,以儆效尤,但亦會導致一些附屬勢力離心離德,進一步背叛極山派。
暗殺,永遠是解決麻煩的最后項!
半刻鐘后。
衛圖述職完畢。
這時,朱宗主并沒有就此事繼續說下去,而是話題一轉,問起了衛圖在與許萬孫一戰中,使出的“二重金鼎符”。
“此符,衛師弟已經繪制出了?”
朱宗主瞇了瞇眼,問道。
讓衛圖繪制“二重金鼎符”,他雖然給了三百年的年限,但這并不代表,衛圖到了三百年后,才能向他匯報此事。
他擔心,衛圖早早繪制出了此符,只是一直在向他隱瞞。
這種擔憂,并非他多疑。
而是衛圖的境界修為,一直沒有向他如實稟告。
若非衛圖與許萬孫一戰,暴露了境界修為。他直到現在,或許還被蒙在鼓里,誤以為衛圖仍是“元嬰中期”境界。
“衛某離開宗門后,在元君島逗留期間……偶然所悟,繪制出了兩道二重金鼎符。”
衛圖開口解釋,回答的滴水不漏。
他知道,自己隱藏修為、隱藏繪制二重金鼎符的進度,會惹朱宗主懷疑,但他并不認為,這兩件事會給他招來禍患、引來殺劫。
頂多,就是讓朱宗主自此對他的信任度降低一些罷了。
一句“我散修也”就能解釋一切。
出身散修的他,天然就對極山派和朱宗主有不信任感,藏拙才是正常的。
全然信任,才是咄咄怪事。
再者,他現在的價值已經顯露,極山派不可能因小失大,僅因這點對他的猜忌,就埋葬了他這個能繪制出“二重金鼎符”的符道大師。
果不其然。
如衛圖所料一般。
朱宗主并沒有在此事上進行盤問,在聽到他的回話后,點了點頭,就揭過了這一篇章。
“三十年內,可否繪制出十張二重金鼎符?”朱宗主目光熠熠,問道。
“可!”
衛圖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一詢問,看似是詢問,但實則根本沒有他拒絕的余地,與“命令”無異了。
若在此事上陽奉陰違,那么極山派有無他這個符師,都問題不大了。
反過來說,只要他一直能出產“二重金鼎符”,朱宗主和極山派就幾乎可以容忍他的一切。
這便是手藝人的尊貴之處。
也是大多手藝人為什么有了“臭脾氣”后,同勢力的眾修仍舊還慣著的原因所在了。
“不過,衛某還打算向宗主討個人情。”答應過后,衛圖遲疑片刻,說道。
“是何人情?”
朱宗主微挑眉宇,笑呵呵的問道。
只要衛圖開口不大,他不介意滿足衛圖的一些心愿。
“衛某想在重巖秘地,多修煉一些時間。”
衛圖拱手一禮道。
重巖秘地,是極山派唯二的“五階靈地”,也是極山派眾修唯一能有望在此修行的靈地。
至于另一五階靈地,則被寒岳尊者這位化神尊者一直霸占,并不開放給其他修士。
幾十年前,在他還未加入極山派的時候,羅殿主就曾說過,待他成為極山派的“供奉長老”后,會有一個好處。
此好處,事實上,就是極山派供奉長老進入“重巖秘地”修行的福利。
——五階秘地,靈壓強大,能讓元嬰修士突破境界時,提高一些突破幾率。
不過,這對境界已至元嬰后期的衛圖,顯然沒有作用。
他去重巖秘地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借重巖秘地的靈氣、靈壓,凝聚屬于他的“源木法相”。
只是,此目的不宜為外人道也。
衛圖找的理由也很簡單,他告訴朱宗主,他去“重巖秘地”是為了提高繪制“二重金鼎符”的成功幾率。
“二重金鼎符是四階頂階符箓,以衛某的境界,繪制還是太過勉強一些,若得重巖秘地相助……當可提高半成幾率!”
衛圖沉吟一聲,補充道。
“半成?”聞言,朱宗主心中一動。
越高等階的符箓越難繪制,如“二重金鼎符”這樣的四階頂階符箓,尋常四階符師能有三成以上的成功率,就足可稱造詣極深了。
現今,衛圖繪制靈符時,若能在“重巖秘地”內,提高半成的成功率,那日積月累之下,于極山派而言,當是海量的資源增量。
其外——
不殊榮難以重賞衛圖。
這次,衛圖出使有功,完美化解了閭丘一族這附屬勢力的叛逆之心,而且也成功繪制出了二重金鼎符,一躍成為了歸墟海修仙界頂尖的符道大師……
他再給衛圖以前的待遇,難免不合適。
獎賞衛圖在“重巖秘地”內的修行時間,確實一個不錯的賞賜。
“按照我派規定,殿主一級的宗門修士,每一百年,有五年時間,可在重巖秘地內修行……”
“想要增加修行時長,必須以功德兌換,最多不超過三年。”
“……不過念在衛師弟一心為公,本座可酌情給你增加一些修行時長。”
“半年后,本座會召開高層會議,商討此事。屆時,兩三年時長應是可行的。”
朱宗主思索片刻,緩緩道。
以他宗主權力,雖可繞開一眾高層,直接給衛圖增加在“重巖秘地”的修行時長,但這樣難免會惹來非議,代價委實太大了。
而且,若衛圖請求,他就答應……那么也會讓衛圖以為,其所獲得的一切,來的太過輕易了。
這亦是當上位者的大忌。
屆時,倘若眾高層不允的話,他再給衛圖開小灶,那收獲的將是“重恩”了。
“多謝宗主。”
衛圖起身道謝。
他不知宗主權力范圍,所以并不知道,朱宗主內心的算計。
這件事,只是他的隨口一提,倘若能成功,自然皆大歡喜,但若不成功,他再尋覓其他機會,增加進入重巖秘地的時長就是了。
談完“重巖之地”之事后。
衛圖沒繼續與朱宗主長聊,他從朱宗主手中,請了一道看押閭丘青鳳的手令后,便起身告辭,飛離了主殿。
“有勞羅殿主了。”
衛圖飛到執法殿,把朱宗主的手令遞給羅殿主后,拱手一禮道。
做戲要做全套。
既然是閭丘青鳳主動請罪,那么極山派這邊,也不宜輕輕揭過,落人口實。
其外,把閭丘青鳳關在執法殿內,亦算是閭丘青鳳的一種保護。
——在閭丘青鳳請罪后,此女無疑是大大得罪了小寰宮和童尊者。
童尊者是否如閭丘青鳳所說那般寬容,衛圖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能在修界走至境界頂點的,這些修士無一例外,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輩。
對于閭丘青鳳這等沖撞自己意志之人,倘若他是童尊者,很難就此輕易罷休。
四個字,例不能開!
哪怕童尊者不下手,小寰宮這行駛童尊者意志的機構,或許也會幫童尊者去辦——殺死閭丘青鳳這件事。
而極山派內,并非密不透風。
尤其是功德殿。
被清洗過后的功德殿,還有不少封寒的殘黨。
所以,眼下閭丘青鳳最好的去處,便是被羅殿主所掌控的執法殿了。
執法殿的監牢,也是極山派內,除了寒岳尊者那里,最嚴密之地了。
算是一種保護性“禁閉”。
“閭丘青鳳?”接到朱宗主手令,羅殿主頓時愕然了一下,畢竟在他的記憶中,衛圖和閭丘青鳳二人還是好友。
隨后,在衛圖的解釋下,羅殿主這才明了這之間的復雜關系了。
“還請勞煩羅殿主,給九皇女安排一個僻靜之所,最好……也有聚靈法陣,設有能防止他人窺探的禁制……”
衛圖思慮了一會,請求道。
聽此,羅殿主眉宇微皺,生性正直的他,除了寒岳尊者那一次求情外,皆沒有法外開恩過,更別說依照“家屬意愿”,去辦理這些人情小事了。
但念及,衛圖是他女兒的恩人,此次逮捕閭丘青鳳,也非對方犯了什么法禁……
若是拒絕了衛圖,可能會被下一個“封寒”記恨……
他猶豫了片刻,也就隨之同意了。
“這些,羅某記住了。”
“不過,僅此一次。”
羅殿主叮囑道。
他不想開后門太多,因為開后門一多,他做事的原則性,亦會隨之逐漸喪失。
“自然。”
衛圖笑著答應。
半日后。
在衛圖的安排下,由羅殿主二弟子“嚴百魁”帶來的執法隊,直接帶走了暫在功德殿內落腳的閭丘青鳳,把其關押在了鐵狩峰地底的監牢之內。
這一幕幕,讓養尊處優的閭丘青鳳大為驚駭,若非有衛圖陪伴在側,在執法殿修士到臨之時,她興許已經開始逃命了。
“待躲過這一段日子就好了。”
衛圖對閭丘青鳳安慰道。
待他化神后,甭管有無童尊者的威脅,他都可保閭丘青鳳安然無恙。
“再過一年,本宮可就是閭丘一族的國主了。這真是……一念天堂,一念監牢。”
閭丘青鳳孤坐在監牢角落,她搖了搖頭,秀靨上多了幾分嘲弄之色。
她這幾分嘲弄,并非針對衛圖,而是感嘆世態的炎涼。
一百年前,她在閭丘一族內,盡管貴為嫡系皇女,但備受閭丘晉元排擠、打壓,終日惶惶,擔心閭丘晉元得勢,她難有善終。
而后,在衛圖的幫助下,她褫奪了閭丘晉元的血脈,突破元嬰后期,成為閭丘一族的儲君,開始真正展翼游于歸墟海。
但現在,卻又一步進入此囚牢之中。
當然,閭丘青鳳也知道,這囚牢只是衛圖給她申請的保護性禁閉。
不然,這處監牢的環境也不會這般好……她也不會修為仍在,沒有被極山派所封禁。
只是——
她不知道的是,衛圖所言的“躲一段日子”,究竟要躲到什么時候。
十年?百年?
亦或者千年?
“一百五十年?”
這時,閭丘青鳳忽而想到,衛圖先前在元君島時,對她所說的那一個驚喜。
“我等這一百五十年!”
閭丘青鳳看著站在她面前的衛圖,臉上浮現堅毅之色,心中暗暗忖道。
一百五十年后,她雖不認為衛圖有挑戰小寰宮的本錢,但她相信衛圖,這個敢承擔責任的男人,絕非什么欺詐之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