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鳶的臉被路燈鐫刻得十分柔和，聲線輕輕的，帶著溫潤。
胡姨急忙拿出鑰匙給她開了門，她快步出去，透過燈光打量韓鳶。
韓鳶笑著等她打量，“有變化嗎？胡姨。”
“變得更加成熟好看了，瘦了……”胡姨嗓音含著哽咽。
韓鳶笑著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胡姨驚呼，“手怎么這么涼？”
“天氣太冷了。”韓鳶寬慰她。
“快進去，”胡姨想也沒想說：“家里暖和。”
韓鳶喃喃：“……家。”
胡姨沒聽到，反問她說什么，韓鳶搖頭，松開拉住胡姨的手，“走吧，胡姨。”
胡姨點頭，快步往屋內走，臉上帶著笑，“小鳶回來了。”
韓鳶聽著她熟悉的聲音，抿了一下唇。
話還是那句話，只是家已不是那個家了。
如今韓家的女主人已變，家也成了別人的家。
韓鳶苦澀想，吳茜夕在時，她也未曾感受到家的溫暖。
胡姨矮而胖，嗓音響亮，很快門被打開，韓志鑫從里走了出來。
緊隨其后的是多年未見的吳歡，以及江栩。
吳歡看到她，臉色很不好看。
江栩靠在門邊，意味不明對她笑，韓鳶看了他一眼，很快移開視線。
江栩意外她這么快回來。
還以為要等待明天。
韓志鑫還沒開口，吳歡在旁邊白著嗓子，“喲，我以為是誰回來了呢，原來是小鳶呀，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回到了韓家。”
韓鳶看她，現在的她早已不是三年前沖動的韓鳶了，她只是笑了笑，“是啊，吳姨，我回來了，三年沒見，你好像……老了不少。”
她語氣輕輕柔柔的，“怎么，韓志鑫對你不好嗎？沒拿錢給你好好保養一下嗎？”
吳歡抬手觸碰自己的臉，這些年無論她如何保養，臉卻不再像以前那般緊致了，她恨恨咬牙，“你！”
江栩一下子就笑出了聲，吳歡轉頭看去，“江栩，你笑我？”
“媽，”江栩聳肩，“姐姐回來，我高興啊。你在胡思亂想什么，進入更年期了嗎？”
吳歡沒了話，氣的胸膛起伏大，“我怎么就生了你這樣的兒子。”
江栩嬉皮笑臉的，眼底沒笑意，“要不殺了我，這樣世上就沒有江栩了，沒有你兒子了。”
“哦，不，”江栩聲線帶著漫不經心，“你和韓叔可以再要一個孩子的。”
韓志鑫臉上閃過尷尬神色，吳歡氣急，“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韓志鑫注意力到韓鳶身上，他看著眼前的女兒，“小鳶，快進屋坐吧，外面冷。”
他喃聲，“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不了，”韓鳶站在門口，“我有事和你說。”
江栩看了看她濕潤的衣服，嗤笑一聲，“放心吧，姐姐，三言兩語說不清的。”
“別搞感冒了，”江栩表情沒有變化，“韓叔叔會心疼的……小栩也會心疼姐姐的。”
吳歡扯了一下他，“關你什么事。”
“好了，”韓志鑫先是加重字音，隨后看向面前的女兒，聲音又溫柔了下來，“鳶鳶，我們進去慢慢說吧。”
韓鳶望向眼前兩鬢斑白的韓志鑫，短短幾天，他似乎又老了幾歲，她點頭了。
韓志鑫很高興，忙讓胡姨去準備姜茶、水果。
吳歡攔在門口，“有什么話不能在這說，韓家早已不是她的了，她不能進門。”
韓志鑫看她，生氣說：“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吳歡也生氣咋呼起來，“韓志鑫，到底誰是你現在的妻子？”
“不可理喻。”韓志鑫沒選擇和她吵，拉著韓鳶就要進去，被韓鳶躲開了。
他手僵住一瞬，輕聲說：“對不起，鳶鳶。”
韓鳶鼻子有些酸，她忍住了，沒說什么。
吳歡又要鬧起來，江栩淡淡來了一句，“別作了，媽。要是真和叔叔較真起來，你和我都得被掃地出門，畢竟你姓吳，我姓江，這個房子姓韓。”
吳歡：“……”
她不滿看向江栩，“你究竟是不是我兒子，怎么老是向著他們父女倆？”
江栩扯了下唇角，留下一句，“我倒是希望不是你兒子。”
韓鳶進去，客廳陳設變了，不出意外是吳歡讓改變的。
韓鳶坐了下來，胡姨給她倒了一杯開水，“小鳶，先喝點熱水。”
韓鳶接過水，笑著說謝謝。
吳歡想要挨著韓志鑫坐，韓志鑫這會不想理她，起身坐到了另一邊，吳歡被冷落，剛好發脾氣，就聽到江栩低笑著說：“媽，你被嫌棄了。”
那笑里沒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她都不信。
要不是吳歡心理強大，她遲早要被自家兒子氣死，讓他落下一個氣死母親的不孝罵名。
韓志鑫手放在膝蓋處，有些躊躇，他沒想到韓鳶會回來，自是不會認為她只是簡單回來，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問他。
“鳶鳶，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韓鳶身子回暖，看了一眼江栩，后者懶洋洋支著下巴看她，在她看過來時，沖她眨巴一下眼。
韓鳶同樣沒理會。
“去書房談吧。”
韓鳶說了一句。
韓志鑫迅速起身，點頭說好。
吳歡站起身，“我也要去。”
江栩嘲笑她，“你去干什么，你又不是韓叔叔的女兒。”
吳歡：“……”
等父女倆上樓后，吳歡氣勢洶洶看向江栩，“你今天怎么回事？”
“我哪天都是這回事。”江栩依舊保持原動作。
“我是你媽，你對我放尊重點。”
江栩冷笑，“尊重？你背著我親生父親、韓叔叔偷、情的時候怎么不說尊重一下我們？”
吳歡腿一下子就軟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始結巴起來，“你，你說什么呢。”
江栩站起身，“媽，你看看你的臉，都這么老了，別想著去勾引別人了。說不定，別人抱著你的時候，摸著你肚子上的贅肉，說不定他惡心到反胃呢。”
吳歡瞪大了眼，看著眼前這個言語冒犯自己的兒子，氣的一巴掌呼了過去，江栩沒躲開，任由她打，“江栩，我當初就應該掐死你！”
“嗯，”江栩目光冷冷看著她，“如何？要和我斷絕關系嗎？”
吳歡一下子慫了，她愛江栩，她愛自己的兒子。
所以即便他出言不遜，她頂多是生氣，可她不會說出和他斷絕母子關系這種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