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意看著鹿梨，最終嘆息。
她身子微微往前，雙手手肘撐著大腿手指把玩剛才拽下來的小花。
嘆了好幾次氣。
大概磨磨唧唧能有五六分鐘，謝南意才說：“他是孤兒，我從他初中開始助養他讀書。”
鹿梨倒是沒意外。
剛才兩個人之間互動透露出來的一些信息，鹿梨心里就有了大概猜測。
謝南意是在孤兒院跟鹿梨遇見，然后一直都是祁陸聞資助到如今。
而這些年來，謝南意也是定期到孤兒院，現在孤兒院幕后的資助方更是謝南意。
“我有點好奇，孤兒院那么多人，也沒聽你說要單獨助養誰，怎么就選了他？”鹿梨問。
謝南意看著手里花轉：“我第一次見到他，就看到他跟一群人打架。那不要命的，明明打不過，也要跟這些人拼，反正就是那種死之前，也要讓你們殘一殘的架勢。”
說完，謝南意還補充一句：“小崽子，挺狠的。”
“只是這樣？”鹿梨覺得事沒那么簡單。
謝南意停止手中的轉動的花：“院長說他哥哥是當時轟動一時的連環殺人犯，加上他這么打架，骨子里帶了這樣惡劣的基因，說留下來對其他小孩子不好。”
“那些人群毆他，他防備還錯了？”鹿梨皺眉，對此感到不太滿意，“更何況，殺人犯是他哥，跟他什么關系。”
謝南意看著鹿梨笑：“但我當時防備了，偷偷觀察著小孩一段時間。”
“觀察出問題？”
“沒有，他一直都很安靜。安靜的畫畫，安靜的在自己的世界里，是那些小孩總欺負他，又覺得人那么多沒打過他，所以一直不服氣一定要將他干趴下才善罷甘休。”
鹿梨嗤之以鼻：“小孩有時候才是最大的惡。”
謝南意對此不好說什么，她跟鹿梨秉持相反的想法。
小孩壞跟好，都是跟接觸的長輩有關系，沒引導好，就是會影響小孩的秉性。
“我本來打算將他安排到寄宿學校避開這些，可是他突然拽著我，跟我說如果防備他他對社會有危險，可以直接將他送走，流浪也好，送去監獄也罷，不用這么防著他，他不欠任何人。”
鹿梨聽到這句話挺詫異的挑眉：“這小孩……”
“我當時就看著他，紅著眼尾，很倔也很不甘心，可是見多了他被區別對待被防備，心也死了，對世界沒什么期待。”
即便到如今，謝南意想起當年遇見的余償，那么弱小就對世界失去期待，而其中還牽連她因為防備對他的觀察。
以及明明是那些小孩先招惹，別人的錯，卻要送走余償進行解決。
“我那時候看他的愧疚感到達巔峰，我這輩子從來沒覺得這么對不起一個人過。”
謝南意靠在椅背上，苦笑著感慨著。
鹿梨跟著笑：“所以你就帶走他，親自養著？”
“也不算。”謝南意想了想，“我就是給他找了學校，在學校附近安排了房子找傭人照顧。”
“然后你偶爾去看看，去檢查下？”
“差不多是這樣。”謝南意說。
鹿梨大概聽明白：“然后這么多年發現這小孩其實很乖，讀書也好好讀，做人也好好做，也從來不給你添麻煩，惹事。”
“精致小博美，還聽話。”鹿梨忍不住感慨。
謝南意對她這個形容詞很不滿意：“你別這樣形容他，不禮貌。”
“這么護著啊？”鹿梨調侃。
謝南意瞪她。
鹿梨輕笑：“我就說他很乖，不然這么多年我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存在。”
說完鹿梨還感慨的拍拍謝南意的肩膀：“沒想到啊，沒想到。”
“沒想到什么，你這些年除了一個祁陸聞，你還會知道什么？”謝南意忍不住吐槽。
“我還知道奪回盛家。”鹿梨嚴肅糾正。
“是是是，這些年你就顧著奪回盛家和祁陸聞，對你的親閨蜜也是不上心，不聞不問的。”
“我沒有好不好，是你從來沒有說過。”
這鍋鹿梨是絕對不背的。
謝南意也沒有要跟鹿梨爭辯的意思。
事實上，她也沒有特意隱瞞，
但也沒有特別想說。
主要是余償之前特別乖。
讀書好好讀，讀書之余想要玩游戲什么都會經過她同意。但很自律的一個人，說一小時，多一秒都不會。
時間一到立馬放下，之后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他早幾年真的很乖。”謝南意揉了揉眉心，仍舊在感慨早期乖巧的余償，“我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明明是一個小乖乖，突然變成小痞子。”
跟她學玩車。
之前謝南意在一場業余比賽碰到余償給嚇的都沒反應過來。
關鍵余償還贏了她拿了第一。
當時摘掉頭盔站到她面前，勾唇笑著說一句：“謝南意你好。”
也是從那一刻，謝南意對于余償的成年有了直接的認知。
少年人已經長高到一米八三，臉盤清秀，一頭泡面頭卻異常搭配他身上的氣質。
乖巧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下玩世不恭的痞氣。
當然，控訴她說她壞女人的時候，謝南意能夠看到以前余償的影子，乖乖委屈小狗。
雖然很不滿意鹿梨的評價，但謝南意不得不承認，鹿梨評價的很貼切。
而謝南意低頭輕笑好幾次的小動作，全都收到了鹿梨的眼里。
一個小孩，突然宣告自己的長大。
不外乎那么幾個原因。
鹿梨拍拍謝南意的肩膀：“你要栽跟頭了謝南意……哦不，壞女人。”
鹿梨故意眨了下眼。
謝南意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我說，你家的小博美躲在那邊偷看了好久了，
你該過去找他。”鹿梨揚了揚下顎，指了指前面拐角的地方。
余償半個身子露出來，就盯著鹿梨跟謝南意這邊看。
“你好好跟人說話，剛才太兇了，壞女人。”鹿梨忍不住感慨，“人家也沒怎么，那么兇干什么，給人幼小心靈創出好歹，你還要自己哄。”
鹿梨一句話謝南意莫名紅了臉，抗議的推開鹿梨的手：“你在亂說什么！”
“哦。”鹿梨漫不經心。
但她知道，
謝南意罵的越兇，最后就哄的越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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