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梨喝酒的時候，就不喜歡坐在椅子上，顯不夠發揮好。
她是一個爽快利索的姑娘，雖然平常時也會跟祁陸聞撒嬌，軟乎乎，哼哼唧唧的。
但做事比較爽利。
此時她抱了兩瓶酒就往小桌子那邊走去，直接將酒放到玻璃桌子上，人就盤腿坐在椅子上。
她開酒聞了聞：“的確很香。”
過來的時候傭人已經將這些酒醒的差不多。
鹿梨迫不及待的將酒倒了一杯，聞了聞，然后細細品嘗起來。
她閉著眼，回味著這一股醇香從喉嚨蔓延下來，直達胃部。
同時，舌尖上還蔓延的酒的醇香，久久揮之不去。
等到鹿梨睜眼時，整個表情都是愉悅的：“味道很絕，比上一批還要好。”
她給祁陸聞倒酒：“叔叔你嘗嘗看看，是不是？”
話一說完，鹿梨就知道自己犯了兩個錯。
一是，說好的，不叫叔叔。
二，上一批酒好的時候，鹿梨是背著祁陸聞過來喝，祁陸聞也沒嘗過上一批酒。
而此時鹿梨見祁陸聞已經端起酒杯品嘗，她也沒有想去彌補自己剛才說的話里錯誤的兩個點。
只是問：“怎樣？”
祁陸聞將酒杯放下：“嗯，的確比上一批好。”
鹿梨有些意外：“你喝過上一批的酒？”
“你偷偷過來喝的時候，抱你回房間睡覺，嘗過。”祁陸聞簡單解釋。
鹿梨這才想起來。
上一批酒喝完之后，她就在這里睡了。
結果第二天便在自己房間的床上。
當時鹿梨也只是想可能是傭人把自己送回去，結果發現是祁陸聞送的。
所以，不僅是花園修剪，喝醉酒她抱回房間。
還有很多，鹿梨都不知道的細節，祁陸聞都在做。
而自己，總是任由自己的脾氣，隨時隨地，因為一點小事，或者明明沒什么的，就跟祁陸聞鬧，跟他發脾氣。
鹿梨心里是感覺愧疚。
她想說點什么，可看著祁陸聞，發現也說不出什么來。
“來，我們喝酒，別浪費了這么好的酒跟夜晚。”
鹿梨給自己和祁陸聞又倒滿了酒，碰杯，主動一飲而盡。
而，就在鹿梨要繼續倒酒的時候，祁陸聞卻阻止：“先吃點東西，不要空腹喝這么多。”
玻璃小桌子上，已經擺滿鹿梨平日喜歡吃的小食物。
有花生、堅果這一類，也有很多鹵味。
鹿梨沒跟祁陸聞犟，很乖的吃上面的東西。
祁陸聞給她倒完酒，便開始剝花生。
鹿梨吃花生不僅不喜歡剝花生殼，里面果實外的一層皮也不喜歡。
就喜歡吃白白的花生粒。
所以祁陸聞不僅剝好殼，還要將花生果粒外的一層皮給弄掉，隨后放到小盤子里給鹿梨吃。
鹿梨一口好幾個，還順帶喂祁陸聞吃好幾個。
“這個還剩真脆。”鹿梨忍不住說。
祁陸聞只是低頭輕笑，并未回應什么。
“我有個問題。”鹿梨忍不住開口。
“嗯，你問。”
“你當初為什么將我帶到身邊啊？”鹿梨歪頭看著祁陸聞。
這個問題，她之前很想問了。
只不過沒什么機會。
今天很難得能夠跟祁陸聞一起喝酒，鹿梨就想著，那就玩一場坦白局。
將之前很多沒辦法，或者沒機會開口的事，都一一聊一聊。
畢竟這段時間，兩個人的感情的確傷很多。
不僅是愛情，很多感情穩定的基礎，都是基于彼此之間的溝通的。
“當初為什么將你帶到身邊？”祁陸聞勾唇輕笑。
稍稍回憶了當時場景。
穿著破爛，身上臟兮兮的小女孩，顯然是從哪個地方逃出來，慌忙的拽住祁陸聞。
“養我。”她當時那種傲嬌感已經很明顯。
祁陸聞問她憑什么，她甚至指著自己的腦袋：“用我的腦子做交易，你不會吃虧。”
想起當時那個畫面，祁陸聞便忍不住輕笑起來。
這么多年，鹿梨一直都說，是他給她自信，把她養的很驕傲，很好。
她一身的嬌貴，都是他親手嬌養出來。
可祁陸聞心里清楚，她的傲嬌是從兩個人相遇的那一刻就自帶的。
他這些年，不過是代替她那失蹤的盛家老爺子，保留她原本的樣子，將她照顧長大。
“你別光顧著笑啊，你還沒回答我。”鹿梨見祁陸聞只是笑，也不說什么，就有些著急。
“只是覺得有趣。”祁陸聞說。
鹿梨聽不明白：“什么意思？”
“沒有哪個小姑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慚說自己腦子好。更何況，當時是緬北地方，不管是被騙還是被賣到那個地方，跟你同齡的女孩都已經嚇的不敢動。”
“可唯獨你，不僅能夠從他們手里逃生，甚至還能保持這么冷靜。”
話到此，祁陸聞敲了下鹿梨的腦袋：“這個腦袋，的確有用。所以想看看，到底有多好用。”
祁陸聞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鹿梨也跟著喝酒，但目光一直都在祁陸聞身上。
祁陸聞給的這個解釋是沒什么毛病的。
可鹿梨喝著酒，越喝越是覺得，祁陸聞給的解釋總歸是有點問題。
可問題出在哪里，她又說不上來。
就是直覺，這件事沒這么簡單。
事實上，鹿梨的直覺是沒有錯的。
祁陸聞從未告知過鹿梨一件事。
在碰到鹿梨之前，他便已經收到盛老爺子的秘密信件，里面就送了關于鹿梨所有的資料信息。
而那次去緬北，祁陸聞是要找兩個人。
其中一個人，就是鹿梨。
他與盛老爺子之間的淵源沒辦法用一兩句來解釋清楚。
并且，在鹿梨沒有完全拿到盛家的主權之前，祁陸聞不打算跟鹿梨去提起這件事。
“那你將我帶在身邊的這些年，你有后悔過嗎？”鹿梨盯著祁陸聞。
祁陸聞同樣跟鹿梨對視，沒有正面回答鹿梨，而是反問一句：“你后悔過嗎？”
跟在我身邊這么多年，讓你受過委屈。
也讓你掉了很多眼淚。
你后悔過嗎，小鹿梨？
鹿梨不知道為什么，看著祁陸聞盯著自己的目光，心里會莫名的開始泛酸起來。
她努力的笑起來，然后點頭：“我其實后悔過的。”
她沒辦法說謊。
但后悔，并不是因為祁陸聞。
而是因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