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秉安吃痛地皺了皺眉,但還是忍著沒吭聲。
寧媛一邊給他上藥,一邊嘆氣:“秉安哥,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寧秉安看著她,眼神有些晦暗。
他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小妹,這怎么能怪你?是我沒用,沒保護好你,還讓你……丟臉了。”
寧媛搖搖頭:“這是我的問題,不過……我倒是沒想到,秉安哥的身手居然這么好。之前還聽說你在家里被人欺負到手腕骨折,原來你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啊?”
寧媛的直接,讓寧秉安的身體微微一僵,他平靜地說——
“小妹,你誤會了,我師從道家,道家拳法講究的是動心忍性,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易出手傷人,淡泊明志,與世無爭,不要主動挑起爭端。”
寧媛垂眸,給他貼上一塊紗布——
“秉安哥,你是不是記錯了?我怎么聽說道家講究的是‘有仇不報非君子’,要是受了欺負還忍氣吞聲,那道心都會不穩,還怎么飛升,怎么與天地同壽?”
她看著寧秉安,淡淡說:“這跟佛家六度核心奧義里的忍辱可不太一樣,你是不是把佛道兩家的教義給搞混了?”
車窗外路燈的光影在寧秉安的臉上交錯,讓他本就晦暗的表情更加難以捉摸。
他頓了頓,才緩緩開口:“小妹……你懂得還真不少。”
寧媛一邊收拾手里的東西,一邊聳了聳肩:“略懂一二,沒辦法,誰讓我那個死鬼前夫也師從道家高人呢?他可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主兒,十三歲開始就天天跟人打架斗狠,從來沒見他道心不穩過。”
她頓了頓,看著他微笑:“而且,秉安哥,你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種淡泊明志的人啊,你不是很想要寧家的股權嗎?”
寧秉安垂下眸子,忍著痛稍微坐好:“我只不過是想完成母親的遺愿罷了。”
寧媛沒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那令堂的遺愿內容還挺多的。”
包括走私軍火撈錢。
寧秉安看著她,沒說話。
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覺得寧媛其實看他和周焰都很不爽,攛掇他們打架,倒是挺開心的。
車廂里安靜下來,氣氛有些微妙。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公路上,誰也沒再開口,就這么一路無話,兩人回到了別墅。
寧秉安下車的時候,身形都有些踉蹌,唇角滲出的血珠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格外刺眼。
寧媛看著他那副強忍痛苦的樣子,勸了一嘴:“我說秉安哥,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別真傷到哪兒了,到時候落下什么毛病,我還得跟著擔責任。”
寧秉安捂著痛處,有點氣笑了:“之前不是還說你連累我么?怎么現在又怕我賴上你了?”
寧媛一臉無辜:“秉安哥也說了不怪我。再說,大伯今天知道我們要結婚的事兒挺高興的,你要是真出點什么事兒,他不得心疼死?我可不想被他老人家念叨。”
寧秉安被她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也越來越劇烈。
他只能認命地點頭同意。
寧媛打發了自己的保鏢載著寧秉安去寧家旗下的私人醫院。
送走了寧秉安,寧媛獨自回到樓上。
小佳佳已經睡了,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嬰兒床里,像一只粉粉的可愛慵懶小貓咪。
寧媛看得心里軟軟的,低頭親了下小家伙的小肉臉,然后去沐浴。
洗完澡出來,傭人送來一杯安眠茶,說是寧二夫人特意吩咐的。
寧媛心里一動,看來她媽已經回來了。
她擦干頭發,喝了茶,便下樓去了寧二夫人的房間。
她的便宜爹寧正榮果然不在房間。
寧二夫人坐在梳妝臺前,臉色淡淡的:“你爸回學校住了。”
寧媛心里清楚,寧正榮不常回來,外頭還有個女秘書。
說是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實際上是什么關系,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爺子對寧家子嗣的要求就是別搞出私生子,有私生子,寧家也不會認,更一分錢不給。
自己知道后,用開玩笑的方式,鼓勵媽媽離婚。
如果因為孩子和家族權力不能離,那媽媽就找個小鮮肉當秘書。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憑什么只有男人可以花天酒地。
媽媽手里拿著那些股份和打理家族資產,老爺子他們也只能睜只眼閉只眼。
不過媽媽對此似乎并不在意。
或許是年紀大了,看淡了,又或許是兒女雙全,家族主母的權力在握,根本懶得去管那個糟老頭子。
她也知道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和想法,她只能尊重媽媽的選擇。
不過……
媽媽現在明顯因為自己要嫁給寧秉安的事心情很差。
寧媛乖巧地走到寧二夫人身后,幫她揉捏肩膀:“媽咪,寧家的產業到底有多大啊?怎么大哥和大姐爭得你死我活的?”
她之前只知道寧家是港府首富之家,極有錢。
但具體有多少產業,涉及哪些領域,卻沒什么概念,她也不關心。
寧二夫人閉著眼,緩緩開口:“寧家的生意,遍布全球,航運、地產、金融、娛樂、科技……各行各業都有涉足,遍布全球,英美兩國尤其多。”
“你爺爺當年從內地過來,白手起家,一步步走到今天,其中的艱辛,不是你能想象的,你大哥和你大姐,爭的可不是一點半點的錢,而是整個寧氏的控制權。”
寧媛拿起桌上切好的水果,叉一塊遞到寧二夫人嘴邊——
“那您更不該怪我跟大哥聯手了,對吧?萬一大姐的決定做錯了,對寧氏可是會有很大沖擊的,我也不希望寧家被人瓜分,畢竟我也有份嘛!”
寧二夫人睜開眼,拉住寧媛的手讓她坐下。
她無奈又心疼地嘆了口氣:“媛媛,媽知道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可媽就你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只希望你能幸福。”
她生了五個兒子,個個都按照家族的安排,承擔著各自的責任。
她不想,也不愿再把小女兒也賠進去。
寧媛心里一暖,把頭靠在寧二夫人的肩膀上:“媽,您就放心吧,我肯定幸福!在您身邊最幸福了,沒媽的孩子像根草,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寧二夫人被她逗笑了,點了點她的額頭:“就你嘴甜!行了,早點休息吧,天天忙都忙瘦了!”
過了幾天,寧正坤把寧媛和寧秉安叫到了他在淺水灣別墅的辦公室。
寧正坤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淡定地下令:“婚禮的籌備需要時間,至少半年,但領證簽字的事,宜早不宜遲,你們這兩天抽空先去把手續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