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濃眉緊鎖,莫測地盯著他好一會,忽然問:“周焰,這件事非同小可,你也很清楚,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夫人帶團隊來談判做準備,所以哪怕是我,也不能隨意泄露其他人的任務。你為什么一定要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非要知道不可?”
周焰冷笑一聲,從口袋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啪嗒”一聲點燃。
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透著不耐:“埃文叔叔,您是不是忘了我說過我為什么要接近寧媛?除了勘察寧家的情報,還有——錢!她和她背后的寧家的錢!”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嘲諷:“您不會真以為,我說要繼承大哥的遺產,是在跟您說著玩吧?”
周焰抽了口煙,慵懶痞氣地說:“哼,如果不是為了錢,我犯得著專門申請這個任務,巴巴地跑來港府受這份罪?我腦子有坑嗎?沒錢誰給上頭賣命,您不也是么!”
埃文被他這番話噎得一愣,隨即惱怒道:“你周家又不缺錢!你這里的車庫都存了三輛跑車!”
周焰面無表情地吐出煙霧,語氣更冷了幾分:“您怎么知道不缺?您隔三岔五去我家城堡和莊園度假,就真以為我家金山銀山花不完?您沒發現我的跑車是十年前的款式了?”
埃文瞪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周老二明明擁有好幾家銀行,還有那座古堡,還有那幾個莊園……”
周焰嗤笑一聲,語氣里滿是不屑:“古堡?您知道那破古堡每年光維修費就得多少錢嗎?除了您經常去度假的莊園,其他的莊園全都賣了,就留著古堡和一處莊園,周家全靠賣地維持著那點可憐的體面!”
他頓了頓,又補充說:“至于周家那些銀行,呵,周家早就不是控股的大股東了,勉強靠著那點分紅,維持著古堡和剩下莊園的開銷,您還真以為周家有多風光?”
周焰一邊抽煙,一邊面無表情地說:“我二舅,雖然是個私生子,可他覺得自己是男的,就該是周家的正統繼承人,非得讓我叫他二叔,好像用父系的稱呼,就能證明他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一樣,真是可笑至極!”
埃文聽得目瞪口呆,完全沒料到周家內部竟然是這番沒落景象。
周焰看著埃文震驚的表情,眼里嘲諷更甚:“要不是我媽和二叔……或者說二舅,他們之間為了爭奪家產,斗得你死我活,導致家產大量流失,我至于這么拼嗎?”
“當個探員雖然刺激,可如果能安安穩穩地當個富家少爺,環游世界,美女游艇相伴,那日子不比這刀口舔血的日子強百倍?誰又愿意出生入死,就為了維持周家那點可憐的體面和人脈。”
埃文徹底愣住了,消化著周焰這番話帶來的沖擊。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難道……”
周焰朝著他玩世不恭又痞氣地打了個向子:“沒錯,恭喜你,埃文叔叔,您也是我二叔精心維護的‘人脈’之一啊……您知道的,我們華人有錢,但缺權力庇護,自然花錢得向上社交和游說,和你們這些白人老爺當好朋友,才能庇護自己的資產。”
埃文臉色一變,還想再說什么,又說不來。
他沒少收周老二的錢和酒色財氣的招待,這也是他為何對周焰如此耐心的原因之一。
周焰已經掐滅煙頭,不耐地說:“所以,埃文叔叔,如果您真的關心我,就別再阻礙我的行動。”
“我只是想清楚,到底陳勁松要干什么,逼得我得放棄自己搞錢的目標來配合他。我時間寶貴,可沒空陪他玩什么捉迷藏的游戲,不行我就自己行動!”
埃文聽得出他語氣平靜,卻暗藏煞氣,忍不住火氣了。
這小子一直都很能干,而周家也從認識開始就給他的仕途輸血……
如果周家經濟狀況這樣,也難怪這小子現在執意要搞錢。
埃文揉了揉眉心:“周焰,你小子……真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然后,他湊近周焰,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周焰的臉色也隨著埃文的話語逐漸幽晦起來。
埃文說完,直起身子拍了拍周焰的肩膀,語氣低沉:“阿焰,這件事非同小可,你務必守口如瓶,配合好上頭的指示。否則,別說升職加薪了,恐怕你的小命都難保!”
周焰垂下眼眸,似帶著晦暗銳芒的眸子:“埃文叔叔,您放心,我明白輕重。”
埃文拍了拍周焰的肩膀:“你能明白就好。記住,這件事,到此為止,別再節外生枝了。只要你不破壞行動,寧家的錢,我們都會有分。”
周焰薄唇邊浮出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容:“我要拿大頭。”
埃文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想得美!”
說完,埃文轉身離開了露臺,留下周焰一個人站在那里。
周焰雙手環胸站在露臺上,夜風吹拂著他的頭發。
港島璀璨的燈火如同灑落人間的星辰,在他眼中卻如同冰冷的碎片。
好一會兒,他垂下眼,目光落在院子里。
寧媛和寧秉安站在那里,像是在等車。
寧秉安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些什么,隨后轉身離開,留寧媛一個人站在原地。
周焰劍眉一挑,雙臂在陽臺欄桿上一撐,矯健的身軀如同蓄勢待發的黑豹,瞬間從陽臺上一躍而下!
夜晚的風帶著絲絲涼意,寧媛緊了緊身上的外套,等著去衛生間的寧秉安回來。
忽然,一種被猛獸盯上的危機感讓她汗毛倒豎。
她猛地轉過身,手中已多了一把四叔讓人給她做的細長、改裝過的峨眉刺——
這玩意兒平時被她巧妙地偽裝成發簪,插在發間,實際上是帶著放血槽的武器。
她幾乎是出于本能地將峨眉刺抵上了來人的小腹,聲音冰冷地低喝:“誰!”
看清來人,寧媛瞳孔微微一縮——周焰!
他像個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后,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冷不丁對上他那雙幽深莫測的黑眸,寧媛毫無懼意:“周Sir,我希望你不要總是這樣神出鬼沒的,免得我不小心……誤傷了你。”
周焰看著她防備的姿態,語氣卻依然冷淡:“你真的一定要按照家族的安排,嫁給寧秉安?我警告過你,寧秉安這個人,底細不干凈。”
寧媛輕笑一聲:“呵?那我倒要洗耳恭聽了,我未來的丈夫,哪里不干凈?”
“丈夫”兩個字,像針一樣刺入周焰的耳膜。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語氣森冷:“哪里都不干凈!有些事,我還在等證據從美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