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申樓的威脅像一盆冰水,兜頭澆滅了查美玲的憤怒,讓她如墜冰窟。
她渾身顫抖,嘴唇毫無血色——
“她為查家生兒育女,任勞任怨,到頭來卻被你棄如敝履,你還有臉要傷害她!你憑什么這么對我媽?!就憑我媽沒給你生個兒子?!”
查美玲猩紅著雙眼,她已經受夠了查申樓的虛偽和自私。
明明自己這么艱難,好不容易才從泥潭里爬出來,現在這個罪魁禍首又跳出來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是!就憑這個!”查申樓暴怒,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椅子:“你知道我這些年最羨慕的是什么嗎?!”
他猛地逼近查美玲,猩紅著眼嘶吼道——
“是寧家老二!他媽的,五個兒子!五個!各個都能獨當一面!不說老大寧秉宇,精明強干,就連那個最沒用的老三,也能幫著他媽打理私產!”
“還有寧正坤!那老家伙雖然偏心,但他也知道給自己留后路!寧曼安手段可不比寧秉宇差,硬生生從男人堆里殺出一條血路。”
“就你,一事無成,哄人都不會,還被寧家那個撿回來的北姑取而代之!”
查申樓越說越激動,仿佛要把這些年積壓在心頭的怨氣全部發泄出來——
“就我!就我他媽絕后了!我辛苦打拼下來的家業,將來都要便宜別人!”
查美玲從未見過查申樓如此失態,她心中恐懼的同時,也升起一絲悲哀。
原來,在查申樓心里,她這個女兒,還比不上一個兒子!
查美玲死死盯著他:“查家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是誰害的?是我媽嗎?!你問問你自己,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在外頭沾花惹草就算了,還去幫人賣毒品!”
“我告訴你,查家不是被寧家搞垮的,是被你,是被你那些骯臟的勾當、愚蠢的野心給毀掉的!”
查美玲憤怒地尖叫起來——
“你羨慕寧家?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有什么資格和寧家比?!”
查申樓被查美玲的話刺痛了神經,他暴怒地沖到查美玲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惡狠狠地說:“你再說一遍?!”
查美玲依然倔強地瞪著查申樓:“我說錯了嗎?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查家在你手里敗落,是你自己無能!明明家里的一切財產都是我的!”
查申樓咬牙切齒地問:“查美玲,我問你,寧秉宇把查家財產都交到你手里,是不是因為你出賣了我,出賣你大哥?”
“咳咳……我沒有!”查美玲被掐得喘不過氣,卻依然憤怒尖叫。
查申樓面目猙獰地道——
“沒有?那寧秉宇為什么那么好心,把查家的財產都給你!”
查美玲不敢說自己把翡翠辣椒拿來換的,只咬牙不說話!
查申樓的手越收越緊,查美玲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查美玲,沒有我和查家,你算個什么東西?!”
他毫不留情地諷刺她:“你以為你是法學博士就能在商場上混得風生水起?!別天真了!離開了查家,你最多就是個高級打工妹!”
查美玲感覺眼前陣陣發黑,她無力地掙扎著,卻無法掙脫查申樓的鉗制:“我……我才不是,我會和曼安姐一樣,不,以后我會比她更優秀!”
查申樓眼神陰鷙:“你除了會紙上談兵,還會什么?現在港府這幫白手起家的富豪,有幾個是博士?!”
查美玲死命拍他的手掙扎:“那是時勢造英雄!你們碰上了時代紅利!”
查申樓又笑了,突然輕蔑地松開手:“紅利?寧曼安大學沒畢業就跑去演戲,為了一個歌星差點跟家里決裂,后來沒幾年婚姻失敗,灰溜溜地滾回寧家!”
“她也不是博士,現在卻把寧家在澳府的酒店娛樂,港府的電視臺經營得風生水起!”
查申樓看著查美玲狼狽地摔坐在椅子上,冷笑一聲——
“你要是真有她一半的本事,我會不考慮你當繼承人,不讓你插手公司的事?這些年,你做出過什么成績嗎?”
查申樓頓了頓,語氣里充滿了嘲諷:“還有,乖女啊,別忘了,當初是誰捐了一大筆錢給劍橋,你才能進劍橋讀書鍍金的?要不是有查家給你撐腰,你以為你能在港府當香江第一名媛?””
查美玲被他的話刺得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緩緩滴落,但她卻渾然不覺。
查申樓毫不留情地嘲諷道:“這個世界不是所有女人都有本事當女強人的!看清楚你自己的上限,也是能力!”
查美玲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怒反笑,眼底滿是嘲諷:“你讓我看清楚自己的能力,你不也沒看清楚你自己的能力上限嗎!!”
“所以我才把家業給你大哥,你這種能力就該和二房的聞慧芳一樣做個當家主母,男人身后的女人,你拿著查家的家財只會敗光!”
查申樓厲聲訓斥。
查美玲頓住了,忽然悲涼地笑了起來:“說這么多,你也就是想否認我,然后要我把家產交出來!”
“不然呢?!”查申樓突然冷靜下來。
他看著查美玲:“我告訴你,你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幫我!幫我奪回屬于我們查家的一切!否則別怪我這個做爹地的心狠!”
他點了根煙,叼在嘴里,伸手粗暴地拍了拍查美玲的臉:“好好考慮,乖女!”
說完,他摔門而出!
查美玲木然地跌坐在凳子上。
電視里轉播的拍賣會,里面寧媛的光鮮亮麗,被眾人環繞和她自己此刻的狼狽像兩個世界。
查申樓那個畜生別的沒說對,但有一點是說對的——
寧媛現在擁有的一切,是她的,是她曾擁有的一切。
可是為什么,一切都變了……
從寧媛被認回寧家開始……從自己錯失拿回寧媛手里的翡翠辣椒的機會后……一切都在失控。
另外一邊,海岸夜色深沉,這晚除了冬日海風凜冽,倒也算月明星稀
一向會在深城灣靠港府方向巡邏的港府海關船只這晚不見蹤影。
海上一艘漁船從深城灣一路向港島方向而去,和一艘港府漁船接頭后不久,漁船也向港府方向開了過去
不多時港府漁船停靠在了屯門一處小碼頭上。
上面下來了一批足足十多個彪形大漢,全腳踩戰地靴,做黑衣蒙面做傭兵打扮,而且一言不發。
碼頭自然有人來接應,與為首身形高挑的男人低聲說了幾句,就都上了幾輛面包車,一路往新界方向開了過去。
一個半小時后,他們的車子停在一處不起眼的兩層樓的別墅前。
東尼帶著一群西裝革履的保鏢在門口迎接。
為首的男人自然而然地伸手和他握了握。
東尼把人迎了進去:“先在大廳休息一會,看看貨。”
男人戴著黑色的頭套,全身露在外頭的只有出線條流暢、肌肉結實的小臂,以及一雙如同鷹隼般冰冷幽暗的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