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蘭真的很不解:“我真是好奇死了,楚紅玉這種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這樣幫的?你,寧媛,你到底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
寧媛看著丁蘭那種古怪有點扭曲的表情。
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看動物世界里,某種招所有動物又厭又煩又懼的掏肛門大王——鬣狗。
那種偷偷跟在所有草原動物身后,假裝在玩、在睡覺、甚至假裝路過的;
然后趁著其他動物不防備,沖上去咬掉對付肛門,把對方腸子從肛門里拖出來吃掉的動物。
一群鬣狗可以捕殺落單的獅子。
而解說員最后的話是——
鬣狗又有什么錯呢,它卑劣無恥,但它只想活著。
丁蘭就是這樣的人。
寧媛面色平靜,輕輕嘆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
她的聲音很輕:“丁蘭,你似乎對我有什么誤會。”
丁蘭挺直了腰板,毫不畏懼地迎上寧媛的目光:“誤會?我可不信,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無緣無故的好,你寧媛又不是什么圣母,會不求回報地對別人好?”
寧媛點點頭:“你某種程度上說得挺對的,我和你有些方面挺像的,你也確實很聰明很堅韌。”
丁蘭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寧媛笑了笑:“但正因為如此,我們這才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朋友啊,因為你從來不會把任何人當成朋友。”
“我就算和你一起賺錢,都得在背后防著你捅我一刀,可我不擔心紅玉和陽陽會捅我一刀。”
丁蘭僵住,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又無從反駁。
她確實不敢相信任何人,因為她自己就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她接近別人,都是帶有目的的,都是為了從對方身上得到些什么。
寧媛讓她做什么,她都留了個后手,比如現在,她就毫不猶豫地賣了寧媛讓她保守的秘密。
寧媛看著她的臉色難看,繼續淡淡地說——
“我承認,楚紅玉是比我們幸運,她有愛她的父母,有優渥的生活,不用像我們這樣,曾為了生存苦苦掙扎。”
她頓了頓:“我很羨慕她,但那又如何?這個世界上比我們幸運的人會有很多很多,我嫉妒不過來。”
楚紅玉表情復雜。
寧媛笑了笑:“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砍過人,也被人砍過,被人拿槍指過腦袋,躲在臭死人垃圾桶里逃命,也往很多人的大腿上插過刀。”
丁蘭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她知道寧媛經歷豐富,但沒想到這么“豐富”
楚紅玉也聽得臉色都不好了,下意識地抓緊了寧媛的胳膊。
寧媛輕輕拍了拍楚紅玉的手,看向她——
“但是,講真的,我沒主動把人推進火坑里,傷害別人來成全自己。有前輩告訴我,這會把路走窄,這應該是我們最大的區別。”
丁蘭臉色蒼白,她低下頭,捏緊了拳頭不說話。
寧媛輕哂:“丁蘭,咱們這種人講太多大道理沒意思,奉勸你一句,既然豁出命脫離了那個可怕的生長環境,不要再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說完,她提著東西往樓下走,又對楚紅玉說:“紅玉姐,走吧。”
“好。”楚紅玉看了丁蘭一眼,眼神復雜,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轉身跟上了寧媛的腳步。
丁蘭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捏緊了拳頭,呆了好久,忽然冷笑了起來:“哼,我才不會把自己的路走窄呢!“
不就是港府嗎?能發財的地方,她遲早也要去!……
走到宿舍樓下,寧媛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楚紅玉,臉上露出一抹無奈又歉意的笑容。
“紅玉,對不起,我……”
“小寧,”楚紅玉打斷了她的話,伸手握住她的手,眼眶微微有些泛紅,“謝謝你。”
寧媛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笑著搖了搖頭——
“我們之間,說什么謝謝啊。當初我就抱著你要不原諒我擅自插手你的感情,從此跟我生分了,也沒辦法的心情做的這件事。”
這終歸是紅玉姐的人生。
“我……以前是不是太……”楚紅玉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
她心情除了驚訝,感動,還有……愧疚,小寧為了她做了那么多。
“我知道。”寧媛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輕聲打斷她的話:“你只要記住,我們是朋友,這就夠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快回去吧。”
“嗯。”楚紅玉點了點頭,眼眶里再次泛起淚光。緊緊地拉著寧媛的手,露出個笑來。
夜幕降臨,維多利亞港灣燈火輝煌,映照著海面波光粼粼,奢華的游艇隨著海浪輕輕搖晃。
游艇里,一位燙著時下最時髦短卷發,身姿曼妙的貴婦,坐在窗邊。
一襲黑色定制款DIOR套裝將她襯托得氣質沉穩而優雅。
她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香檳,目光卻落在岸邊閃爍的霓虹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曼安小姐,這是您要的資料。”
一個穿著黑色職業套裝,身材高挑,妝容精致的女秘書將一份文件恭敬地遞到女人面前,語氣不卑不亢。
“大小姐,大少這次真是走運,居然拿下了這么大一筆訂單。”
寧曼安輕抿了一口香檳,看著手里的資料,微微一笑——
“阿宇一向幸運的,生來就是寧氏長孫,這就比我幸運了,腦子也確實不錯,這次還找回了小妹,得了二嬸的傾力相助。”
女秘書微微垂眸,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大小姐說的是,沒想到,寧二夫人當年離開內地多年,如今還能有這么大的能量。”
本來這次另外幾家參與競爭,加上寧大少搞出那么大紕漏來,董事會那邊鼓把勁能把他拉下馬的。
寧曼安聞言,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頓,溫淡一笑——
“二嬸一向是寧家最和善的人了,當年在內地也是出了名的好人緣,這次小妹歸來,我一定要好好為二嬸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