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原整個人都被榮昭南拎著脖子按在墻壁上,背后骨頭都要裂開的痛苦,讓他死命地掙扎——
“我不認識……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是誰!救命!救命!!”
榮昭南神色冰冷地勾起唇角:“錢老原,你不認識我也沒關系,你得記得把你鼻梁打壞的那個姑娘就行!你得記得——你和你三個獵戶發小兒那夜之后銷聲匿跡,但有人從未放棄追兇!”
他猩紅了眼:“十年了,真不容易,咱們回去聊聊?”
錢老原潛逃了那么多年,自己從未放棄追查他的消息!
此時,屋子里忽然慢慢摸索出一個拿著棍子的瞎眼阿婆,四處張望:“原兒,原兒,怎么了,發生什么事兒了?”
錢老原瞬間一僵,突然不敢再亂喊了,勉強地說:“媽,公社的人找我去說點兒事,這幾天不回來了。”
瞎眼阿婆呆住了,好一會,忽然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掉淚——
“原兒啊,你當初一走就是十年,還把我和孩子都送到你表舅家里,我就知道你這是犯事兒了,你回來找我,我就知道遲早有這一天!”
說著,瞎眼阿婆開始在自己身上到處摸索:“同志……各位警察同志,我家原兒犯了什么事兒?”
瞎眼阿婆,開始磕頭:“他每年都讓人給我和我孫子捎錢,這些錢是贓款嗎?我們退,我們都退……你們饒他一命,十年前他媳婦兒死了,他為了養活孩子干了蠢事兒……”
看著自己老娘跪在地上掏錢,往四方一邊隨機磕頭一邊碎碎念。
錢老原也紅了眼:“娘……”
榮昭南忽然開口:“陳辰,去把婆婆扶起來。”
陳辰馬上上去把瞎眼婆婆扶起來,再把她掏出來的散錢全都放回她手里。
榮昭南說:“錢老原是涉及一件多年前的重大案件中,我們需要他回去配合調查工作,坦白才有機會從寬處理。”
瞎眼阿婆一邊顫顫巍巍的掉淚,一邊激動地沖著兒子和榮昭南的方向說——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原兒啊,說實話,說實話啊,配合警察同志啊!這樣,能早點回家,媽帶著狗兒在家里等你!”
看著老娘的樣子,錢老原如同在火上被烤一樣,紅著眼低頭下去:“哎……媽……知道了……”
榮昭南看了眼陳辰,示意他把瞎眼婆婆扶回屋里,他拎著錢老原往屋外走。
錢老原再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老娘,忽然低聲說了一句:“謝謝你,同志……”
最終,他垂頭喪氣地被拎著出了屋。
屋外早有便衣在等著他們,一出來,立刻有人接手了錢老原,把他押上警車。
陳辰出來,興奮又上了駕駛座:“錢老原這家伙,終于被咱們逮住了,他可真能藏,還有那天晚上和他一起的那幾個家伙,估計也快要落網了!”
南哥盯著這件事很多年了!
只是一上車,他就發現榮昭南靠在副駕駛位置上,神色清冷地閉著眼,肩膀姿態疲倦。
陳辰雖然粗線條大神經,卻也明白自家隊長看見錢老原的娘,想起他的母親了。
陳辰想了想,沒說話,一腳踩了油門,車子向村外開出去。
他們在這里盯梢、設伏都動靜不大,但抓人帶走,動靜就鬧大了。
小鎮里的人都跑出來看。
不遠處的水庫山上正在釣魚的一幫人,也遠遠地看見了不遠處小鎮的鬧騰。
“這是怎么了,好像是在抓人?”寧媛有些好奇。
“哎哎哎!!魚上鉤了,快拉!”歐明朗看著浮標動了,立刻大喊一聲。
寧媛一驚,趕緊扭頭回來拽魚竿!
“看勁頭,這魚兒好大啊,得有七八斤吧,快幫忙!”幾個年輕人興奮地在一邊跟著開心!
歐明朗趕緊沖上去幫著寧媛一起拽魚竿兒。
果然,一下子就有一條大鰱魚蹦跶著從水里被拽了出來!
幾個人圍著大魚兒開心極了,忙著拿網兜和照相去了。
邊上還有幾個釣魚老公公和老婆,看著他們一幫小年露出一點寵溺的笑來。
這幫小孩兒們各個清清爽爽,開開心心的,看著就舒坦。
寧媛挺感慨地看著蹦跶的大魚,又著水桶里游泳的小蝦,她的目光向附近的大片農田:“真可惜,這里田太多了。”
邊上的一個老婆婆些好奇地問:“小丫頭,可惜田多?今年可是會大豐收,沒田人不得餓肚子啊!”
寧媛遲疑了一下,還是說:“我在復大時招待過很多外國專家,他們說過水庫邊上其實不應該有農田和各種工廠,甚至不該有村莊生活的。”
“否則會嚴重污染水庫,這種水喝了,人們是會生病的,加重醫療系統負擔,引發一系列經濟問題。”
他們釣魚釣蝦的廳官水庫曾經是京城主要供應水源。
但到了八十年代末,就要因為耕種活動和工廠排污被嚴重污染。
到了九十年代末就徹底退出京城飲用水系統了。
老婆婆聞言和邊上一個老公公看了一眼,有些驚訝——
“咱們在蘇聯的材料里也看見了類似的說法,想不到這小丫頭懂不少。”
寧媛拿了阿恒遞過來的魚餌點點頭:“能讓十幾億人民吃上飯已是一個世界奇跡了。”
她把魚鉤再次甩進水庫:“要能在未來發展的時候,做好環境保護的先行規劃,咱們未來能省下很多醫療投入和后期治理污染帶來的麻煩,也能更好地融入國際社會的議題。”
她也就隨便一說,卻沒想到邊上幾個老人家居然聽進去了。
幾個老人家若有所思地互相看一眼,看著她的眼神也越發慈祥溫和。
幾個老人家和寧媛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得挺開心,竟……毫無代溝。
寧媛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心態又——慈祥了。
她果然是老太太裝嫩啊~~~
日落西山,有人過來幫幾個老人家收拾了東西,攙扶幾個老人家說笑著下山去了。
有一個秘書模樣的人把一袋滿滿的蝦子送給寧媛:“這是幾位老人家送你的,小姑娘,聽說你喜歡吃蝦。”
寧媛推拒不過,客氣地回送了一條自己釣的大魚,笑著朝走遠的幾個老人家揮揮手。
歐明朗有些好奇地湊過來悄悄問:“你認識這幾個老人家啊?”
寧媛搖搖頭:“不認識啊,就是隔壁釣魚的時候隨便瞎聊了幾句,怎么,你認識”
歐明朗看著他們,嘀咕:“不認識,但看他們喝茶的缸子像是干休所的。”
不是所有老干部退休了都住大院的,也有不少人集體養老,住干休所去了。
一幫小年輕也沒多想,收拾了今天的漁獲開開心心地去歐明朗外公家做飯去了。
阿恒看了眼山下不遠處的小鎮。
琢磨下時間點兒,下午八成是自家隊長哥,在布控抓人鬧出來的動靜。
不知道順利否。
一間審訊室里,背后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八個紅色大字。
但是氣氛并不算緊張,甚至有些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