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致和只能指了指前面:“表妹,這邊就是臥鋪車廂,你們過去就行,一會我讓乘務員過來找你們。”
隊長給他打了招呼,說是表妹和同學要去羊城進貨,隊長的表妹就是他表妹!
他馬上給自己關系好的幾個乘務員打了招呼,照看著點。
寧媛笑著謝過:“謝謝。”
王致和一走,她就朝著歐明朗嘿嘿一笑:“怎么樣,我就說他會找人幫忙保護我安全的。”
難得換了一身灰藍色工人裝,外罩著薄棉衣的歐明朗輕哼一聲:“我看是找人盯著我,不放心咱們一個車吧?”
說著,他提著自己和寧媛行李進了臥鋪車廂——
他這樣的少爺身子,遠行一定要找關系買臥鋪票的。
寧媛這是重生回來第二次坐綠皮火車,上一回她就坐的硬座。
這回走的鐵路京廣線,得差不多兩天的時間才能到羊城。
快過年了,人更擠得走不動路,餐車都坐滿了。
看著好些人從窗口爬進車廂,然后再轉身把同伴、孩子或者雞鴨從窗口拖進來,又一頓罵罵咧咧。
寧媛就想起了印度火車神乎其技的車頂都坐人的開掛模式。
還是咱們的高鐵好啊……
像現在冬天一冷,綠皮車就得關車窗。
聞著一車的臭腳丫子和食物、人身上幾天不洗澡的汗味、廁所尿騷混合而成的味道。
寧媛一陣惡心,只能嘆了口氣。
重生回到這個物質不發達的時代,哪怕她就是這個時代的人,都覺得不舒服和便利。
那么多人犧牲奮斗幾十年,就是為了讓后來人的日子活得舒坦。
也不知道那些夢回民國浪漫軍閥姨太太的人是什么樣的智障兒童。
哪怕夏阿婆和唐老遭遇過那么多折磨,他們也絕對不會想要回到血肉橫飛、人命如草芥的民國時代。
歐明朗其實也很少坐火車,他坐的最多的還是飛機。
聞著那些難聞的味道,他忍了忍,還是按著票找到了自己和寧媛的位置——一個下鋪,一個中鋪。
結果他才到了地方,就看見屬于他們的下鋪上坐了一家子——
一個老太太帶著兩個雙胞胎男孩子,還有媳婦兒。
對面的下鋪也坐了一個男人,看起來是這家的兒子。
一個中鋪上放了一堆臟兮兮的行李。
另外一個中鋪和上鋪空著,剩下一個上鋪睡著一個姑娘。
歐明朗皺了皺眉,看著那老太太和中年女人:“你好,這是我們的位置,能讓一下嗎?”
老太太正在剝橘子給自己金孫吃,嫌棄地瞥了歐明朗一眼——
“沒看到這里坐著老人和小孩子嗎,你媽沒教你要尊老愛幼?想坐去對面跟我兒子坐著去。”
歐明朗愣了一下,臉色冷了下去:“我們花錢買的臥鋪票,就是找個位置,為什么要讓給你們?”
這次是年輕點的媳婦開口了,皮笑肉不笑:“我們只買到了中鋪和上鋪的兩張票,帶著孩子和老人不方便,跟你們換一下好了。”
歐明朗皺了下眉:“我們買下鋪和中鋪,就是方便下床出入,不打算換,我們不在的時候,你們坐一下可以,但我們來了,麻煩讓一下。”
說著,他看了一下這一家子:“你們一家子五個人,才買兩張票不夠吧?”
話音剛落,那老太婆六七歲的大孫子就扭動起來:“我不嘛、不嘛,我不要去上面坐,我就要在下面坐。”
另外一個雙胞胎男孩也跟著尖叫著在臥鋪上跳來跳去:“不換、不換就不換!”
寧媛看著他穿著臟兮兮的鞋子在床上跳來跳去,踩出來一堆腳印。
她臉色陰沉下去:“你的孩子把我們的床踩臟了!”
她換了一身舊的軍綠色薄棉襖加灰藍色的工人褲和解放鞋,梳回了兩條大辮子。
看起來越發顯得年紀小得像未成年。
歐明朗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都是看著好欺負的。
老太婆輕蔑地翻了個白眼:“哎呀,咱家金寶就是活躍,蹦蹦跳跳多討喜!”
年輕媳婦不以為意地道:“你那么大的人了,和小孩子計較什么,把臥鋪換了不就行了。”
寧媛沒笑,指著那跳來跳去的孩子:“我說我介意呢,讓你們家熊孩子下來!”
“你介意能怎么著,你想怎么著!”
坐在對面下鋪磕瓜子的三十來歲男人聽到自己孩子被罵熊孩子,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寧媛推開想擋在自己面前的歐明朗,抬頭上下冷冷地打量著男人:“果然爹熊熊一窩,有生沒爹教的!”
“你他媽活膩了!”男人被罵的臉色難看,抬手就去抓寧媛的衣領,抬手就想抽她耳光。
卻不想耳光沒抽著,手才抓住寧媛的衣領,就被寧媛一把扣住了手腕,反關節技一壓一拽一折——
“咣當!”三十多歲一米七五的男人就被嬌小的寧媛直接按趴在火車的桌子上。
寧媛直接拽著他頭發,粗魯地往桌子上撞得“咣哐”響,笑容燦爛——
“我也還是個孩子,還是有精神病的孩子,大叔,你可別跟我計較!”
這車廂附近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那個老太婆,她瞬間尖叫了一聲:“啊——打人了,你個小騷貨敢打我兒子!”
說著,她就要沖過去抓寧媛的臉。
一邊的媳婦兒也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扯寧媛的衣服:“放開我愛人!”
這氣氛到這了,寧媛瞬間夢回四塘村插隊拳打同隊知青,腳踢王三姨的潑婦時期。
她一把粗魯地反手又推開歐明朗,喊了一嗓子:“哥,你別攔我,我發病了,我要打人!”
男人摻和這事兒,就變質了!
歐明朗又被她推了一個踉蹌,臉色古怪又忍耐:“你……”
寧媛松開了那哀嚎的男人,反手一巴掌就甩在老太婆的臉上,笑容燦爛:“你看我活蹦亂跳,多討喜啊!”
啊,不用在大學里當斯文人守規矩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