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小姑娘馬上就過來了,在歐明朗面前——排隊!
一整天下來,到了九點電影院散場,寧媛足足賣了兩百七十五杯,足足16塊5毛錢!
歐明朗累死了,一邊推三輪車,一邊斜眼看著寧媛那數錢笑得跟掉油缸里的小老鼠似的:“十幾塊錢而已,你怎么能那么庸俗!”
還逼他賣笑!應付那些姑娘,真是很煩!
寧媛也斜眼看他,皮笑肉不笑:“表弟,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沒有錢怎么建設我們偉大國家?我這是盤活經濟,響應十三次會議的號召!”
歐明朗氣笑了:“誰是你表弟,貪財就貪財,你還挺能編!”
寧媛皮笑肉不笑地把自己裝著小錢錢的小挎包收好:“哼,你這是外交官家少爺不知柴米油鹽貴!”
一天能賺十六塊五很多了,好嗎!
白糖0.55塊一斤,她湊糖票買了二十斤就11塊錢,算是成本大頭,但今天只用了7斤,小蘇打3分錢一斤,胭脂蟲色素貴點1.2一斤,但一點點滿缸水都紅了,能用好多次。
本地土檸檬5分一斤,加上醋一斤0.25毛,各用了兩斤,剩下都是白開水,只計燒柴,最多3毛錢。
等于她一天全部回本,還賺了兩塊左右,成本攤薄下去,還不止賺這點!
而且這只是試水,等她上大學了,要把賣蘇打氣泡水的生意發揚光大!
其他小說里搞啥賣奶茶的,牛奶這種東西光儲存運輸成本就高,放一晚上就壞了,奶粉沖出來的奶茶又難喝。
定價便宜虧,定價高沒人買。
不然為啥奶茶經濟是改三十年后大家經濟好了有錢啦才火爆的。
她覺得靠賣奶茶在八十年代發家真純屬扯淡,現在改開后很快大火的是可樂和北冰洋、大白梨,再晚點是健力寶。
什么消費能力火什么,廉價汽水火爆,這都是有經濟規律的!
不過這些話,她沒打算告訴歐明朗,只繼續斜眼睨著他——
“說好了,除非下月底的二模你考贏我,以后周末你都得陪我賣汽水!”
歐明朗僵了僵,咬牙切齒:“行!”
丟人現眼了一天,他實在想回家了,直接坐上三輪車:“走啦,我拉你回去,我要累死了,明早還得上學!”
九點鐘了,讓寧媛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家,他的紳士風度也做不來!
寧媛笑瞇瞇地爬上三輪車坐好:“駕駕!出發!”
歐明朗氣死了,到底忍不住罵臟話:“你駕個屁啊,我又不是馬!”
兩人一路互懟聲、笑聲飄揚在陽春四月初的夜晚,涼風習習,青春年少的姑娘和少年像一道惹人注目的風景線。
歐明朗一邊踩著這輩子都不會踩的小三輪,一邊想,這小財迷也不是那么討厭嘛!
夏阿婆站在門口徘徊,一直很擔心寧媛這個點還沒到家,直到瞧見少年踩著三輪車拉著自家小姑娘一路來。
她表情復雜又難以言喻,說句老實話。
比起清清冷冷又心思深,手段又狠還別扭的小南,歐小子其實和寧丫頭更像青梅竹馬一樣般配。
可誰讓南小子是她自己人呢。
夏阿婆喊了一嗓子:“小媛啊,你怎么回來那么晚,你對象都該擔心了。”
剛下車的歐明朗愣了一下,看向寧媛:“你有對象了?”
寧媛干脆地點點頭:“嗯,現在有。”
她隨意地一回答,細心歐明朗卻聽出來了點異樣——現在有,那就是以后可能沒有的意思?
他眸光閃了閃沒說什么,把車還給寧媛:“下周日早上我來接你。”
寧媛點點頭:“好嘞!”
歐明朗揮揮手,走了。
寧媛喜滋滋地回家再算一次賬,順便把剩下的一點甜水分給夏阿婆和唐老喝了。
如此周而復始,一個多月很快就過去了。
電影院門口有對姐弟賣滬上時興氣泡甜水的事兒不脛而走,蓋因那弟弟模樣穿著出挑——
雖然不是時下流行的硬漢臉,那也是斯斯文文不女氣,關鍵是滬上人的裝扮叫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寧媛生意興隆,一周日平均能賣三百多杯甚至四百杯,招牌也變成了——
看電影必喝的甜蜜氣泡水!只跟最愛的人喝!
歐明朗當人形招牌也得心應手起來,寧媛每次下工還會分給他兩塊錢工錢,看著她那肉疼的樣子,他就很想笑。
四月底這天,一輛吉普車開過了電影院附近。
車上的人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戴著口罩帽子的嬌小身影:“寧媛?”
老徐輕咳一聲:“咳咳,是小嫂子,這段時間的周末,她都和她同學在這里賣氣泡水,以姐弟相稱。”
他老婆還逼著他買了幾次,真挺好喝的。
“你是故意開車經過這里的?”榮昭南淡冷地看了老徐一眼。
老徐搖頭:“不是,不是。”
哎,自己這不是擔心小嫂子被同學拐跑了嗎,自家隊長結婚一年了,毛都沒摸著小嫂子的。
這還開始一干活就早出晚歸的,不在就一個月不在,隊長再不警醒點,就被人挖墻腳了!
當初隊長和小嫂子可不算軍婚!
別等下回家,小嫂子就拖著隊長去離婚了!
隊長要真像當初領證那樣是權宜之計就算了,可他擺明對小嫂子賊心不死啊!
這他作為屬下的怎么能不幫一把!
榮昭南面無表情地看著寧媛在那賣氣泡水,偶爾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和歐明朗起了爭執,急了還踢歐明朗一下。
歐明朗那傲氣的小子,居然不惱,反而笑著把胳膊搭她肩膀上,看得出他嘴形是叫——“姐姐”
姐姐?
呵呵……弟弟心挺野啊,寧媛居然也只是甩掉他胳膊,沒一巴掌甩上去。
兩人般配的像徐志摩寫的青春詩。
榮昭南垂下眼,點了根煙,抽了一口,煙霧模糊了他的冰冷幽深的眼睛。
他真是縱著寧媛太多了,本來想著讓她高考完再說的。
可她真是完全沒有自覺性!
“隊長,回家嗎?”老徐不動聲色地問。
隊長基本不抽煙,他不喜歡任何會讓他上癮的東西,將它們視為弱點。
點著了,也就是捏手里,看煙燃盡。
可他今天抽了半根,上次看隊長抽了半根的時,還是把敵人一個營五百多人點了天燈。
榮昭南咬著煙嘴,淡淡地道:“你先幫我把行李送回家。”
隨后,他推開車門就直接下車了。
看著自家隊長直接朝著寧媛的方向走過去,老徐嘿嘿一笑,開著吉普車回家了。
小縣城這年頭本來就沒有幾輛車,縣長還是騎自行車上下班呢。
只有軍隊才有車,榮昭南從車上下來,雖然沒有穿著軍裝,但也很扎眼了。
加上他氣質冰冷和身板子頎長,就是臉精致得像雕出來的美人,有點不陽剛,好在他一身寒意深重,倒也不娘氣。
大家都有點好奇這軍車下來的冰美人要干嘛呢。
然后就看見他大剌剌走到了甜水攤前面“插隊”。
眾人:“……”
排在他后面梳兩個小辮子的姑娘有點氣憤:“哎,你干嘛插隊,后頭排隊去,沒看到那么多人啊!”
榮昭南回頭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這是我對象的攤位,我就耽誤一分鐘。”
那小姑娘一對上榮昭南那雙狹長幽冷的瑞鳳眼就莫名其妙地紅了臉:“啊……那你……插插吧。”
奇怪,這男的唇紅齒白明明長的比姑娘還好看,怎么看著叫人臉紅心跳呢!
寧媛愣住了,看著面前高挺的人影,忍不住驚訝:“你回來啦?”
榮昭南淡淡地道:“我要再不回來,咱們院子墻角那洞里就能鉆進來偷吃的狗了。”
寧媛莫名其妙:“啊?我們院子什么時候有狗洞了?”
阿黑和阿白不是很乖嗎,沒挖洞啊!
只有一邊的歐明朗瞇了瞇眼:“墻不是外來者能挖塌的,政治課說了,內因決定外因,塌了一定是因為那個墻本來就不行。”
諷刺他?這就是寧媛那個現在的對象吧?
寧媛沒聽明白啥洞啥墻的,只是嘿嘿一笑,拿手肘懟了下歐明朗:“你小子政治課背得不錯啊,這次二模有望超越我,到時候不用來賣笑了!”
歐明朗:“……”
榮昭南:“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