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明朗站在講臺上,微微笑了笑:“大家好,我叫歐明朗,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好好學習。”
歐明朗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一笑起來像四月的陽光。
四月的陽光其實不暖。
寧媛隱約看得見他眼底的疏冷淡漠——那是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矜傲。
何況他穿的飛行員風格夾克,軍綠帆布長褲子,一看就是進口貨。
鞋子更是上海白帆布回力鞋,光這套行頭都說明他有驕傲的資本。
寧媛發現他長得很像幾十年后,她做完家務時追的韓劇里的演員李鐘碩。
五官不算精致,但是湊一塊,還就是帥。
歐明朗像只男天鵝,瞬間把所有男生碾壓成土餅——還是土掉渣的那種。
女生們全都呆了,然后幾乎都紅了臉——
邊遠小縣城里,哪來見過這么洋氣的男青年。
寧媛幾乎能聽見周圍人倒抽氣的聲音,她明白這就是那個免試入學的另外一個學生了。
但她記得歐明朗好像是滬市人,她有些不明白,這種人怎么會來小縣城讀書!
前生就算在省城,又怎么會和她這種普通工人相親?
她心底忍不住為這反常疑惑起來。
歐明朗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注目禮,他面不改色,只是目光卻準確無誤地落在寧媛身上。
等看見寧媛正直勾勾地像其他人一樣看著自己,他嘲諷地彎起了唇角。
寧媛五感敏銳,立刻眉心擰了擰,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課本。
她知道他在諷刺女孩子們花癡。
看來對方誤會了她也是花癡的一員,畢竟榮昭南那種‘絕色冰美人’就睡邊上,她都坐懷不亂。
何況歐明朗這種“歐巴”而已。
“好了,明朗同學,你找個位置坐下來吧。”葉誠心看著班里同學的反應,不悅地皺眉。
還有三個月要高考了,她們這些女學生都在干什么!
歐明朗的目光掃過班級,女同學們都瞬間緊張起來,心里小鹿亂撞。
盼著他來她們邊上坐,又害羞。
林娟子眼睛亮亮的,直接舉手:“歐同學,我邊上有空位,你來坐吧,我也是新插班的學生,咱們可以互相幫助共同進步。”
這年代,和男孩子對上眼,都會害羞,公眾場合情侶牽手,要被紅袖章斥責影響社會風氣!
大街上親嘴摟抱,那就是大逆不道,要抓派出所去的。
學生們都錯愕于林娟子的大膽,就這么明目張膽地招攬歐明朗。
歐明朗看了林娟子一眼,提著包,朝她走了過去。
葉誠心卻眉頭緊擰。
剛恢復高考的頭幾年,是沒有什么早戀不早戀的說法。
因為很多讀高中和讀大學的學生,年齡都因為上山下鄉大了,早就結婚了,甚至生了孩子再讀高中都不少的。
但歐明朗和林娟子這兩個一看就是招蜂引蝶的貨,弄得一個班學生都不安心學習!
如果這兩花蝴蝶折騰一塊去了,不去禍害其他人,她倒還覺得不錯。
林娟子看著歐明朗過來,心里得意極了,她就知道沒有人能拒絕她的美貌。
她眉眼帶著嬌矜的笑意,拍拍自己左邊的桌子,示意他可以坐下。
可是……
歐明朗沒有在她左邊的桌子坐下,反而在寧媛右邊的桌子上坐下了,和林娟子隔了一個空位。
林娟子手僵住了,他這是什么意思?
寧媛也被嚇了一跳,本能地看向身邊多出來的一個人:“你干嘛坐這?”
這天鵝男干嘛呢,她可不想因為他被一堆狂蜂浪蝶影響學習。
歐明朗沒有想到她居然這個態度,剛才不是還看著他發呆么?
他一挑眉,把書包一撂:“我想坐哪里就坐哪里,怎么了,教室你開的?”
寧媛皺了下秀眉:“……”
她為什么感覺他對她有敵意?
今生第一次見面,她沒得罪他吧?
然后,寧媛感覺到了林娟子憤怒的眼神,就好像她搶了她男人一樣。
她:“……”
得,她就知道,會因為這只男天鵝惹來恨意。
寧媛不客氣地瞪回去:“看什么,你喜歡你叫這只天鵝去你那里坐,關我屁事!”
有些女人就是天生只會雌競——就會欺負同性,有啥不對,一定是野狐貍精的錯,不是自己看上的男人的錯。
這男天鵝還不是葉娟子的男人呢!
寧媛聲音很小,可那明顯不耐煩的嘲諷讓林娟子和歐明朗臉色都沉了下去。
寧媛才不在乎,反正這倆莫名其妙得很,都對她有敵意,得罪就得罪了。
用唐老教的英文講就是——Whocares!
“寧媛!”林娟子在自己看上的男生面前丟了兩次臉,惱恨地站起來指著寧媛就要罵。
“林娟子,你干什么,不想上課就去走廊站著!”葉誠心冷聲呵斥。
十分鐘第三次丟臉,林娟子臉色漲成了豬肝色,還是強忍著坐了下來。
葉誠心推了下眼鏡,拿著教鞭惱火地敲打著桌面——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恢復高考之后,咱們是第三屆,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錄取率只有5!”
“如果有人想來學校談戀愛,就給我滾出學校,你想在大馬路上生孩子,我都不管你!”
“噗嗤……”犀利的言詞讓教室里的學生們都忍不住笑出來。
大家都知道在說誰。
歐明朗面無表情,林娟子漂亮端正的臉像開染房。
寧媛直接點頭如搗蒜——葉老師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