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辰想著,就要起身跟著寧媛。
誰知道才起身,面前就多出了個寬胖的身影。
他一低頭,就看見章大姐給他端來一碗粉,笑瞇瞇又陰沉沉地盯著他:“我這妹子可是已經嫁人了,有愛人的,陳干事,可別犯道德錯誤啊。”
陳辰:“……”
大姐看著他笑的樣子,他害怕。
他接過章大姐手里的碗,干巴巴地笑:“哈哈……您說什么呢,我那道德,是相當的高尚!”
章大姐挑眉:“那你還不坐下,好好吃粉?”
說著,在章大姐炯炯的目光下,他干老老實實坐下,低頭扒拉起了碗里的粉。
得,章大姐把他當成流氓了!
陳辰郁悶了。
隊長讓他查寧媛,背景什么的都查完了,可寧媛背景太干凈了,現在只差個直接接觸,看能不能套出點啥。
但他這是出師不利啊。
章大姐的成分,那是祖傳的八代貧農,成分相當的好,平時工作和生活軌跡也沒問題啊,不像寧媛的上線。
陳辰一邊扒拉粉面,一邊下決心——
不行,得想個其他法子再接觸下寧媛!
如果他沒記錯,寧媛一會該去找回村的車子,他得抓緊時間跟上她。
不管那姑娘是榮家死對頭派來的,還是真特務,他都得偵查清楚。
可不管是陳辰還是榮昭南都不會明白,寧媛的各種異常來自于不屬于這個時代留下的時代痕跡。
即使榮昭南能不斷察覺她異于常人,但那些疑惑,無法以常規調查偵緝手段破解。
于是,這種無解的疑惑,都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讓警惕的他進退兩難。
寧媛是沒有想到自己剛擺脫了一個第一次見面就很奇怪的‘干部’,上個廁所卻遇到這種事!
“你們想干什么!”
小巷子里前后都被人堵上了,寧媛警惕又憤怒地靠著墻壁,看著向自己逼過來的幾個混混。
一個快四十歲模樣的平頭男逼近她,露出一口黃板牙笑得詭異——
“媳婦兒,你每個周末都到縣委賣貨,又去黑市賣貨,錢和票都不少吧,來,把錢給你男人。”
寧媛一僵,一邊后退,一邊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布挎包。
她已經很小心了,知道財不外露,平時早早收市,從不走小路。
上廁所都選擇最靠近熱鬧街口的公廁。
可還是被盯上了,這些混子八成盯了她不止一次,謀劃了不知道多久,才下手!
此時,廁所門口出來兩個男的,發現門口這一幕,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們。
寧媛見狀,沖他們大喊:“救命,救命,他們在搶劫!”
她才喊出聲,那四十多歲的男人伸手就狠狠推了她一把:“臭娘們,敢跟人私奔,我看誰敢幫你!”
除了那個平頭男,其他幾個混混也馬上跟著罵罵咧咧——
“看什么看,媳婦跑了,我兄弟這兩口子打架,快走開!”
“看啥,找抽?!”
這么說著,現在不光廁所里出來的人被趕跑,想去上廁所的人也被其他幾個混混在巷口趕走。
誰也不想摻和別人的家務事,
寧媛被他推得跌在地上,屁股生疼。
她忍痛摸索著墻壁站起來,咬牙道:“錢和票我都給你,你讓開條路!”
那平頭男一雙陰沉沉的小眼睛盯著她,忽然嘿嘿一笑:“媳婦兒,你說什么呢,錢是我家的,你也是我媳婦兒!”
寧媛心頭一悚,不,是毛骨悚然——這幾個渾蛋不光要搶錢,這是打算連她都綁走!
他們還兼職人販子!
眼見另外幾個混混手里抖出麻袋,寧媛顫抖著,仿佛嚇壞了一般,哆嗦著把包取下來:“給……給你,放……放我走!”
下一刻,那平頭男瞬間眼睛一亮,暗罵了一聲蠢娘們。
他嘿嘿一笑,伸手就一把揪住寧媛的布包。
但下一刻,他忽然發出一聲慘叫來:“啊啊啊——!”
原來寧媛不知道什么時候摸出來了一把大剪刀,他的胳膊一下子被寧媛捅出了洞來,血正撲簌地往外冒。
他也痛得吱哇亂叫:“啊啊啊——抓出那個臭婊子!”
下一刻,寧媛反手朝著地上撒出一把硬幣和錢,再把布包向遠處扔去:“都給你們,誰拿到是誰的!”
場面頓時陷入混亂,靠近的那個混混趕緊去扶那個平頭男。
巷子口的另外兩混混看著到處亂飛的錢,一個下意識地蹲下來撿,一個著急想去撿那布包。
寧媛瞅準機會,猛地埋頭朝著巷子外沖出去。
對方被撞了下,甚至沒來得及攔住,她一下子就沖出了巷子。
平頭男又氣又痛,憤怒地大喊:“撿撿撿個屁啊,給老子抓住她!”
痛死他了,等抓到那個小賤人,非把她輪了,打斷腿,剪掉舌頭,戳瞎眼再賣了!
可寧媛此時喘著大氣,拿出剪刀已經沖出了巷子。
幾個混混終于反應過來,留一個人撿起來布包和錢,平頭腦帶著剩下兩個緊追在她屁股后頭跟著追了出去。
周圍的行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看著這一幕。
那平頭男怕寧媛喊出什么對他不利的,搶先大喊:“臭娘們,你拋夫棄子,卷了給我娘看病的錢,就想跑?!”
“不是的!!我和他沒關系,他們是人販子,求求大家報警!!!”寧媛喘著大氣,原本想要求助,卻發現周圍人看她的眼神帶了疑慮、困惑,甚至厭惡。
圍觀的人,猶豫著,全沒有想要靠近的樣子,只是低聲議論著。
“真的假的?”
“這是人家的家事,別管。”
“這女的瘋瘋癲癲的,還拿著染血的剪刀,別過去。”
那平頭男頓時來了勁,也立刻道:“沒錯,她是腦子不好,還背著我偷人,還戳傷我,大家別靠近,瘋子傷人不負責!”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群立刻又散開了點。
那一瞬間,寧媛不敢置信,這可是民風淳樸的七八十年代,喊一聲抓小偷,大家都會來幫忙的。
可為什么……只要套上丈夫的名義,哪怕是假的,圍觀人的就先當‘家事’,沒有人會幫她!
一個陌生人,只要自稱她的丈夫,說她有精神病,套個婚姻關系帽子,就能當街打她,強行拖走她……
寧媛只覺得心里又冷又恨。
平頭男和幾個混混攔住了她,看著她孤立無援的樣子,平頭男猙獰朝她的笑著:“臭娘們,你再跑啊?”
他謀劃了小半個月,能讓這小妞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