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景在第二天才醒來。
他隔壁住著的就是姚夫人杜小惠,他那吸血鬼的前丈母娘。
姚夫人在病房里,慘叫連連。
明明她身上只有手上,濺到了兩處火星,有手指甲大小的燒傷,可她恨不得嚎得全醫院都認識她。
她每天揪著姚盼兒,把難聽的話都甩到她臉上。
“賤丫頭,生的什么小畜生,神神叨叨,神經兮兮,跟你一樣,姚家怎么那么倒霉!”
“你們這群殺人犯,你家那兩個孩子就是謀殺未遂!我命大,逃過一劫,要是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趕緊賠錢,賠房子!把我房子燒了,不賠給我,我跟你們沒完,我鬧得顧家都不得安寧!顧南景答應好的,給一千萬,這錢可不算在房子里!房子要單賠!”
姚夫人開口就是錢。
獅子都沒她這么敢大開口。
姚盼兒懶得理她,任她吵鬧,全當沒聽見。
直到這天。
姚夫人又在單方面輸出。
忽然病房門開了。
接著就見一個年輕漂亮的冷臉少女,帶著那對雙胞胎,出現在了病房門外。
少女手里還拿著一疊黃色軟紙。
招呼都沒打,直接進入病房。
姚夫人看到他們三人,咒罵姚盼兒的嘴,立時停住了。
她慌亂地坐起身。
雙目瞪大,臉色登時變了。
“你們,你們,要做什么?!”
墨芊理都沒理姚夫人。
自覺地坐到房間的陪護椅上。
她仰起頭看著姚盼兒,有些調皮地眨眨眼,“盼兒,你先出去。我給他們兩個上課。”
姚夫人聞言,沒等姚盼兒說話,先喊話出來,“不行,盼兒你不許走,你——”
“砰——我先去拿藥!”
回答姚夫人的是,一聲巨大的關門聲,接著才是姚盼兒隨口找的理由。
姚盼兒一走。
姚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緊張。
她防御地雙手抱胸。
警惕地看著墨芊和兩個小孩兒。
墨芊大咧咧地把抱著的符紙,放在身旁,朝兩個小崽子揚揚下巴,“開始吧,哪個符篆不會解,今天一起學。”
墨芊這一句話,嚇得姚夫人臉都青了。
她張開嘴,怒嚎一聲,“救——唔”
墨芊只讓她喊出來一個音。
接著幫她封住嘴。
她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姚夫人,而是朝兩個小孩講解,如何封嘴能延長時間,不局限在兩小時,必須你解封,嘴才能說話。
墨芊跟個小老師似的,嚴肅又認真。
姚夫人反復張嘴,試著往外發聲,卻根本發不出一個音節。
她嚇得臉色慘白。
可對墨芊和兩個外孫子,她的態度完全不似對姚盼兒那般。
畢竟,不管她怎么罵姚盼兒,她也不能打她罵她。
但這姑侄三人,看起來就知道不是好惹的,她們是真敢動手的。
姚夫人雙眼驚悚,雙腳在趁著墨芊他們不在意的馬時候,緩慢地邁著小碎步,偷偷往病房外面溜。
眼看著,病房門把手就在觸手可及的位置。
姚夫人試探地伸手去摸。
可那邊三個人明明都沒在看她,卻同時朝著她丟來符紙,那三道黃影,準備地堆疊在姚夫人臉上,成功打消了她要離開的主意。
此時此刻,姚夫人嘴不能言,身不能動,她毛骨悚然,后背冒出一層冷汗。
就見那姑侄三人,圍著一疊黃色紙,在上面比比劃劃,討論之后的結果,符紙無不落在姚夫人身上。
姚夫人的眼神,堪比影視劇教材,那一雙眸子里,在短短的時間內,流露出痛苦、折磨、恐懼、甚至生無可戀,恨不得立馬死去的目光。
姚夫人從未想過,會遭遇這種痛苦。
她臉色漲成豬肝色,又變成紫色,青色,黑不溜丟里透出一種對生命的掙扎。
姑侄三人,每一個人留意她這個試驗品。
完全把她當成了死人一般。
姚夫人欲哭流不出淚。
她身體如螞蟻噬骨,麻癢過后就是鉆心的疼痛。
賤人!
畜生!
顧家的這群混蛋,她早晚要報復回來!
姚盼兒離開姚夫人的病房。
沒有去樓下拿藥。
而是回了隔壁病房。
顧南景正坐在病床上,讓護士換藥,他咧著嘴,連連吸氣,疼得臉都變得猙獰,可依然沒有叫出聲音。
他臉上燙傷的疤十分明顯。
在左臉頰顴骨位置,上面的一本皮都被燒掉,變成中間黑色,四周紅腫的顏色。
原本平滑的肌膚,現在坑洼不平,還有水泡。
所幸沒傷到眼睛上,要不然代價就太大了。
這一眼看過去,已經讓姚盼兒的神經被刺痛。
她緊咬下唇,看著護士幫顧南景換好藥。
心情無比的沉重。
想到那天顧南景背著她媽死里逃生的畫面,姚盼兒隱隱后怕。
如果為了救那個,恨不得她們姐妹留下一筆巨額財產,然后去死的女人,導致顧南景出事,她一定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姚盼兒深深覺著自己沖動了。
她這條沒多久可活的命,丟了就丟了。
可是顧南景要是跟杜小惠換命,那真是虧大了。
姚盼兒在下唇上咬下一排血紅色的牙印。
她看到顧南景那張儒雅帥氣的臉,落下這么明顯的傷疤,心里是滿滿的自責。
很快,護士給顧南景換好藥,叮囑他幾句。
接著便離開。
她們一走,房間里只剩下顧南景和姚盼兒兩個人。
氣氛一下子變得莫名奇怪。
又尬又暖的。
姚盼兒走進來,幫顧南景簡單整理了一下床鋪。
顧南景沒話找話,問道,“安安言言呢?”
“去隔壁跟墨芊寫畫符了。”
姚盼兒沒抬頭應道。
顧南景挑挑眉,“隔壁?你媽媽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