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太醫和盧太醫已經被關進大牢審問,相信不久之后就會有結果。”皇后坐在一旁,心情沉重,“太醫沒有理由暗害皇上,他們定是被人指使,如今審問罪魁禍首倒是其次,皇上龍體能否痊愈反而是當務之急。”
昭武帝面罩冷霜:“太子已立下,朕就算當即駕崩,幕后指使之人也是白忙一場。”
“皇上。”皇后蹙眉,“別說不吉利的話。”
賢妃慌亂點頭:“是啊,謝神醫……不,太子妃既然能診出您是中了朱砂之毒,想來應該有辦法解毒,就算解不了,至少……最少也是緩解癥狀的……”
“皇上。”大太監走進來,跪地稟報,“各位皇子和大臣都已到了勤政殿,請皇上示下。”
昭武帝方才吐血昏厥,顯然傷了肺腑,這會兒著實提不起精神。
不過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
“通知他們來這里。”皇帝靠著床頭,冷冷吩咐,“朕有話要交代。”
“是。”
大太監走出去,迎面見到周蘭庭和謝東凰齊齊而來,連忙又行禮:“奴才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太子妃。”
“免禮。”
周蘭庭和謝東凰跨進殿門,朝皇帝行了禮。
“東凰。”皇后憂心忡忡地開口,“皇上中的毒能解嗎?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
“皇后娘娘且莫著急。”謝東凰抬手,示意她冷靜一些,“皇上中毒時日已久,按照時間和劑量來說,幕后之人應該有計劃地想讓皇上近日病逝……”
“什么?”皇后一驚,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皇帝,眼神驚懼不安,“皇上,這……”
昭武帝輕輕閉眼,眉目沉寂寒涼,對謝東凰說并無多少反應,似乎已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朱砂之毒下了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但皇上駕崩時若有異常狀況,所有有野心的皇子都會鬧得不可開交,幕后主使者不會那么順利的達到他的目的。
因為大祭司一定會出來主持公道,查出皇帝死因,而大祭司在南齊受萬民景仰,擁有很高的威望。
他說的話代表著神明的指示,下毒之人絕不敢冒這個風險。
但年前大祭司過世了。
昭武帝閉眼靠在床頭,想到謝東凰也是年后才來的南齊,心頭早已了然。
謝東凰沒再多說什么,轉身走到一旁案桌前,取了張紙展開,提筆寫了方子。
外面響起凌亂的腳步聲。
十幾位皇子公主和朝中重臣面帶慌亂,齊齊趕來關心圣駕:“父皇!父皇您怎么了?”
“皇上!”
“臣等給皇上請安,皇上一定要注意保重龍體啊!”
“父皇!”
“皇上!”
昭武帝聽他們嘰嘰喳喳,著實不耐煩,睜開眼冷冷盯著他們:“嚎什么嚎?朕還沒死呢……咳咳咳咳……”
呼喊聲頓時安靜下來,只聞皇上劇烈的咳嗽在殿內響起人,讓人心驚不已。
貼身太監連忙拿著帕子上前,咳嗽停止之后,就見帕子上清晰印著一團血紅。
貼身太監臉色白了白:“皇上。”
昭武帝擺了擺手,只短短一會兒工夫,肉眼可見又憔悴了一些:“朕中了毒。”
皇子們齊齊一驚:“父皇?”
大臣們跟著不安:“皇上?”
“暫時無礙。”昭武帝語氣沉沉,“還不知是誰動的手,但朕會讓人盡快查出一個結果來,當務之急是朝政大事。”
殿內一靜。
諸皇子和官員們心里已經猜到了皇帝的心思,齊齊跪在地上不發一語。
“能買通太醫給朕下毒之人,想來除了尊貴的皇子和后妃之外,沒有別的人可以做到。”昭武帝聲音虛弱,帝王威壓卻在,“明日開始朕要靜養,命鎮國公、舒太傅和袁丞相一起輔佐太子監國攝政,六部協助,若有人拖太子后腿,視為侍君不忠,革職查辦。”
鎮國公領旨:“臣謹遵皇上旨意,必將全力輔佐太子。”
舒太傅和袁丞相也表了忠心,其余六部大臣忙不迭承諾忠心輔佐太子殿下,兢兢業業,為皇上和太子分憂解勞。
在場的皇子們雖心有不甘,卻什么都做不了。
太子監國名正言順,誰能阻止?
昭武帝聽他們說完,才又道:“給朕下毒一事交由岑元峰去查,查出結果之前,所有出宮開府的皇子皆禁閉在家,安分一段時間,不必插手朝務,也不許跟朝中官員來往,違者以抗旨之罪論處。”
皇子們臉色一變:“父皇?”
昭武帝冷冷看著他們:“想要早日恢復自由,就想辦法協助岑云峰查清真相。”
大皇子垂眸,眼神晦暗不明。
皇帝中毒一事他不知情,但眼下能猜到是誰所為。
他相信父皇心里也能猜到。
只是于當下來說,懲治兇手或許已不是父皇最主要的目的,借著這個機會打壓其他皇子,讓他們遠離朝政,逼滿朝文武不得不一心一意輔佐太子,才是他心里真正所想。
帝王之術從來深沉如海。
雖周蘭庭被立為太子,可他到底遠離南齊十幾年,朝中沒有根基,即便娶了謝東凰之后,有楚國做后盾,但楚國所能提供的,無非只是兵力上的支持和震懾。
朝中皇子和重臣們各有自己的勢力,他們在朝堂浸淫那么多年,表面上尊周蘭庭為儲君,暗地里拖拖后腿,偶爾制造一點阻礙,甚至私底下為自己謀利益,楚國誰能知道?
兩國相隔數千里,楚國總不可能插手別國內政吧?
然而皇上這么一安排,皇子們的大權被削弱,傾滿朝文武之力輔佐太子一人,除非有造反之心,否則大臣們只能一心一意輔佐太子。
畢竟太子早晚要登基為帝,如今跟太子作對,就是將來跟皇帝作對,能討得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