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跪在地上，聽著皇帝冰冷的話，背后的冷汗一茬一茬地往外冒。
蕭承鄴的心理，不止是樓衍看得明白，他這個身邊伺候的人更明白。
但是聽樓衍這樣平淡的說出來，只讓高成覺得毛骨悚然。
果然，就聽樓衍淡淡地說了一句：“聽想心安理得，朕偏不讓。他想良心稍安，朕更不讓。他想在見到母親后理直氣壯，朕偏要他有苦難言。”
高成：“……”
雖然樓衍以前對蕭承鄴就不冷不熱的，但是還是能感覺到對父親的關心。但是到了這會兒高成才體會到，樓衍對蕭承鄴的怨恨究竟埋的有多深。
他對樓淑蘭受苦那么多年的事情耿耿于懷，對樓淑蘭進宮不久就身亡的事情難以放下。
這么長時間了，他一直隱忍著，直到現在，才漸漸地暴露出他深藏于內心的憤懣。
樓衍垂眸看著地上的高成，緩緩的道：“你在他身邊伺候這么多年，忠心耿耿。但是，你曾經也算對朕和皇后不錯，所以朕再給你一次機會。”
“出宮去吧，尋個好地方養老，還能過上一段時間的安生日子。”
高成抿著唇思考了許久許久，最后像是下定什么決心一般，仰頭看著樓衍。
“奴才很小就在太上皇身邊伺候，在這皇宮里待了一輩子，就像是籠中鳥，早已經不能適應外面的天空了。”高成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苦澀，輕聲說，“奴才還是想守在太上皇身邊，到了下面，還是伺候太上皇。”
他這樣的太監，本就是無根之人。出了宮，也沒有什么親人了。
在這宮里，至少還有個蕭承鄴。
樓衍點了點頭：“既如此，朕成全你，回去吧。”
高成千恩萬謝過后，這才起身回了太上皇寢宮。
回去的時候，蕭承鄴還睡著，樓薇守在一邊，半瞇著眼睛打盹。
高成眼神冷了一瞬，推了樓薇一下，樓薇一個趔趄差點直接栽倒在地。
“高公公，你回來了？”樓薇揉了揉眼睛，有些局促地說，“我、我剛剛只是不小心……”
蕭承鄴這個人陰晴不定的，昨夜鬧了一整晚，剛睡下去不久。樓薇在他身邊伺候，弄得時常睡不好覺。
高成冷冷地看著她：“伺候太上皇怎可睡著？若是太上皇有個三長兩短，你擔待得起嗎？”
“是是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樓薇趕緊到。
高成擺擺手讓她出去，自己在床邊坐了下來。
看著憔悴不堪的蕭承鄴，高成長長地嘆了口氣，喃喃地道：“若是奴才不在，你可要怎么辦才好？你這樣不清不楚的，被下面的人欺負了卻也說不清楚……陛下待你又是怎樣的一個態度。”
皇帝不護著，他就算被人欺負了都沒人撐腰。
高成不是不想出宮養老，是實在放不下蕭承鄴一個人在宮里。
當了一輩子的皇帝，驕傲了一輩子，高成不忍心讓他到了晚年還尊嚴盡失被下面的奴才給欺負了去。
所以，高成選擇留下來，也算全了他們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